章節字數：2504 更新時間：09-09-30 11:14
雖然少了彎彎的日子江若寒有些許的不習慣。但是一想到彎彎的任性作為也隻得歎息一句，怪自己平時縱容。他想，總該過個一旬半月的，任性的孩子就會回家。因為畢竟天下之大，而屬於彎彎的家隻有這裏。家人也唯有自己一人。所以，她還是要回來，隻是時間問題。如此一想，寬心不少。
那一頭，溫暖暖已經康複的七七八八，有時運氣於胸竟然凝結成氣，一生功力竟也就回了七成有八。少不得感歎起江若寒真乃神人，世人誠未欺也。隻是這人一精神煩惱也就隨之而來。像是多慮出走的彎彎和消息全無的柳亦風。溫暖暖左右深思，隻覺得自己離穀的日子要近。畢竟她那群門客非泛泛。即便此穀深幽，但這些時日也合該尋上端倪了。溫暖暖拿不定主意。這該走還是該留。走是多少怕惹的那群關切自己的人擔心，留是還想再見見歸返的彎彎，以及承諾過等待的柳亦風。
江若寒見溫暖暖又開始莫名的恍神，自知她又心亂了。
一段時日的接觸下來。他發現對自己沒有敵意的溫暖暖其實很多時候的表情是微笑著的。她笑得很漂亮，但是細細的看就會發現她不管怎麼笑，眼中都密密掩藏著些許寂寥。可能，更多時候，那笑隻是禮貌，並非發乎心底。
江若寒細細看著，就覺得難怪初時見她就心生熟悉。這眉眼麵廓六分似了彎彎。這眼裏深邃八分像了自己。就似乎，是同類。表麵風光內裏狼藉。都是沒有照顧好自己的人。都是，受過傷有過痛的人。隻不過，自己選擇了憤世嫉俗。選擇了鋼針為刺。選擇了負天下人。隻為記仇。而她選擇了強顏歡笑，寬容待人，兼懷濟世。選擇忘恨。
他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麼所謂的好奇心。但是他還是難免要疑惑，彎彎為什麼非殺她不可。在自己的記憶中彎彎本就是雛鳥落樹而傷都會上去細查一番有傷治傷。而且也常打著自己的旗號去救山上的貧民。雖然跟自己一樣不多表情不多言語，但是私下裏卻是細致耐心，手軟心善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就忽的變了個人似的開始能對溫暖暖歹毒起來。所以他不明白。有惑想明。所以溫暖暖一直不說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在暖暖對自己多次道謝之後，他淡淡的說：“彎彎是好姑娘。”
溫暖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覺得江若寒能誇一個人實在不容易。彎彎真的過的不錯。心下隻是欣慰，也不答話。江若寒見她未明白自己所指隻得再道一句：“不知道她為何傷你，我救你也是彌補她的錯。你不必感激涕零。”其實他想寬慰溫暖暖。不想她老是對自己以禮相待。看似親切實則疏離。隻是由來已久的慣性就是讓他說的話十分不中人聽。端的一副高傲的架子出來。
溫暖暖也不以為意。經過這些天的接觸她已經知道江若寒麵冷心熱不會說話的性情。也心裏為他編好了說辭，隻當是山穀粗鄙見不得人所以不會接物待人。不懂人情世故。如此一想，再多的刺激也難以勾起脾性。所以她依然是笑的。笑的深遠而悠長。她說：“隻合，我欠她。”
江若寒顰眉。他難得開口是為解惑。可是溫暖暖卻叫她惑上加惑。這平白無故的兩個人，怎麼就扯上虧欠。彎彎明明是自己從六歲一把拉扯長大。十五年間不棄不離，怎麼就叫溫暖暖給招惹虧欠了。
“說到這裏，你倒是隻說救彎彎於火海，倒是未曾問你怎麼就那麼巧進了黎府入了火海的救了她呢？。”溫暖暖借機問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因為之前溫暖暖問起江若寒與彎彎的相識，若寒隻說那年下山省親途中見了一門大戶人家走火，就跟著四下人群忙著救火，順手救了尚有餘息的彎彎。彼時心慈就收留在身邊養了十五載。初時聽來沒覺得不對，但是越想越是不對。害自己家破的那群惡人存了殺人的心，自不立當場也要遠遠看著，怕被人救出一二活口。怎就由的這當年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從眼皮底下偷了人來？而且他既入過火場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一屋子的屍體是燒傷還是刀傷。他怎麼還能說出意外走火的話來？
江若寒眯了眯眼。危險的盯著溫暖暖。難道她也知道，黎府的火不是世人皆傳的意外，而是人為。難道她也知道，那天那裏是修羅地獄，無人可逃。難道她也是，那群修羅之一？難道她也是凶手的同謀？思考之餘他也漸漸逼近溫暖暖，隻想把她盯個透徹。隻是再一想，她當年不過彎彎一樣，五六歲年紀又怎麼有為非作歹之力。如此一想眼神也就放的柔和些，但還是僵著個臉問：“你到底是誰？”
暖暖當然沒有錯過江若寒瞬息萬變的點滴神情，但是一想到他護了彎彎十五載又救了自己兩次性命，實在有恩便也不做隱瞞。更何況她想要用自己的答案去換江若寒的答案，所以她說了。
她說：“因為我就是黎家的女兒，也是當年就該死掉的黎婉。當年仇人對我們趕盡殺絕。見我情如姐妹的好朋友——狄穎穿著我的衣服就以為是我。立時殺了。也沒多想，所以也就沒費心思再找藏匿起來的我。他們隻以為滅了黎家一門。卻不知道狄父帶著我藏匿起來，等他們散了就從狗洞爬離了黎府。我一直抖記得府中上下六十二口人命自那晚起隻留了兩條。隻是見到了彎彎，我才知道，原來還有，第三條。”暖暖說完，盯住江若寒驟然變色的俊顏。他會怎麼想自己？想自己貪生怕死？想自己自私自利？暖暖苦笑。
江若寒恍然之間隻覺得晴天霹靂。腦海中不斷閃現的是當年救醒了昏迷的彎彎對她說你從此不叫黎婉，我喚你彎彎可好。那時的彎彎先是怔然，然後鄭重的點頭。他以為，她是在凝重拋棄身份的事情。再後來，彎彎已經十歲年紀了，他也略有小成，於是說，彎彎終有一日我會報仇。報你黎家的滅門之仇和我江府的生殺之恨。彎彎垂下的眉目閃過一絲不知所措，但是最後還是鄭重的點頭。他以為彎彎從不提幼年之事是當年滅門的打擊太過劇烈。他以為彎彎不提父母之愛，是因為父母的燧死揪心扯肺。原來都隻是他以為。就像他以為，狄穎，是黎婉。
原來彎彎欺我。他想。但是彎彎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黎婉。所以都是自己多情。自以為是。所以救錯人。所以差點就要失去真正該救的人。好歹最後還是讓她活。
江若寒很快的整理好思緒，然後盯住眼前的溫暖暖，微微點頭。“原來如此。”他說。
暖暖詫異了。他沉思半晌竟就此一句？
既然他已無問，但是暖暖要問。暖暖說：“為什麼那日你在？為什麼你要救人？”
江若寒背過身，“我以為她是你。所以救。因為我是江若寒。所以救。”說完這些耐人尋味的言辭他就飄忽離去。不再多一言。徒留暖暖自行猜想。
江若寒的意思分明是他要救的是黎家人。
他分明的意思是，因為他是江、若、寒。
江家人麼？暖暖有些了然。隻是這些了然，又牽扯出了更揪心的苦笑。
原來，因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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