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17 更新時間：10-03-12 15:50
秦天不著痕跡的抽回那隻被握著的手，撐起身子虛弱道：“讓你們擔心了！”
話音剛落，卻隻見林彥普通一聲跪下，沉痛道：“陛下快別這樣說，您都昏迷將近四天，謝天謝地您是終於醒來了！”
“四天……”秦天喃喃道，隨後像突然驚醒般，急急掀起錦被就要下床。
床旁的封從南一把攔住他問：“你幹什麼去？”
他卻失控般忽然一把打開封從南的手，怒喝：“你管不著，別攔著我！”他總覺得這一
睡，錯過了很多，因為仿佛有更多東西都抓不住了。
臉色暗沉的看著被秦天打開的那隻手，封從南依舊擋在他身前，心跌倒穀底，眼睛卻變得
更紅，“你什麼意思？”
秦天隻撇開頭，沒看他的眼睛，繞開它依然下床，他隻說了兩個字，“出去。”
封從南卻拽住將要擦身而過的他，狠狠道：“我不準！”力道之大仿佛要把秦天的手腕捏
斷。
對於手腕傳來的痛楚，秦天卻像是沒有感覺到般，隻是淡淡問：“你明知道我不會跟你在
一起，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攤開牌，秦天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可卻感覺到連著手腕那邊傳
來的顫抖。
“你真狠心，不管我怎樣做，也掩蓋不了你心底的距離。現在說出來了，是不是很輕
鬆……就這麼想要擺脫我？”封從南泛紅的眼睛朦朧一片。
“我不想傷你！”他抑製住心中苦澀，也是出自真心的說，傷人的話已經出口，就像覆水
難收，卻必須潑出。
“嗬嗬……”封從南聽到卻笑得喘氣不絕，“不要掩飾了，不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可你
以為他就會了？你現在是要去找他吧？”
秦天的鎮靜終於掛不住了，他小心問：“你什麼意思？”神色有些慌茫，“他……”
封從南伸手，扶住他纖細的肩膀，緩緩道：“我都告訴他了。”他又問：“你猜他怎麼
說？”
秦天站在那裏，卻隻是怔愣的看著他，有些失神。
“我告訴他，當初因為我你在北曜的日子有多苦，可是我漸漸發現喜歡上了你，我當時覺
得哪怕隻是天天看著你，我也覺得是快樂的。可是有一天你卻忽然來找我，答應做我的人，即
便知道你另有所圖，因為我喜歡你，當然我是欣然應允。可是你回來後卻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別
人。而且我告訴他這個人就是他自己！”他憐惜的撫上秦天的麵頰，“你猜他聽完後說了什
麼？”
秦天明顯顫了一下，卻是拂開他的手，向外走，“你不要說了，不論怎樣我還是要見
他。”
封從南卻也破天荒的沒有攔他，他隻是說：“他說他隻是當你是弟弟，一個連喜歡你都不
敢承認的人，發生了這麼多，你覺得他還會和你在一起嗎？”
秦天沒有回頭，好似淡然的說：“一切本就是我們自己的執著，我要的你永遠給不了，但
他有，卻隻是不愛。”
也許從始至今便隻是一場幻夢，就像初出殼卵的雛鳥，認定了便忘卻不掉。
臨出殿門，他又忽然回頭，清遠的聲音如墨入水般暈染開來，“我們的相會更早便開始，
也許有一天你會忘了我，可我卻永遠也不會忘了他！”
濃濃的悲傷，從被割傷的心裏源源不斷湧出，他對自己低語。
“我們到底是誰更執著？能放棄嗎？……”
風聲摩挲著樹葉瑟瑟輕響，宛若低喃，他隻是不愛卻不是給不了，可為了那微小的一絲希望，
便注定了有人會付出更多。
滿園芳香，有人卻無意欣賞，隻是收拾著包裹滿麵憂傷神色複雜。整理了片刻，看著收拾
在包裹上方纖長如玉的手，卻忽然抬起，怔怔發愣，一些記憶好似走馬燈般在眼前不斷變換，
風蓮震顫著，隻是失神對著這隻手皺眉。
他隻是無法麵對，不是真的想打他。
