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鍾的一生第五章5-01

章節字數:7138  更新時間:22-04-03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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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老鍾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

    5-01這個真是一個要我命的差事兒!

    要說老鍾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其實很多人對這個問題一直都沒有搞明白,包括跟他最親密、最了解他的於珍和關和平。

    在於珍眼裏,老鍾是一個很負責任、很有主見和辦法、又跟自己是過過命的生死戰友,因此,他才對自己不離不棄,是她這一輩子都值得信賴和將生命都托付給他的一個好男人。老鍾看似心細耐心、脾氣溫和,其實他心重鬧心、肝火旺盛。也許自己並不是老鍾心裏最好的那一個女人,但老鍾卻更看重情義和情分,她永遠都記得老鍾許諾她和女兵們下河洗澡時的冷靜和沉穩,更忘不掉自己與老鍾在姑媽辦公室裏再一次相遇時他說的那句:“我們倆這輩子沒完一樣。”老鍾天生心裏主意大,又一般不顯露,被自己一拖累就更沒有顯露的機會了。但金子總有發亮的時候,老鍾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自己一直就沒有弄明白老鍾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和想法。

    老鍾在關和平心裏是一個永遠都放不下的那個男人,她曾經將他給弄掉了,又總想著要把他找回來。她有時候在想,其實老鍾離自己挺近的,但每一次見到老鍾麵的時候,又覺得他離自己好遠。關和平知道於珍是老鍾的底線,自己不去觸碰她就行了吧,但老鍾心裏好像還有其他的想法。老鍾心裏到底還有什麼想法,關和平一直摸不透,她好想將自己融化進老鍾心裏去,做他喜歡的女人,但又不敢逼他太緊,她怕老鍾最終把她看作是一個好不正經的女人。所以,關和平一直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老鍾心裏是一個什麼分量的女人。

    關和平小心翼翼地依偎在老鍾懷裏,看著他不說話、但又感受到他那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攬住自己。關和平雙手抱握著老鍾的另一隻手,並且將他的這一隻手緊緊地捂在胸口上,她想老鍾用這一隻手撫弄自己、挑撥自己。關和平最心悅誠服的就是老鍾很懂自己,他不僅懂她,還很隨她的心意,他這一隻很懂她的手開始輕柔地撫弄著她的胸部……關和平好享受心裏的舒坦和她想要的那種憧憬,她溫順地解開自己胸襟上的紐扣,她想要他再深入一些、再實在一些和再激情一些,她受不了他就這樣的溫良恭儉讓……她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溫良恭儉讓,才曾經好長時間跟他賭氣,把自己賭輸得一個遍體鱗傷……

    老鍾覺得自己已經耽誤了一個半多月的時間了,也應該回單位裏點個卯上班了,哪怕回去點卯上班就是走一個過場混時間,自己也要對得起那100塊錢的生活費。

    老鍾回到單位上班的第一天就被領導叫了去,他先還以為領導是要過問他超過請假的時間,也沒有打過一下招呼的事情。可是,等他去了領導辦公室裏,領導對他很客氣,給他又是遞煙又是倒水,過後才問他這一個多月過的咋樣了,家裏還好嗎?領導還特別關心他老婆於珍的病情,最後勸慰他說,你這個事情是一個長期抗戰的事情,你也別急、急也沒用,耐心就是你戰勝困難和以後工作的最大法寶和唯一手段。

    老鍾受寵若驚,心裏猜想領導是要給自己布置安排工作了,但一想到躺在家裏床上的於珍,他就自己給自己下決心,再怎麼樣自己都必須推擋。

    果不其然,領導最後長歎一口氣,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給他,老鍾接過來一看是成辦發[1997]71號文。有關這個文件的事情老鍾早就聽說過,這是市政府轉發的市勞動局關於市屬國有工業企業破產改製安置職工若幹問題的意見,這裏麵牽扯的問題太大、太多、也太複雜,最根本的問題就是國有企業破產改製之後,職工個人的基本利益怎麼保證。文件裏好多事情說的都很籠統和含糊,文件上更多說的是國家和政府的困難,要讓廣大的國有企業職工發揚主人翁精神,體諒和理解國家與政府的困難,而具體到國有企業職工個人在國有企業破產改製之後的安置處理問題上很含糊。說到底就是對破產改製企業職工個人安置的補償費用太少,因此,職工抵觸情緒很大,尤其是35歲至50歲的中青年職工,老鍾個人的情況都是屬於這麼一個範圍。這個文件在國營東風機械集團公司兩三年裏一直久拖不決,沒有得到具體的落實和執行,早就已經成了集團領導最頭疼的心病。

    老鍾看都沒有看一眼文件,就對領導說:“什麼意思?”

