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65 更新時間:09-09-25 15:10
第七章
“請問您預約了麼?”前台小姐笑容可掬地問站在台前的何仲亭。
何仲亭窘迫地抓抓後腦勺,“沒有。”
於是前台小姐低下頭忙自己的,雖保持微笑但語氣強硬:“那對不起,沒有預約是不能見路總的。”
何仲亭立刻補上一句,“我昨晚打電話和他說好了。”
前台小姐猛的一抬頭,問他:“請問您是何仲亭先生麼?”
何仲亭嗯了一聲,對於自己的新稱呼有些不習慣。
前台小姐丟下手中活,從前台走出來領著何仲亭來到電梯口,幫他按了電梯接著說:“這台是直達路總辦公室的,上去後總理經助理會帶你去見路總。”
直到何仲亭站在電梯裏,前台小姐還未離開,電梯門緩緩的閉合,通過縫隙依稀能看見前台小姐的微笑。大公司的服務態度真不是一般的好,何仲亭感歎。
電梯到達十六樓門自動打開,何仲亭圍著樓轉了一圈除了總、副經理辦公室,以及一個異常大的會議室像是經常使用外,其他辦公室裏空空蕩蕩,不知是沒人使用還是使用的人長期不來。
輕叩幾下辦公室的門,埋首於電腦前的總經理助理挺直身子,圓圓的臉蛋露了出來,幹脆利落地問:“何仲亭?”
何仲亭點頭。
總經理助理拿起馬克杯走到飲水機旁,“我叫孟娜,路總在裏麵等你很久了快進去吧。”
何仲亭盯著孟娜黑色休閑西裝外極不搭配的外穿肚兜發愣,孟娜回頭說:“你怎麼還沒進去呀?”再一看他眼神一切明了,解釋道,“嗐!這是我老公非叫穿的,說是怕輻射傷害寶寶。”
何仲亭又把目光轉向孟娜的肚子,怎麼看都不像懷孕了。
孟娜一眼就看出何仲亭的想法,笑著說:“才兩三個月,我老公就會瞎擔心,寶寶現在估計還沒蝌蚪大。”
“我也有個……”
“你來了?”推門出來的路放打斷了何仲亭還沒說完的話,“怎麼不進來?”又走回辦公室。
孟娜朝何仲亭吐了下舌頭,輕聲說:“你先進去說,以後有的是時間聊。”
何仲亭對她揮揮手,跟著路放走進辦公室,順帶關上門。
路放的辦公室是個小套間,靠門的地方置放著駝色三合一沙發,駝色辦公桌搭配黑色旋轉椅擺在靠窗的地方簡單而穩重,側麵牆上掛著一副水墨畫,另一牆上是裏間緊鎖的門,至於裏麵有什麼,何仲亭無從而知了。
路放做了個“坐”的手勢,何仲亭一屁股坐在長沙發上。
“合同在茶幾上你先看看,我去倒茶。”
何仲亭拿起合同,還沒看幾行就聽路放問他:“怎麼改變主意了?”隨即歪過頭看向路放,隻見他放好茶葉,蓋上茶葉罐,一手端一個杯子放在飲水機下接水,目不轉睛的盯著嘩啦啦往下淌的水。今天的路放讓何仲亭覺得和平時不太一樣,可具體是哪裏不一樣自己也說不上來。
路放沏好茶就坐在單人沙發上,把一杯茶放在何仲亭麵前,又抿了口自己的,跟著放下茶杯,“之前不是拒絕過一次?”