他隻是不能接受他和別人做出那樣的事，可現在卻自嘲的發現，他連身體都早已是別人
的。
他本來以為他們隻是一對有些過於親密的兄弟，卻發現他早已經抱有別樣的心情，而且自己對他的關心其實早就超乎了這種感情。
他病了痛了可自己卻不敢去見他，無關他人，見了又能怎樣，是自己忍下一切去接受，還是根本就不能容忍他有過別的男人而自己卻隻有他一個。這種感情是見不得光，不會受到祝福的。他應該把這份感情早早埋在心裏。
可……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自私了？那些又算得了什麼？不是決定要永遠守護他嗎？難道就因為他也許並不願意做過的錯事就該狠狠的傷害他嗎？
他是不是也在傷心，對自己隻是因為一種安心的依賴，自己不能夠給他嗎？……
他不想睜開眼，想到他那時傷心絕望哀傷的傻傻的看著自己，自己的心沉痛的狠狠顫抖著，自
己到底做了什麼？……
一個正常的兄長會為了弟弟的出格而這樣反常的失去理智嗎？當時的自己明明是覺得一種背叛
在心中遊走，總覺得他隻該對自己一個人好。
自己是不是早就錯了，封從南來過，看得出來是一個很難纏不好惹的人。他能想象即便封從南
愛著他，可以他的性子，在北曜的他過過怎樣的生活。
難道要他一輩子呆在北曜，他回來有什麼錯？原來……那樣過著的他已經夠苦了，自己有什麼
資格去埋怨他。
一切都變得好複雜，是什麼早已悄然變化，也許離開了就可以結束一切，他忽然有些想念
古國，想念父親母親。室內好似忽然暗了一些，他抬眼望向門外，卻見一個身影擋在那裏，滿
眼哀傷不可置信。
震驚的又何止是他，卻聽對方忽然顫抖低微的聲音，“你這是幹什麼？”
順著他的視線，包裹散亂，他這才看到，抑製住哽咽，他淡淡的開口，“陛下，鄙人離國
甚久，已是想念，這便與陛下辭別，允臣帶聖靈花不久上路。”既然要走就應該割舍掉了……
早點……早點就可以……
秦天低頭凝視他，哀絕道：“有必要這麼生疏嗎？你一生氣就不會再叫我名字，你當真如
此狠心，就這樣拋下我走了？……”
他不敢看秦天的眼睛，隻是解釋，“不是，真的是離國太久，掛念我王。”
“哦。”秦天走上來，直直注視著風蓮問：“那你還會回來嗎？你答應過我的……答應
過……會回來。”
“我……”風蓮為難的頓了頓，“也許還會……”
“嗬嗬……”秦天卻忽然笑了。
“連，你什麼時候變得會騙人了，想騙人也不要滿臉都寫著我不會回來，這樣是誰也不會相
信。”不為什麼，他就是能看懂他的意思。
他看到秦天這樣哀傷的笑容，眼睛酸澀，卻隻能安慰，“我沒有騙你，是真的覺得有很多
東西都不能明白，讓我走吧！也許有一天我們彼此都釋然了，那時還會相見。”
他看著秦天明顯顫了一下，卻忽然捉住他的胳膊，本來低弱的聲音也忽然拔高。
“什麼還會相見，你真的騙我，你討厭我了，我知道要是你走了，就不會回來……永遠也不會
回來了！”
看著失控抓著自己的秦天，他皺了皺眉，解釋，“我沒有討厭你，你若知道就該放手
了！”
注視著自己抓著他胳膊的手，秦天卻忽然無力的滑落在地下，伸出手卑微的抱住風蓮的腿，聲
音像是在哭。
“還說沒有討厭我，封從南不是都和你說了，現在連碰你一下都不能忍受？可是……即便是這
樣也請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隻要能看著你就好，聖靈花讓別人去送，我不奢求別的，隻求你留
在這裏。”
他卻破天荒的這次沒有去解釋，隻是扶起秦天，狠心對他道：“讓我走吧！我們是沒有結
果的。”一切都說開，風蓮也覺沉痛萬般。
秦天顫抖的像一片風雨中淒愴的孤葉，連風蓮都快忍不住想要改變直接答應，他確忽然抬起錚亮的雙眸，堅定駭然硬聲道：“我不會讓你走的，你若要走，聖靈花我也不會給你，當我爽約了，就讓你那尊敬的國君無藥可救吧！”
風蓮卻有些怔然，訝異的是秦天從來不會這樣違逆自己，是自己做的太絕，把他逼急了嗎？
他苦聲道：“你當真如此做絕？”