    領導在他對麵坐下來,看他好長時間才說:“集團公司和上級機械局都看中了你,想要你當一回先鋒,派你去集團公司下麵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擔任黨支部書記,從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入手試點,把你手上的這個文件徹底落實執行了。”

    “開什麼玩笑,我去?還要我當一回先鋒把這個文件徹底落實執行了!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不是有張書記和吳廠長嘛……”老鍾不可理喻地對領導這樣說。

    領導心裏有些來氣,說:“那個張本義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這幾年廠裏有困難經營不善,他就一直泡病號,一年多根本就沒有去過廠裏一次。吳廠長倒是一個老實人,但他一個人也是孤掌難鳴、孤木難支啊,得有人去幫他才行。我跟你說啊,雖說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是我們整個集團公司裏最小的一家廠子,全民所有製和大集體職工加在一起也就隻有兩三百號人。但是,它曾經卻是我們整個集團公司裏經濟效益最好的廠子,要是我們破產改革的路子走對了,它肯定也是最有出路的。吳廠長倒是整出來了一個初步的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破產改製方案,集團公司和機械局都覺得還行。但是,就是在廠裏職工中間通不過,職工的抵觸情緒很大,我們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突破口。所以,我們得找一個有能力、有耐心和有很好群眾基礎的幹部去幫一幫吳廠長,把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破產改製的這個事情做好,給整個集團公司樹立一個典型和樣板,以此來推動我們整個集團公司的破產改製工作。”

    “不是……你們怎麼就非要選中我呢?對、我耐心是好,可我那個好耐心是用來照顧我老婆!我不招事兒、惹事兒,我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免得有人說我為了顧家裏沒有把我該做的工作做好囉!是哪個這麼缺德就看上我了啊……”老鍾是真急了才這麼沒頭沒腦地跟領導說話。

    領導沒有跟他計較,繼續輕言和語地做他工作說:“沒有哪個缺德啊,是組織上看中你了,因為你是一個共產黨員,你是一個黨的幹部,你更是一個在戰場上都不怕死的共產黨幹部。組織上相信你不怕困難、相信你有做通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廣大幹部群眾工作的能力,才看中你的。”

    老鍾心裏還是不死心,對領導說:“不不不、領導,我是一個黨員幹部,這一點肯定沒錯,我是不怕困難、也肯定沒有錯。但是,我有我個人的實際情況和困難,你現在就改了我的製,叫我拿錢走人都可以,我是做不好你說的這個當先鋒的事情。你當領導的也得跟我說說,是哪一個就這麼缺德,非把我給提到了你們的案板上了啊?這個真是一個要我命的差事兒,你們這就等於是要活剮了我!”

    領導看他這樣說話都笑了,說:“你還真想知道是哪一個把你提到了案板上的啊,我要是真跟你說了你還敢去興師問罪啊?再說了,這個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離你住家的地方也不遠,不耽誤你一天來去三趟回家照顧你愛人,你到了那個時間點上就走你的,哪個還敢攔得住你不走了啊?你的實際情況廠裏的幹部職工會理解你的。”

    “領導,你不要轉移話題好不好,你說啊!你要跟我說了,我咋個就不敢去興師問罪了啊?我不說他缺德,我也要說他缺心眼兒……”老鍾揪住這個事情不放說。

    領導說:“還是算了吧,我要是真跟你說了,我都得跟著你一起挨罵!”

    老鍾得理不饒人,堅持說:“你要不說,這事兒我們就沒有一點商量!”

    領導更是笑了,說:“那我要跟你說了,你就有的商量了啊?”