“啊,那個啊……”何仲亭思索要不要說實話。
路放翹起二郎腿對何仲亭露出斯文一笑,“我認為這個問題沒道理讓你想這麼久,突然改變主意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你也不用編什麼大四要出來曆練的理由。”
被人看穿的感覺有些窘迫,何仲亭臉上燒紅,隻得實話實說:“星期六錢包掉了,身份證銀行卡現金全沒了,我想去報失來著,結果撿到錢包的人直接用我身份證把錢全提出來了。”
“你可以要求銀行調出當天的攝像。”路放提議。
“算了,一共就三百,權當捐給貧困山區獻愛心了。”
路放攤手,當事人都不追究他沒必要追究,“那看合同吧。”
何仲亭隨手翻了下合同,好幾頁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根本看不下去,幹隨把合同隨手丟在茶幾上往沙發上一靠,“小舅舅有什麼直接說,你叫我一玩數字的看文字這不是摧殘人麼。”
“好。第一……”
何仲亭閉住呼吸專心聽講,他發誓大學三年多他從來沒像現在這般專心過。
“在公司不許叫我小舅舅。”這也是合同的內容?何仲亭再次拿回合同想要確定下。
路放沒有阻止他,接著說,“裙帶關係在當今社會就業方麵起到功不可沒的作用,我雖然不反對但是也不提倡,我並不期望背後有人對你或者對我指手畫腳,說我利用手中職權給你開後門。”
路放停頓下來看何仲亭,何仲亭忙點頭,“知道了,您說您說,我聽著。”
“其實原本沒有這點的,隻是你剛才這麼叫我我突然想到這重要的一點,”路放取過何仲亭手裏的合同,翻到其中一頁遞還給他,“第二,你要做什麼這不用我說學校都交給你了,不會的問你上司。現在我們說工資和福利問題,底薪兩千,午餐費兩百。作為一個提倡人道主義,力行構建和諧社會的公司,三險一金由公司代交,不過這得等到你畢業拿到學士學位證後。”
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拿到這個工資已近很不錯了,不是麼?何仲亭心裏打著小算盤,一臉滿意的笑容。
“但是……”路放笑說,“對於一個還沒有畢業不能保證天天都來上班的大四在讀生,我認為這樣的工資對那些已經畢業卻在為工作愁苦的人極度不公平,所以實習期三個月工資減半。”
啊?一句話一千塊就這麼不翼而飛了?不對是三千!何仲亭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沙發上。
“不過……”路放意味深長的一笑,再次成功吸引了何仲亭的全部注意力,“實習期一過工資立刻恢複,如果實習期表現優良不無漲工資的可能性。”
何仲亭也笑,看來這一次銀行賬戶的存款是真的要實踐一路飆升這個設想了。
這人還真是把什麼都擺在臉上。路放目睹何仲亭變化多端的表情,心裏暗笑。可惜了何仲亭一隻合約被人攥在手心裏還不自知,一個勁地笑著簽了字。
合同一式兩份,何仲亭把簽好的兩份都遞給路放,“你說就這麼點兒內容,這合同有必要弄得跟不平等條約一樣厚麼?”
路放左手拿起筆刷刷幾下就簽好。
左手寫字?他是左撇子?何仲亭忽然明白過來玩桌球時路放是故意用左手做球的,腦子裏頓時響起一個聲音,並且如魔咒般不停重複:這人真可怕!
路放遞給何仲亭一份,“後麵是員工守則,要是違反守則輕則扣錢,重則開除走人。”
何仲亭一驚,抄起合同從後翻起,好在就兩頁紙也不是很多,掃過前幾天無非是一些不準遲到早退的規定。但……
“我怎麼有種簽了賣身契的感覺。”一不留神何仲亭把內心活動說了出來。
路放把合同放在一邊,端起茶用手趕了些茶香,輕嗅幾下頓感神清氣爽之後這才喝了起來。
相比之下何仲亭要顯得粗俗的多,拿起茶杯大口大口喝茶,他是真的喝茶,就跟喝礦泉水一個樣。放下杯子嘴裏依稀還有幾片茶葉,走到垃圾桶出呸呸都吐掉。
“就算是賣身也隻是兩年而已。”風輕雲淡的一句話自路放嘴裏飄過來,進了何仲亭耳裏卻完全大變樣。
我就覺得他不對勁!何仲亭真想拍自己一巴掌。見識過路放那傷人於無形的微笑殺人法自己怎麼還能掉以輕心?好吧,就算是之前自己沒體驗過這招輕敵了,現在算是明白不能像路愷一樣做了永不翻身的奴隸,可他倒好,一紙合約把自己推到了刀口上!鬱悶不堪的何仲亭看見合同上洋洋灑灑三個大字,心中慘叫: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我這是要在刀口上站兩年啊,那得要有怎樣的絕世武功才能堅持的住?
