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17 更新時間：10-03-15 19:52
雨水傾盆而下，剛剛還羞赧忸怩的小媳婦兒，在何契何約上樓時猛然轉變成成熟魅力的少婦。房簷下的雨水溶合成水柱，順著尖窄的簷邊恣意的淌下，收不住勢。
霍儻斜靠在樓口，雙手隨意交錯的互搭著，他出神的望著朦朦的雨霧，似煙似汽，繚繞不盡。
“往事一幕幕
傷心一幕幕
你的眼光你的笑
伴我今日孤獨
煙雨一重重
山水一重重
你的叮嚀你的淚
是我心中
最痛”
這首歌詞突然蹦在腦海裏，連他自己都略微吃驚。記得曾經老媽極度愛看這部瓊瑤阿姨經典的劇目，還抱著老爸哭的嗚嗚的，起初他隻是惡寒，可後來當他得知老爸老媽的初戀是怎麼形成的，竟完全笑不出來了。
他們相似的情景，煙雨蒙蒙中，相擁著呢喃著，所有的淚都化作雨水衝刷掉心裏的怨，激動澎湃的感情下，所有的矛盾都釋然了，既然相愛，還有什麼不能克服？
是啊，既然相愛，還有什麼不能克服？驀地霍儻直覺的胸口有些堵，他深深呼吸了下，想要壓下心中泛起的煩惱。
隻兀自沉思著，連何契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都沒有察覺。何契拍他肩膀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心髒‘咚咚’的跳著，像要跳出心口。
霍儻苦笑，他什麼時候也走言情路線了。斂了斂神，撐起傘，對何契道：“走吧。”
何契的卻沒有動作。有些緊張遲疑的望著外麵的大雨，雷聲已經小很多，但還是在翻滾著。
霍儻不知道他在怕些什麼，心裏有些疑惑，突然看見何契一隻手緊緊的攥著衣角，一道閃電劈下，霍儻看見他的骨節越發的青了。
想了想，走過去拉起何契那隻緊攥的手，十指交握，緊緊的毫無縫隙的握在一起。何契感受到對方的安慰，那溫暖的體溫順著相貼的肌-膚傳遞開來，咬咬牙，抬起腿跟著對方終於走出了樓。
黑傘很大，像可以保護一切的屏障，將兩人包裹在一起。偌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的砸在傘麵上，霍儻將傘壓低，略微抵擋住肆虐的冷風。雖是夏天，但這雨似乎卯足了勁，叫人吃不消，溫度似乎也低了許多，幾乎隱約可以看到口鼻呼出的氣體化散在空氣中。
何契是身體緊緊的靠著霍儻，身體已經不在發抖，但還是害怕，童年的陰影一幕幕在腦海中上演，一切都那麼真實。還好，還好身邊有他，這個雖認識不久卻覺得值得信賴的人。
何契揚起臉看霍儻堅定的領著他走向光明，突然覺得一切變的越來越不可怕。
可是，自古上天不會這麼容易讓一個人或一件事情發生改變，這是常識，就像是人們常說的‘天上掉餡餅’也都不是那麼容易的，那也是要張大著嘴仰頭四處瞅準餡餅砸下的目的地，等著它的落下。除非那個人是走了‘狗-屎運’最高級，連所有的困難悲情痛苦鬱悶都要靠邊兒走……
於是何契剛放鬆了警惕，仔細感覺下好像雷聲幾乎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了。誰知突然，一道聽起來劈死人不償命的滾滾巨雷當頭響起，離他們是那麼那麼近，近到感覺似乎就在耳邊！
何契剛做好的心理防線頃刻崩潰，他的身體不可抑止的顫抖開來。這聲雷太過詭異，饒是霍儻都被下了一跳。想到此，霍儻心下一驚，急忙低頭焦急的查看何契的臉色，果真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像夜晚的鬼魅，咬破的嘴唇泛著鮮紅的血色，竟看起來妖媚異常。
想要鬆開和何契緊握的手，嚐試幾次無果後霍儻說：“鬆開。”
何契聞聲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望著霍儻，眼睛大大的睜著，裏麵竟泛著絕望。
霍儻無法直視那樣令人心痛的眼神，於是避開視線，抽出已經被鬆開的手，攬過何契的腰，讓對方與自己更加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何契怔怔的，強烈的無助絕望漫天鋪地的襲來，可轉眼間就到了一個溫暖的胸膛。原來是這樣，他沒有不要自己。自己並不是一個人。何契也緊緊的攬住霍儻的腰，側頭歪在他的肩膀處，低聲道：“謝謝。”
霍儻低頭，看到何契眼角泛起的淚，就那樣掛著，沒有滾落下來，異常動人。鬼使神差的，低頭在那嘟起的薄唇上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何契閉著眼靠著霍儻，模糊間就感覺唇上一抹溫暖，睜開了眼睛，詫異的看到霍儻直視著前方，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搖搖頭，以為隻是他的手不小心碰到罷了。於是繼續跟著他走著。
餘光一直注意著何契的反應，此刻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好險，不過並不後悔冒險做了這樣的事。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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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傾盆而下。黑夜裏一個小男孩在雨裏狂奔，渾身早已濕透，衣服皺巴巴的粘在身上，額前的碎發也全部春落下來，擋住了眼前的視線。