    老鍾很認真地說:“那我要看是哪一個德高望重叫我服氣的人,要不我就堅決不幹你給我布置的這個差事兒!”

    領導看了他好長時間,才很嚴肅的說:“是於局長……”

    老鍾一聽就傻眼了,於局長、自己老婆於珍的親姑媽都這樣親自給自己安排了,看來集團公司和市機械局是真的遇上大麻煩和沒有啥子更好的辦法了。

    老鍾還能說些啥子呢,他還敢說些啥子呢?這樣他就真的是沒說的了。以至於他回到家裏也隻能是跟於珍說自己的工作有了變動,要去集團公司下麵的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擔任支部書記。於珍還說他終於要去下麵獨當一麵了,領導這是在提拔和重用他,要不是這幾年自己拖累了他,他早就應該得到提拔和重用了。

    老鍾心裏哭笑不得,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去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當這個急先鋒有多麻煩和難為自己啊!他得先把吳廠長做的那個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破產改製方案放一邊不說,單說廠裏兩三百號幹部職工,一年多都沒有拿到過自己的全乎工資,就拿那麼一點可憐的100元生活費,這個思想工作就是一件大傷腦筋的事情。他還敢去跟人家講啥子廠子要破產改製,破產改製企業對職工個人的安置費用就那麼一兩萬、最多也不會超過三萬塊錢。而且,但凡是拿了這個破產改製轉變了身份的錢,你以後啥子都沒有了啊。他更不敢跟於珍說,這個坐大蠟被火烤的破差事兒,就是她那個缺心眼兒的親姑媽親自下令要他去幹的好事情。

    老鍾在去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正式上任之前,跟關和平聯係說,他已經打聽好了,現在整個成都最好的墓地就數地處溫江大朗陵園。不過當老鍾說了這些的時候,立刻遭到關和平的否認,關和平說再好的陵園都不如鳳凰山陵園。因為,彭凱心裏的那個關和平原來就安葬在鳳凰山上,她心裏一直記住彭凱臨走時跟她說的那一句話:“在那邊的世界裏還有關和平妹妹在等著我。”她明白彭凱說這話的意思,她不能讓彭凱走的時候沒有遺憾,而到了那邊的世界裏卻有了遺憾。老鍾心裏理解關和平,就和關和平約定了時間去鳳凰山陵園看看。

    那一天下午,他們到鳳凰山陵園,關和平在鳳凰山陵園銷售大廳裏,指著陵園沙盤最高處的墓地對工作人員說:“我們要這裏最大、最好的墓地。”

    陵園工作人員馬上叫來管事兒的經理,經理過來以後很客氣地說:“我首先以最最崇敬的心情,願仙者在我們鳳凰山陵園這一塊風水寶地入土為安,家屬節哀順變。不過實在是對不起,這裏的幾塊墓地已經有約在先,我們是不是可以給你們家屬推薦另外好的墓地?”

    關和平有些惱怒,說:“你們……”

    老鍾明白關和平心裏想的是什麼,馬上製止住關和平對經理說:“我們可不可以商量一下,反正我們是想要一處你們陵園裏最高處的墓地,錢的事情我們都好說……”

    經理看他們一眼,說:“那你們先等我一下,我跟我們大領導再請示一下。”

    老鍾趕緊說:“好的、好的,我們等著。”

    經理打了好一通電話從回來,給他們指著沙盤最高一處的山坡,說:“這裏我們還沒有正式開發,但是我們計劃在兩三年以內開發出來,這裏也是我們整個陵園的最高處,風水也是我們整個陵園裏最好的。但是現在還不好說價錢,得等到將來正式開發的時候才好說。不過我們大領導也說了,要是你們真有意向,我可以先領你們去那裏看看。要是你們真的看上了那裏,我們可以按將來要開發的最高規格給你們建造墓地,並且保證你們家屬滿意為止。至於墓地要用多少費用我們現在確實不好說,我們隻能先給你們結算建造墓地的費用,至於墓地本身的費用,你們可以先按照我們現有最好的墓地費用預支押在我們這裏,等到那裏的墓地正式開發的時候,我們再按照最優惠的價位給你們結算,保證公平、公正和合理的補齊就可以了。”

