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許言成空(短篇隨筆)

章節字數:6237  更新時間:22-02-26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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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無咎

    如今,是21歲的許桐言和26歲的沈凜。

    許桐言時隔五年,再次這麼近的見到了他。隻是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更大了。像永遠都填補不了的溝壑。

    心心之間,念念之遠。

    如同多年前一樣,許桐言低頭垂眸壓下自己的心緒,故作冷漠和不在意地向他遞交了自己的作業。

    五年了,她早已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了,她也會很自然地隱藏起情緒了。

    她甚至都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就轉身和閨蜜笑著說午間去哪兒吃午飯。

    隻是在萬物寂靜的夜晚,捂著自己抽痛的心髒,偷偷地哭。

    遞交作業的時候,她隻看了他一眼,午間被窗篩落下來的陽光落到他的臉上,有部分被他的金絲眼鏡折射下來,成為映照在書本上的一小片彩虹。

    他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他一向很溫柔,不過當年那個穿著白色短袖和運動褲的少年已經成了穿著白襯衫和休閑褲的溫潤爾雅的先生了。

    他似乎更為謙和和沉穩了。

    她以為她們不會再見了,她偷偷把一切的喜歡都最後埋葬在了那個雪天。

    都說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但是刻在骨子裏的執念隻會隨著念想愈加清晰和偏執。

    第二節:初見

    故事的開頭或許並不那麼美好,但是卻那麼單純。

    這一路許桐言翻山越嶺,跨過種種艱難,那麼努力才走到這裏。她不是沒想到一切,可正是她考慮到了一切,她才抵抗不了那致命的吸引,不顧一切,違背一切無望地喜歡著他。

    這麼多年以後,她想起那是16歲的許桐言和21歲的沈凜。

    16歲的許桐言在枯燥又精彩和富於可能的高中,日複一日地努力著。她的成績還算不錯,在高二班級排名在八九名左右,就她所就讀的學校而言,這樣的成績還算不錯,能考一個不錯的一本學校或者211高校。

    許桐言的家境並不富裕,但是她的父母特別注重她們姐弟的教育和學習成績。就打算給她聘請一個家教老師,希望再努努力能考到一所985高校。許桐言的數學很好,一百三十左右的成績,但是英語成績卻不盡人意,隻是偶爾才能上一百一十分。S大恰好在他們家附近,這是一所很好的985高校。所以他的父母就打算找一個S大的學生來教她,也好為她傳授學習經驗的時候做個榜樣。

    21歲的沈凜是S大社會科學院的大四學生,那個時候已經被保研到A大的社會學專業碩博連讀了。

    他是天之驕子,他的家境很好,學習和研究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不那麼沉重的愛好。他從大一開始就在做家教,他大學四年發表論文和做家教賺的錢讓他還有餘力去學習小提琴。

    許桐言確定並不是第一眼就喜歡他的。即使是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她也是一個理性的人,不會做第一眼的輕率判斷。

    他的氣質有高不可攀的清冷,但是講述那些英語文章的時候卻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又總是噙著一抹微笑讓人感覺很親近。他很仔細地講述著每一篇英語閱讀的長難句的語法結構,每一道題的出題點和解題思路,還有每一個重點單詞。他是那麼自信和神采飛揚,但是眼神卻很真誠。他每次都要說上一個多小時,才喝點水休息一下。他的筆跡很好看,修長的的手指一筆筆寫下的單詞就像一個個輕盈舞動的樂符。

    許桐言第一次聽他講課穿著一件吊帶連體褲,後來許桐言覺得不妥,就穿著一件白色及其普通的衛衣,後來都穿那一件。

    講課的次數多了,許桐言也開始大膽在休息時間向他問問大學裏的生活。他的大學生活很簡單,也很精彩。學習和研究就占據了他的大部分時間,但是他也很重視家教的工作,畢竟謀食才能支撐他進一步在學校的學習和小提琴的愛好,而且他也感覺重新給高中的同學講解那些細致的知識,會讓他更穩重和仔細,空閑時間他還會練練字。他的大學生活好像很簡單,簡單得隻跟自己喜歡的事物對話,又很豐富,豐富得做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事情,是全力以赴的生活。

    和他聊這些,是許桐言枯燥、貧乏的盛夏午後彌漫在生活中的梔子花香。她開始向往大學生活,向往向他的生活一樣的大學生活。

    一學期的授課下來,他們也有些許相熟了,他偶爾也會說起他所從事的社會學民俗學研究這一學科在學校的困境和不被理解,那個時候,他的眉間有孤獨的破碎感,但是他又有自己的信念和孤傲,他堅定地堅持著自己的路,當然艱難中也有了一些成就。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生活中神祗也有的無奈。