路放端著茶杯看何仲亭臉上風雲變色,好一會才放下杯子問道:“今天不用接方方麼?”
何仲亭收住悲慘表情,還算是恭謹地回答未來工資支付人的問題,“今天我媽去了,一會兒我回去接他。”
“那我送你過去。”
“不用,”何仲亭謝絕,生分地說,“謝謝路總好意。”
路放好看的眉毛微皺了一下,僅幾秒鍾便舒展開來,“現在是私人時間,你不用這麼叫我。”
何仲亭換個稱呼繼續謝絕:“那好,小舅舅真不用……。”
路放十指相對放在下巴前對何仲亭說:“我覺得現在我們是朋友關係,你完全可以叫我名字。”
“路……放,呃……我還是叫你小舅舅吧,叫名字我不習慣。”
路放不反駁他,喝完最後一口茶暗想:總有讓你改的時候,當然也包括那惱人的舅姥爺稱謂。
把合同放進抽屜,路放拿出車鑰匙,不容何仲亭拒絕徑自推門離開,“一個好下屬應該學會察言觀色。”
何仲亭無奈,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車停下,何仲亭客氣地問路放:“要不要上去坐一會兒?”
“好啊。”路放答應得爽快,“正好看下方方。”
聽到這個答案何仲亭略顯無措,他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沒想到路放會答應。
“那來吧。”何仲亭下車帶路。
看到爸爸回來,何方高興的揮動著小手,顛顛地跑過來。
何仲亭彎腰抱起何方,捏捏他的小鼻子問:“想我了沒?”
何方坐在爸爸的手臂上,單手環住他的脖子大聲地回答:“想!”
路放自沒關的門邊探出個腦袋笑問:“那方方想不想我?”
“想!”何方趴在何仲亭肩上不老實地扭動,雙手夾著何仲亭的腦袋伸得直直的,兩腿亂踢,“舅姥爺抱!”
何爸爸何媽媽對這一聲舅姥爺相當好奇,老兩口一起看向門口,何媽媽說:“小夥子年紀也不大呀,方方別亂叫。”
何方老實下來,委屈的扁著嘴巴悶悶不樂地說:“是爸爸讓方方這麼叫的。”
何仲亭還沒來及解釋為什麼,路放從黑暗的樓道裏走進來,禮貌的叫著自己爸媽:“何叔叔何阿姨好。”
何媽媽扯扯何爸爸的手小聲嘀咕:“老何,你看這孩子有點兒麵熟啊,挺像以前我們樓上的老路。”
“是挺像的。”何爸爸也觀察起來,“要是老路家小放長大了估計也這個年紀了。”
路放換了拖鞋進來,揉揉何方的腦袋,把他抱過來:“何叔叔何阿姨好久不見,您不記得我了?”
何媽媽滿臉堆笑招呼路放進來,“還真是小放啊,快進來坐坐,十幾年真都長這麼高了。我記得搬走那會兒才到我腰,現在……”何媽媽搖搖頭,“哎呦,人老了是沒法兒比了哦。”
何爸爸也熱絡起來,先是把何媽媽趕去削蘋果,然後拉著路放讓他坐沙發,最後才問:“你爸身體怎麼樣了?”
路放把何方放在自己身邊的空沙發上,轉向何爸爸,“他身體健康沒病沒通,每天早起跑步,晚飯後散步,偶爾帶上魚竿約上老友去釣魚。”
“你媽媽呢?”
“還不是天天和我爸吵架,老兩口打我出生就吵,一直吵到我都快三十了,他們倆還沒吵的起勁。前段時間我爸爸受不了在那不停地說‘我要離婚我要離婚’,結果你猜我媽一句話徹底製服我爸。”
何爸爸說:“說什麼了?你媽媽那口才住我家樓上時就見識過,不是一般的高。”
“嗯,”路放笑嗬嗬地點頭,“我媽就往沙發上那麼一坐,邊梳著頭發邊說,‘好啊,離就離,離了記得把財產都帶走,啊,順便打包帶上我。’我爸一聽就不吵了,老兩口靠在一起看了一下午的電視劇。”
“咳……咳……”被人無視的何仲亭不滿地咳嗽兩聲。
何媽媽一邊把剛削好的蘋果遞給路放一邊問何仲亭,“你杵門口杵著幹嘛,門神啊?還不快把門關上過來。”
你是我媽還是他媽啊?這態度也太不公平了吧!何仲亭心裏嫉妒不滿,撇撇嘴巴問:“這人是誰你們認識麼?”