既然如此，秦天便索性豁了出去，聲音也不知覺散出寒意，“不僅不給，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你再厲害，就算是殺了我，聖靈花你也得不到，想要聖靈花，答應我兩個條件，這兩個任你選。”
“天兒，你知道我不想真的傷你，不要讓我恨你，一國之君怎可出爾反爾？”
風蓮今日第一次像原來那樣叫他，可他已經被風蓮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衝昏了頭腦，不能讓他
就這樣走，依舊我行。
秦天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你隻說答不答應，兩個條件你任選。”
秦天的聲音傳到風蓮耳裏，風蓮怔愣。
第一，留在天朝，直到我讓你走。
第二，做天朝國師。
兩個條件都讓風蓮呆在那裏，回過神，風蓮的心真是有些冷了，他寒聲道：“你知道我不
可能做天朝的國師，這是叛國！”
秦天卻接道：“那就留在這裏。”
風蓮皺眉，“你不要兒戲！”
秦天卻淡然笑道：“誰說我在兒戲，你該知道，我喜歡你。”
這句話就這樣很平常的道來，風蓮聽到卻沒了想象中的激動，隻是冷笑一聲，問：“喜歡
我？你是一國之君，喜歡我什麼？這隻是一種依賴，你不要傻了！……”
秦天眯了眯眼睛，把忽閃而過的神光遮擋過。
他認真道：“我沒有傻，我喜歡你！”
“你不要胡說？！”風蓮怒吼一聲。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不相信，隻是因為你沒有見過……”
秦天凝視著他，不讓他逃避。
“你聽好了……”
他說：“不是弟弟對哥哥，我也曾今不懂，但是不想和你分開，一輩子隻想和你在一起，你的
笑，你的關心，還有你的怒火……都讓我心痛！……”
他改抓住自己的胸口，那裏糾結著沉痛的苦水。
“不知道為什麼？你就算對我笑，和我在一起，我都覺得你離我很遠……遠到……我永遠都觸碰不上！……”
“……”
“別說了！……別說了……”風蓮忽然打斷他，不讓他再說下去。
“我們是不可能的！”
一句話決定了他的暗無天日。
“你想讓全天下拿我們做笑柄嗎？”他頓了頓，鄭重的說：“你會後悔的！你該知道這不
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秦天沉下頭，幽然道：“後悔嗎？我沒有如此作想！也永遠不會後悔！做不做得到，那是
我的事，你隻要答應就可以了！”
風蓮不答，秦天隻捂住胸口自嘲的笑了，轉身向外走去，隻是幽幽留下一句話便消失了，
“若想改變，還可以來找我！”不過秦天也知道那是不太可能了。
剛出外院，秦天攥著胸前衣襟的手就突然收緊，倏然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沒有去理會那
一大灘越來越多的痕跡，秦天隻是緩緩蹲下抱住自己，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一點溫度一點力
量。
然後微弱的聲音沉悶傳出，是他自嘲的對自己苦笑，“為什麼不可能，為什麼沒有明天？”
雖然時間可以使記憶模糊，也想要變得堅強，但深藏在心中的那份記憶是永遠也不會被磨滅，真的被勾起，還是會痛。
風動，芙蓉搖曳，綠蔭碧盛，卻隻是滿園淒然。
不是有萬千紅紫嗎？不是才烈烈盛夏嗎？可是那滿園蕭瑟的寒風和階徑上枯黃的落葉從何而來？
舞動的清風在那個孤獨的身影旁旋轉，仿佛在環抱著他，給他一絲力量，急急的葉子也隨風飄零，卻不知隻是讓他更添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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