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77 更新時間：09-09-20 12:10
酒宴上，皇上與張嫣同坐一桌，王之坤在身邊伺候。容珠和李妍各坐一桌，小竹小荷分別在兩人身邊伺候。皇上多喝了幾杯酒，菜卻不肯動幾口。張嫣夾了一筷子菜給他放在碟子裏，道，“這是新生的蓮藕，皇上多吃一些。”皇上道，“不知為什麼，朕見了這些菜，著實沒有胃口。”
“是不是病了？太醫瞧過了沒有？”
皇上歎氣，望著張嫣，道，“哪裏有什麼病？愛妻多心了。你要朕吃，朕吃了它便是。”說著，把碗裏頭的菜送入口中。轉而對王之坤道，“小東西，這樣幹巴巴的吃飯好沒意思。你叫人去鳳彩門把那李家班子傳來，以助酒興。”
這李家班是魏公公從宮外挑選帶進宮裏來獻給皇上玩樂的戲班子。就養在鳳彩門。也曾搭台子唱了幾出，不過，張嫣素日不喜歡這些，從未去聽過。今日，不想卻要招他們進坤寧宮來，便有些不悅，隻道，“皇上，太過吵嚷恐對胎兒不宜。”
皇上一聽，確有道理。也便作罷。但多少有些許掃興。便默不作聲，隻顧著一杯接一杯的飲酒。
容珠見此，笑道，“皇帝姐夫，皇後表姐，不如臣妹來表演一段歌舞助興啊？”
皇上拍手叫好，張嫣也點頭，道，“來人，把本宮的琴呈給郡主。”
容珠道，“表姐若有琵琶更好。”
張嫣遲疑了一下，坤寧宮內除了一把木琴，一支竹簫，再無其他樂器。皇上卻道，“這有何難？小東西，速速差人去拿幾把琵琶過來，任小妹挑選。一壺酒的功夫若拿不到，朕為你是問。”
王之坤一拍腦門，風一樣衝出坤寧宮。
果然，皇上一壺酒飲罷，神通廣大的王公公，已帶著數名宮女進來，各人手上抱著一把琵琶。王之坤道，“不僅給郡主帶來琵琶，也領來幾個伴舞的。”
“好！人越多越熱鬧！”皇上索性放下筷子，一心品酒賞舞。
容珠試了試琴弦，隨意撥弄一下，帶出一串輕靈純美的音符。皇上的心頓時疏朗了許多。“恩！”皇上飲下一杯，點頭稱讚。
再看容珠，且歌且舞，顧盼生憐，著實迷人：嫵媚多姿，婀娜乖巧，如雨中帶露嬌荷，如風中桃花初綻，讓人欲癡欲醉，恨不能多看幾眼。皇上側耳聆聽，手中的酒盞長久舉在唇邊，任那瓊漿傾灑出來，亦不知覺。聽那歌詞婉轉淒切，“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裏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
李妍暗想，原來蓉兒竟有如此的好聲音，虧得皇上不能理解這詞的意思，否則，作此亡國之曲，實屬不該。張嫣對容珠的歌舞水平早已了然於心，能令聖心大悅，實屬正常。隻是，她作此種不祥音樂，真是大煞風景。臉色就有了一絲陰翳。但也沒有打斷，反而曲聲終了時，拍了兩下手。皇上依舊沉浸在樂曲中，聽見張嫣拍手，也跟著大笑撫掌，連連稱讚，“小妹唱的好！跳的好！”
容珠羞澀道，“蓉兒學藝不精，皇帝姐夫不要見笑了。”便坐回去，繼續飲酒。皇上又命王公公帶來的宮女繼續演奏歌舞，又同張嫣姐妹暢飲了幾回，方才散席。容珠攜李妍回內殿休息。當日，皇上便留宿於坤寧宮。偶爾說了一句，“容珠小妹倒是很可愛的。”
張嫣敏感的意識到什麼，嗔道，“皇上可是有了什麼心思？”
皇上坦然的說，“朕覺得，若是小妹也入宮為妃，你也好有個伴兒，不好嗎？”
“皇上可是真的喜歡蓉兒？”
“喜歡啊。”皇上自然的點頭。
張嫣果然十分緊張道，“喜歡到什麼程度？比之臣妾如何？”
皇上一時懵住，又馬上明白了什麼，怪異的望著張嫣，上下打量個不停，搖搖頭，暗道，莫不是眼前這個人在吃醋嗎？想到這裏，高興得不知所措。他一把拉住張嫣，抱在懷裏，“你知道的，朕的心裏從來都隻有你一個呀。朕怎麼會喜歡別人呢？隻要你開口，朕寧願把後宮三千美人統統趕出宮去，朕隻要你一個妻子就夠了。”
張嫣道，“皇上不單是我一個人的丈夫，皇上喜歡誰，寵幸誰都沒有要緊。唯獨蓉兒不行。她的婚姻，臣妾自有主張。”
“你這是哪裏的話？朕隻是那麼一說，你不答應，朕以後再也不提。哪怕再也不見小妹都成。隻要你不要再對朕不冷不熱的就好了。”
“那我們可說定了，你若膽敢打蓉兒的主意，我就永遠不原諒你。”
皇上把張嫣擁得更緊一些，說，“好。”
也隻有這樣的時刻，張嫣才肯相信，這個緊緊抱著自己的人，確實是她的丈夫。假如，他不是一國之君，而僅僅是她的丈夫，那麼，與他相伴的人生，也堪知足。隻可惜，天意弄人，他偏偏是大明的皇帝，而她，又偏偏不是那些得到了帝王恩寵就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一邊安享眼前可憐的富貴榮華，一邊與其他深宮裏的女人勾心鬥角卑微此生的那種女人。從被冊封為皇後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告訴自己，她所嫁的，不僅是朱由校這個人，更是這個國家，這個王朝，這個早已經風雨飄搖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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