    就在一學期授課結束的前一天,她站在書桌邊,回頭望著窗外臨近傍晚昏暗的陽光和微風拂起的窗簾,等待著沈凜收好備課資料後送老師出去。

    他突然對許桐言說:“我一起周末代課的還有你們隔壁一座樓的另一位女同學,她的課排在你的前麵。課程就快結束了她想要聽我拉小提琴,但是那樣會耽誤對你的授課。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明天把那位請到你家裏,授課結束以後拉給你們聽可以嗎。”他低頭笑得很溫柔,眼裏閃爍著光。

    許桐言認真望著他的眼睛,忽然倉促低頭:“好。”

    第二天聽課的時候許桐言總是心不在焉,發著呆。沈凜看著盯著試題神遊天外的她,無奈笑一笑。

    “你們怎麼今天都有點心不在焉啊,嗯?”他低頭翻動試題冊,許桐言偷偷看他,他帶著金絲眼鏡的側臉可真好看,這樣優秀,喜歡他的人是好多好多啊:“快要期末模擬考了,這樣可不行呢。”

    他突然抬頭,直視著她,許桐言的目光從他臉上滑落下去,他也移開眼。

    “罷了。”他整理好在桌子上攤開的備課資料,“那我給你講講我的學習經曆吧,有時候經驗也能讓人少走一些彎路。”

    許桐言捧著臉,聽著他講他的高考經曆,講他的大學生活,他的愛好,他的理想。他的人生是那麼精彩豐富,難以模仿又無法企及。

    他微笑著講了很久很久。

    久到太陽就要臨近屬於黃昏的山脊了,她都沒有發現。直到那位女同學按響的門鈴聲打破了平穩的安靜。

    那位女同學紮了可愛的辮子,發頂淡藍色的蝴蝶結讓她的眉眼更加靈動和活潑。她穿著白色的公主裙,她就像是一位小公主。

    許桐言偏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消瘦暗淡。是最容易被忽視的枯瘦。她什麼都沒有,空有一身錚錚鐵骨的固執,但是這樣固執的沒有結果到頭來最傷人。

    沈凜微笑點頭向那位女同學示意:“你來啦。”語調溫和,他轉過身從帶過來的琴盒中拿出小提琴小心調弦。

    許桐言坐在一旁仰視著他,那一刻的他謙和溫柔又高貴,他站在那兒,配得上這世所有最美好的詞彙。

    旁邊一起坐著的姑娘認真望著他,右手托腮眨著眼睛,輕聲問她:“他真的是很完美,是不是。”許桐言垂眸,點頭無聲認同。

    沈凜拉的是那首《白詰草》,絲絲縷縷輕柔的樂符很安寧、很平和又很讓人向往,像他身上的氣息一樣。讓人沉溺。

    他閉著眼拉著曲子,他並不是一個拘泥的人,他很放鬆,隨心所欲地拉著。修長的指尖輕輕揉弦,到動情處他微微揚起頭,脖頸有力,表情沉醉,他的曲子像他的愛人。他安撫著,徜徉著。

    一曲完畢,他收起琴,似乎有點羞澀:“給你們獻醜了。”旁邊的姑娘也才突然從他的琴音中走出來,“你真的好厲害呀,我也要學琴,你傳授傳授經驗嘛。”

    那個姑娘開始跟他輕鬆聊天。

    許桐言並不是一個一開始就能在別人麵前放鬆和擅長閑談的姑娘,當沈凜和那位同學說話的時候,她總是靜靜地聽著,而他也偶爾會暫停聊天,似乎專門來照顧她一樣。

    她偷偷地想,或許他也是有一點點感覺到自己的局促自卑的吧。

    她仔細看著窗外正好停止電杆的兩隻啄著羽毛的靈動的飛鳥,許久。

    察覺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突然轉過臉。他忽然移開目光。

    不知什麼時候她也感覺可能他們之間是不一樣的,回憶到這個時間她才明白,可能隻是是眼神的糾纏。

    感覺有時比意識先到。

    她就是這樣,很容易依賴一個給予她幫助的男人,並且在心裏給他破碎感。

    現在許桐言回憶著這些與他有關的細節,她不肯漏過任何一個也不敢增添臆想的細節,她不知道他那時的眼神是不是有特殊的含義,甚至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當初的自己。

    這許多年以後,許桐言明白,那隻不過是一個小女生的愛。一味地在自己不成熟的小腦瓜裏試想任何浪漫的可能和能夠曲意逢迎的曖昧。

    他那時的年齡正和如今的自己一樣,而思維比自己要成熟的多,他怎麼會看不出一個女生不懂得掩蓋和隱藏的眼神和心思。

    那麼純粹的愛從女孩懵懂的眼睛裏溢出來。

    如今的她正是當年他的年紀,回過頭來看當時的自己。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也許是探究,也許是其他別的情緒。他那麼清醒。