    老鍾看了一眼關和平,對經理說:“那我們就麻煩經理先陪我們去一趟看看。”

    經理帶領著他們爬上那一塊最高的山坡,老鍾和關和平不懂風水一說,但這裏也確實正如經理說的那樣,正對西方,並且可以將整個陵園盡收眼底,一覽整個西麵好遠的景色。關和平望著西斜的太陽和起伏不平翠綠蔥蔥的鳳凰山,小聲跟老鍾說:“我聽關爸爸說過,關和平就安葬在鳳凰山的西山坡上,但以後找不到她墳地的具體位置了。就這裏吧,我相信彭凱在這裏是能夠找到他心裏的那個關和平,你去跟人家經理談,我隻要這裏……”

    關和平將手裏的一張紙條遞給老鍾,老鍾展開一看,上麵寫著三個名字:彭凱、小關和平、關和平,他明白關和平心裏的意思。

    一個月後的清明節前夕,墓地建造好了,老鍾再次陪著關和平去安葬彭凱,看見那一塊墓碑正中刻著彭凱名字,而彭凱名字的右邊刻著小關和平,彭凱名字的左邊位置空著,那是將來要刻上關和平名字的位置。

    那天從鳳凰山下來,關和平問老鍾說:“你咋總不愛給我打電話聯係呢,每次都是我打電話聯係你?你不要忘了我啊,我就想依靠你、賴上你。”

    老鍾給關和平講了自己工作變化的事情,說:“你放心,我有事情肯定要給你打電話,我還是那句話,你有事情我跑快一點……”

    “你就光是跑快一點嗎?”關和平說這話的時候久久地看著他。

    老鍾笑著說:“那你還要我咋樣呢?”

    老鍾這樣說話關和平很生氣,她賭氣說:“我不能把你咋樣了,算了、不跟你說了!”

    老鍾到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上任的第一天,廠裏的幹部職工聽說廠裏來了新領導,群情激昂、情緒高漲,人群在廠小會議室門外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沒等集團公司領導在小會議室裏宣布完對老鍾的任命,就有職工衝進小會議室裏來,質問說:“你們當領導的先不要說企業破產改製的事情,先說說欠我們工人一年多的工資咋個辦?我們得養家糊口,不像你們當幹部的旱澇保收。”

    集團公司領導趕緊解釋說,現在整個集團公司上下全都是隻拿100塊錢的生活費,我們當幹部的也都是一樣,大家要不信可以去集團公司財務處查賬看。工人們哪管你那個,兩三百號幹部職工就嚴嚴實實地堵在小會議室門外,你要嘴說幹了有人負責給你打水倒水喝,但是你要小便漲了想去解手,就是不讓你出去上衛生間,那個陣勢叫集團公司領導都甘拜下風,一直跟工人師傅們說好話。最後老鍾急了,一拍桌子說:“大家還講不講一點道理啊,有話不好好說啊!現在你們讓集團公司領導先走,從現在起我是廠裏的黨支部書記,以後大家的事情都找我,我要給你們辦不好了,你們再綁了我!”

    老鍾這話倒是說出去了,工人師傅們還真像是找到了正主,當即放走集團公司領導,也將他們一直認為做不了主的吳廠長給放了,就把他老鍾一人困在小會議室裏。老鍾憋著尿漲,看著時間也慢慢快到11點半了,他起身要走,被幾個小青年摁住肩膀說:“領導,你今天哪兒都別去,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嘛,以後我們有事情就找你,我們現在就要你給我們解決切身困難和問題。”

    老鍾心裏一陣懊悔自己說的那些硬氣話,他發火說:“我就是要給你們解決問題,那也得等我把你們的問題前前後後都弄清楚了,我再去想辦法給你們到上級領導那裏去爭取啊。你們現在這樣對待我,就是非法拘禁我,我還有啥子心思來了解你們的切身困難和問題,更不要說我給你們大家想辦法,去上級領導那裏給大家爭取了!”

    工人們齊聲說:“我們的困難和問題很簡單,就是廠子裏欠了我們的錢,我們沒有辦法生活了!”

    老鍾火氣更大地說:“我比你們還困難,我不光跟你們一樣拿100塊錢的生活費,我老婆現在還癱瘓躺在家裏床上,等我回去換尿布呢!”