“死孩子,看你什麼爛記性。”何媽媽點他腦門,“小時候你跟小放最親了,天天粘著人家跟在人家屁股後麵叫小鹿哥哥。瞧瞧你剛才說話的態度,怎麼,現在長大了翻臉不認人了?”
剛在沙發上坐下的何仲亭不由自主地雙目圓瞪,張大嘴巴看著路放,“你……是小鹿哥哥?”
“不相信?”路放眉毛一挑。
何方本來枕著路放的大腿,一看見何仲亭的樣子趕緊抬腿努力夠了夠何仲亭的下巴說:“爸爸的下巴好像快要掉下來了。”
一頓飯吃完,何爸爸何媽媽又拉著路放閑話了些家常,期間何仲亭一點兒存在感也沒有,悶不吭生地吃飯、悶不吭聲地洗碗、悶不吭聲地看著他們聊天。
何仲亭盤坐在沙發上,麵對電視,眼卻忍不住瞟路放。無論怎麼努力,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也不敢相信旁邊的那位就是小鹿哥哥。
都說小孩子對於小時候的事情記憶不清,小鹿哥哥搬走的時候也他才五歲,可小鹿哥哥陪了他整整五年,從他出生的第一天直到小鹿哥哥搬走的最後一天。記憶中的小鹿哥哥仍停留在五歲,模糊不清的麵孔、高高的個頭、溫暖的手掌……
想到這,何仲亭腦子浮現了小鹿哥哥拉著他的手到處玩耍的場景,一股火頓時火從腳底燒到臉上。何仲亭捂住滾燙的麵頰,眼神遊移到路放的手上。這隻手比小時候大多了,隻是不知道是否還一如往昔的溫暖。
何媽媽突然小聲驚呼:“哎呀方方睡著了。”
何仲亭趕緊把眼神從路放手上移走,抬頭看了下掛鍾。已經十一點了。
路放小心地抱起何方,何方迷迷糊糊的趴在路放身上。路放說:“何叔何姨我送他們回去,您早些休息吧。”
“好好。”何媽媽眉開眼笑的把他們送到門口,“下次再來玩啊小放~”
送走了他們,何媽媽好奇地問何爸爸:“你兒子不知道小放是小鹿哥哥為什麼把他領回家?”
“我兒子不是你兒子?”何爸爸反問,“我怎麼知道,下次來的時候再問。洗洗睡嘍,明早還要去法院。哎……什麼時候才能退休啊……”
樓道並不是很寬敞,路放抱著何方走在前麵,何仲亭乖乖的跟在後麵。
下樓後何仲亭接過方方想要做前麵,剛伸手就被路放攔下來了,他打開後座門手放在頂部車框上,把何仲亭趕了進去。緊跟著路放貓著腰靠了過來,忽略身上睡得像小豬一樣的何方,單獨和長大後的小鹿哥哥靠得如此近何仲亭倍感緊張,手緊緊的攥住褲子。路放越靠越近,鼻子裏呼出的氣息拂過臉上癢癢的。何仲亭甚至能看清他藏在眼鏡後的長長睫毛,心撲通撲通的跳動,路放的身體快要貼上他的,何仲亭僵硬的往後貼:他要幹嘛?
路放迅速越過他拉過車座旁的安全帶幫他扣上,而後退回去笑著責備:“副駕駛座最不安全。”輕手輕腳的關上門。
何仲亭鬆了一口氣。
路放有些失望坐進駕駛坐,隨後回頭微微一笑,“這下不用再叫我小舅舅了吧?”
何仲亭腦子暫時性短路,歪著身在靠在車門上看著路放問:“那叫什麼?”
路放提起嘴角,輕飄飄的一句:“小鹿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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