    第三節:執念

    “從那一秒鍾起,我就愛上了你。”

    “這種愛情不抱希望,低聲下氣,曲意逢迎,熱情奔放。這和成年女人那種欲火炙烈、不知不覺中貪求無厭的愛情完全不同。”

    “隻有孤獨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的熱情聚集起來。我毫無閱曆,毫無準備,我一頭栽進我的命運。就像跌進一個深淵。”

    徐桐言很喜歡看徐靜蕾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可能這部電影改編的並不是很完美,但是故事裏清冷孤獨的感覺讓她著迷。尤其喜歡這段話。每每看到那個單純、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的女孩,在空靈、沉默的、低低訴說的《琵琶語》背景下認真且無憂無慮地放著一個可愛普通的小風箏的時候,總要沉默好久。

    後來許桐言才知道,那是那個女孩一生偷偷歡喜又悲哀的開始。那是生命求之不得的悲哀和遺憾。是生命至美無法昭示甚至不求被人所知的悲哀。

    是生命無聲無息凋零的遺憾。

    許桐言很普通,就像普通的你我一樣,可能是由於她從小隻知道認真學習,身無長物。上天賦予了她更多的固執的單純。

    她長相清秀但有一雙澄澈的眼睛。

    16歲的許桐言並不是小孩子了,高中裏麵的刻苦學習占據了她全部的心力,那些一意孤行的單純校園戀情她連末班車也都沒趕上。

    所以她很感謝沈凜給予她的愛情,僅僅是真正愛著他,她就已經非常幸運了。人這一生不為愛情朦朧的感覺,不求任何愛著一個人,這樣的愛情的有多少呢。

    她感謝沈凜能夠讓在她二十一歲的時候還能像個小孩子一樣愛著他。那是他,也是自己單純臆想拚湊起來的整個青春。

    這樣就很美好。

    愛情就是這樣,僅僅是認真愛著一個人,就已經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事了。

    這種愛情不抱任何希望,低聲下氣,曲意逢迎,熱情奔放。

    那時的她僅僅是臆想染指他,都是對沈凜的一種褻瀆。

    她從不奢望他們的生命能有什麼交集。她隻要遠遠地望著他,做跟在他後麵的普通過客的一個就好了。

    許桐言知道自己很普通,所經曆的事也並不幸運。好的是她在應試教育下的成績並未受遭受太多的打擊。正是如此,她永遠努力並且相信著天道酬勤。

    人的性格都是雙刃劍。內向的性格給予她的是善於思考,喜歡讀書和研究。

    也更因如此,後來的她才知道愛情的無法努力和強求。生命的最美,和最無奈。

    許桐言日複一日的在高中努力著,盡管自己知道無論是他還是他的生活,即使自己非常努力,也難以到達。但是她隻能更努力地去接近,沒有選擇。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以她高二的成績和潛力,她能夠上S大,還能選一個好專業,但是她現在努力想去A大,那樣她就有機會跟沈凜做校友,甚至能夠再見到他了。

    她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埋頭讀書,可真是做到了不聞窗外事。但是在無數個繁忙背著書包就走的清晨,她偶爾看著穿衣鏡裏依舊消瘦、沒有氣色,因為趴著書桌有點駝背的自己。好像是離得越來越遠了。

    許桐言這一路靠近夢想和他的過程都並不順利。

    高考那年她還是從A大落榜了,最終到了S大的社會科學院。這次失敗也並非在意料之外,也並非沒有價值,也正是這次的失敗,許桐言才真正正視自己在學習和研究方麵並沒有那麼高的天賦,她可以改變的,隻有努力這個變量。

    許桐言喜歡讀書,社會學的一些研究也是自己感興趣的,民俗事項的穰災祈福活動的這些煙火氣,能讓她感覺到歸屬。因此她在大學裏也是以學習和寫作論文為主,閑暇時勤工儉學,學著拉小提琴,練練書法,改善體態。

    既然在大學裏見不到他,那就再努力努力,去A大讀碩士好了。

    “與其心生向往,不如自己便是那樣的人。”