    幾個小青年吵吵說:“你給我們編啥子故事嗦?”

    老鍾急眼了,拍著桌子說:“哪個一天到晚沒有事情跟你們編啥子故事!你們找兩個人跟著我一起回去一趟看看,反正我家住的也不遠,不耽誤你們啥子功夫,我要是說瞎話你們把我舌頭割了!”

    老鍾這話見了效果,幾個歲數大一點的老職工站出來說那幾個小年青:“你們幾個也不要得寸進尺,逼人太甚不講道理啊。再說人家鍾書記說的也在理、人之常情,你們要把鍾書記逼急了,哪個以後還真的替我們去說話辦事兒了啊?”

    最後,還是老鍾提議說:“我也不騙你們,這樣……你們找兩個職工代表跟我一路回家看看,看我是不是在給你們編啥子故事。”

    老鍾領著兩個職工一路回家,快到家的時候他在路邊買了幾斤水果,要其中一個職工提著,他說:“一會兒到家了,我就說你們是廠裏工會派來的職工代表,聽說我愛人病在床上起不來,一定要來慰問一下啊。”

    廠裏的兩個職工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就說:“算了吧、鍾書記,我們就信你的了,一會兒我們就在你家門外,我們等你就是了。”

    老鍾笑著對他們說:“別啊,你們得到我家裏看清楚了,你們回到廠裏還得給我證明我家裏的實際困難呢。”

    進了家門,老鍾跟於珍介紹說:“還是廠裏的職工好啊,人家廠工會一聽說我家裏有困難,馬上派兩位職工代表一定要來慰問你一下。這是李師傅和賈師傅……這是我愛人於珍,我們倆過去還是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戰友,我老鍾還真不是跟你們小年輕吹的啊,你們可別看我愛人現在這樣,當年我們倆在戰場可是雙雙的戰鬥英雄,我們一仗就幹掉了86個越南兵,一個活口都沒有給狗日的留下……”

    老鍾自個兒在那兒滔滔不絕,那兩個年輕職工聽的一愣一愣,不停地點頭說:“原來你鍾書記還這麼厲害啊?那嫂子也是女中豪傑,我們服你了。”

    於珍從來都沒有見過老鍾這樣向外人自吹自擂,心裏好奇怪,但她還是很感激人家來慰問,努力要撐起身子來要謝謝人家。兩個職工看了這種情況,草草敷衍了幾句,就趕緊走了。

    老鍾看見人一走才如釋重負,於珍也看出來一點端倪,一再追問老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老鍾這才一邊伺候著於珍,一邊說了上午在廠裏發生的事情。於珍說:“怎麼會是這樣呢,你們領導是知道我們家困難的啊,咋個就會攤派上你這樣一個差事兒呢?還這麼為難你啊!”

    老鍾不敢跟於珍說這一切都是拜她姑媽於局長所賜,隻能說:“我也是一個黨員幹部嘛,既然組織上看中了我,我們就是再有困難我也得硬著頭皮迎著困難上啊?再說機械電器控製配件廠離我們家這麼近,走路十分鍾,以後我也好來回往家裏跑,照顧你也方便。”

    於珍忐忑不安,心疼老鍾說:“那可是難為你了,我看報紙和電視上說國企破產改製是最難的一件事情,現在的人心也不好說,啥子事情都是先想到自己的困難,哪裏還管你當幹部的也有難處。我原來還以為你攤上好事情了呢,可是你怎麼會攤上這種破差事兒了呢?你要是真的為難,要不要我給姑媽說一下啊……”

    老鍾一聽於珍這樣說,趕緊打住她說:“別……你可千萬不要去麻煩姑媽啊,她老人家現在當的那個大局長可能比我還難太多了。弄不好啊,她當局長的走哪裏都要被人給堵在那兒三天三夜下不來台!再說了,廠裏職工有困難這也是事實,什麼大公無私啊?那都是現在沒有的事情,哪一個都得先緊著自己的肚子,吃飽了才有幹社會主義的勁頭,職工的切身利益我們是得考慮周全,不然這個國營企業破產改製工作就沒法搞下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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