小男孩無助的四處打量著，可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公園裏早已經沒有人影，四周的草木都鬼魅般恐怖竦人，好像不時還有不明生物的叫聲充斥著耳膜。
小男孩害怕急了，他後悔了，他不該躲到這麼遠的地方，他隻是想在這個遊戲裏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不被找尋出來。他厭惡了每次大家捉迷藏他總是很早很早就被捉住，然後一圈人圍著他說“小契你怎麼這麼笨啊，怎麼不躲遠點嘛。”
這次，他狠下心躲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離正在數數的孩子越來越遠，可是他還是很忐忑，不行不行，躲到這裏還是會被發現的，他焦急的往前奔跑，四處找尋著最好的目的地。
可是，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但他依舊沒有找尋到可以躲避起來不被發現的地方。
突然，大雨就這樣劈頭蓋臉的澆灌在全身，冰涼的感覺終於讓他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迷路了。
公園很大很大，至少在他童年裏是一直這麼認為的，他邁著雜亂的碎步奔跑著，漸漸狂奔起來，心裏的不安和恐懼也漸漸加重。可是他一次次的絆倒，又一次次的爬起來，不能就這樣放棄，隻要他好好找尋，肯定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但還是失敗了。他已經筋疲力盡，眼前的景物也越來越分辨不清。大雨模糊了雙眼，雨水順著衣領不斷的灌了進來，他感到渾身冰冷。
慢慢的，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蜷著身子躲到一個很隱蔽的角落裏，暫且可以擋住肆虐的風和雨水。起初還在堅持，他想爸爸媽媽一定在找自己，對，肯定還有叔叔嬸嬸和小約。
眼皮越來越沉，感覺到越來越困，也許睡著了就不會冷不會怕了吧。可是突然電閃雷鳴不斷，幽藍色的光芒不時的在眼前亮起，所有的事物顯得更加的恐怖。怎麼可能入睡？於是緊緊的閉著眼睛抱著膝過了一夜，直到天明終於昏了過去……
“很奇怪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提起這件事情，對象竟然是你。”那場童年的噩夢總是伴隨著何契，雖然最後父母找到了自己，但是心裏的恐懼卻深深紮了根。
霍儻靜靜的聽何契講述他的童年噩夢，對於這段回憶他並不驚訝，任誰有過這樣經曆的人都不會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何契趴在陽台上，出神的望著雨幕。霍儻站在旁邊，側頭靜靜的望著他。對於何契剛才的話，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張了張嘴，想要安慰他，可是卻發現自己此刻隻能這樣靜靜的聆聽。
何契站直，斂起嚴肅的麵孔，做了個深呼吸，轉過頭道：“抽煙不？”
霍儻愣神，可何契並不需要他的回答，徑自進了宿舍，四下翻找，終於發現孔陽的桌子上有盒紅雙喜，於是順手抄了來又回到陽台，輕輕的拉起隔門，將熟睡的孔陽鄭和隔絕在屋內溫暖的氣氛裏。
點上支煙，遞給霍儻，又自己點了根。猩紅的火點在黑色的夜裏顯得詭異刺眼。猛吸一口，‘咳咳咳’，何契不可抑止的咳了起來，最後怕咳嗽聲太大會吵醒屋內的兩人，於是捂著嘴，直咳到眼淚被嗆出眼眶才慢慢收住勢。
霍儻替他輕輕的撫著背，何契抬頭，疑惑的望著他：“你怎麼不抽？”
霍儻看看手裏已經燃掉三分之一的煙，苦笑道：“我不抽煙。”
“什麼？”何契驚訝。
霍儻撇嘴：“你不是也不抽嘛。”
何契小聲嘟囔：“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挑眉。
何契的臉色有些黯淡：“我有個親戚死於肺癌，據說就是抽煙導致的。”
霍儻還當他是什麼異常重要的原因，突然聽他這麼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何契不滿：“你不知道抽煙有多麼恐怖，我那親戚最後好像都是疼死的，聽說那肺都沒一塊地方完好的……就因為這，在我和我媽的壓迫，呃是勸解下，我爸終於被說服了，前年終於戒煙成功！”
霍儻無語，淺笑著取過何契指尖隻剩三分之一的煙，“那你還抽。”
何契突然頓住，臉色有些囧，半晌結巴道：“呃，這不是聽說、聽說戒煙消愁嘛。”
霍儻嗤笑：“別說戒煙消愁，自古借酒消愁的人都不在少數，可不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嘛，這種爛方法你都信。”
何契自己理虧，‘嘿嘿嘿’的咧嘴憨笑。
扔下煙蒂，幾下抬腳撚滅，猩紅的火光終於消失在這夜色裏，不留一絲痕跡，唯獨遞上灑落的煙灰證明了它曾經的存在。
半晌，霍儻的聲音傳來；“謝謝。”似自言自語。
“誒？”不明所以。
“謝謝你將這件事告訴我。”
何契豪爽一笑：“哈哈，我們是朋友嘛。”
霍儻幾不可察的苦笑了下：“對，我們是朋友……”轉過身拉開隔門：“很晚了，睡吧。”
“恩。”
陽台的隔門又關住了。外麵大雨依舊下著，可屋內是那樣的靜，靜的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可以聽見。
今天，真的很累很累……也許睡一覺起來，一切會和以前一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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