    許桐言很要強。即便是單純地喜歡他,她不要做什麼跟在他身後什麼都不會的女孩。

    如果可以,她想要在自己心裏跟他探討一些形而上的事物。

    一些關於共同熱愛的事物的暢想。

    她想站在他身邊,想多了解他一點,再一點。

    想多看他一點,再一點。他遇到不懂的問題的時候的愁眉不展也肯定不會那麼冰冷,會更可愛一點。

    她依舊埋頭讀書,在每天去圖書館的路上和圖書館巨大的落地窗前感受著四季的變化和對他洶湧的喜歡。

    許桐言不喜歡走校園裏行人很多的林蔭道,她喜歡一個人走在彎彎繞繞但富有生機的路上。喜歡初春嫩柳發出黃色小米粒的芽,還有樹下從毛茸茸青苔上露出來的可愛的小草,夏日清晨遒勁的枝幹延伸出的茂密的枝葉篩落下來的溫柔的細細簌簌的陽光,喜歡初秋布滿整個校園的槐花的香,還有冬日路燈下的風雪和夜歸人。她在每個季節想象著沈凜走過這些路的樣子,或者想象他此時在做些什麼。

    她年複一年地看著被落地窗圈起來的那一塊風景,由楓樹、銀杏樹、槐樹和低低的海棠組成的小片樹林的樹葉,從光禿禿到發出嫩芽,再到慢慢枝繁葉茂,層層疊疊的綠色點綴著燃燒的紅,遮擋住視線,再慢慢變成黃色、棕色和紅色,又慢慢脫落,成為光禿禿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樣子。

    從春天到冬天,再到春天。如此便是四個輪回。

    不能看到他的光陰是枯燥的,但是心裏仰望著他,看到他發表的一些學術論文和有他照片學術活動介紹的那一天,就是許桐言雀躍的一天。

    如此,便是四個春秋。

    這四年裏,許桐言隻在S大見過沈凜一次,那天是大雪節氣,如約下了很大的雪,午間許桐言從圖書館走出來,拐到一條人很少的路,抬頭望著紛紛揚揚的雪,霧蒙蒙的天空和遠處朦朧的垂柳。她很喜歡下雪在慢慢一片片積滿雪的天氣,很安靜,仿佛能潔淨靈魂,沉澱一切的塵埃。

    走到一塊沒有人走過的路,許桐言蹦蹦跳跳有規律地向前走著,又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腳印。

    等到她再回頭的時候,眼前三米外的路已經出現了腳印,是從那邊拐角延伸過來,走進了旁邊的專家樓。

    許桐言好奇是那位老師,快步走到專家樓入口。

    就這樣,她靜靜地看著那個她朝思暮想數年的人,輕輕拂去了身上薄薄的積雪,然後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瞳孔裏。

    那天的他一身灰色的大衣,穿著黑色西褲,提著公文包,融化的積雪似乎潤濕了他的發。他的背影很挺拔,似乎比三年前多了沉穩的感覺。

    那天的雪,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雪。

    他還是單單一個背影就讓她回想好久。

    心心之間,念念之遠。

    一個背影,就更加深了她的執念。她的心裏什麼都沒有,除了她熱愛的研究,便就是努力回到他在的空氣中。

    她快窒息了。

    她的21歲,就在她也在這個大四的畢業季準備著,每天在努力想要考取A大的社會學碩士的時候——她以為他會留在A大。

    但是許桐言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會回到S大來教書。從新學期一眾選修課老師裏麵看到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一瞬間的心情。

    她以為不會再見了,可是他就是這樣又突然回到了她的世界所在的區域,她那樣努力地追著他,可是如今她就要走了,他卻回來了。

    她似乎追逐著他的腳步,亦步亦趨,但是他永遠比自己高,比自己遠,永遠無法企及。

    在大四盡管她修夠了所有學分,忙著考研和寫論文的時候,她還是選了他的民俗學選修課。

    先生高骨,世無其二。

    許桐言依舊去讀了A大的碩士和博士研究生,並非沒有因為沈凜而一直留在S大。

    我願像他一樣。

    高二初見的那一年,是16歲的許桐言和21歲的沈凜。

    等到許桐言再次能夠裝作平靜的跟沈凜說話的時候,是21歲的許桐言和26歲的沈凜。

    隻不過她早已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姑娘了,她也許成了他影子中最模糊的那一個。

    他一直是盛夏的陽光,他現在是一位先生了。

    現在回想起來,白詰草的每一瓣葉子和白詰草的曲子,無一不在平靜中訴說著遺憾。

    兜兜轉轉,歲月匆匆,單單連能夠見麵都盡是錯過。

    第四節:未央

    26歲的沈凜收完了每一位同學交上來的作業,大致翻看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什麼,向著走廊外看去。

    同學們都走完了,並沒有人影。

    似乎剛才有個姑娘那雙清澈又固執的眼睛有點熟悉,他好像在哪兒見過,又依稀很相熟的樣子。

    他在腦海裏搜尋,記憶的線卻是很混亂,很模糊。恍恍惚惚。

    罷了,沈凜揉揉太陽穴,收好作業,抬手擋著玻璃上反射過來的刺眼的光,走出教室。

    仲夏降至,午間的陽光越發濃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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