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46 更新時間:09-09-23 20:16
2月4日清晨,我敲開了“男士免進”的人流室大門,一個戴著帽子口罩的年青護士拉開一個門縫,眼睛一亮,低頭瞥一眼我的胸章說,麻醉師來啦,請進吧。我走進去,她也不跟我打招呼,風一般去幫芳姑給病人打針。當我感歎她纖細的腰、勻稱身材時,芳姑對我說:“看著美女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是我科新來的美女羅伊妮。丁姨很快退休了,所以上麵領導派她來幫忙。”
“我看她‘似曾相識’,卻又‘似是而非’,所以才‘亂花漸欲迷人眼’。”
芳姑指著我對伊妮說:“這是醫院新來的才子梁石格。有他在,就不會悶!”
芳姑4年前跟老公從湖北荊州來到石明醫院。她老公是肝膽外科醫生,花了2年時間終於調進了醫院,兒子也轉學到石明公學讀書。可惜她老公在一次給一個丙肝病人做肝髒手術時,讓帶著患者的血的針紮中手指,得丙型肝炎,不治而死。芳姑成了可憐的寡婦。她曾經多次找院長要求把她調進醫院,都遭到院長拒絕。誰都知道院長每年隻有幾個調動名額,一個可賣20萬元,肯定不會白白送給一個護士,何況醫院還有好幾個副主任醫師沒有調進來。
“這是我的職業病。”我對伊妮說。
“這是職業病呢?”
“因為我工作是麻醉別人的肉體痛苦,生活嘛就也麻醉別人精神痛苦。這是潛移默化的原因。我的人生可用‘四麻’概括。”
“那‘四麻’呀?”
“麻醉,麻辣,麻將,麻木。”
伊妮聽了“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得腰都彎了。
芳姑說:“伊妮是來接丁姨的班呀,丁姨過幾年就退休啦。”
伊妮跺腳說:“芳姑,你……。”
芳姑說:“是真的嘛。人流室肯定要交給一個職工護士管理,不會交到我這個聘用工的手上呀。”
聽到她的話,我興奮起來。因為芳姑無意中告訴我“伊妮是職工”,但不知道戴著口罩、帽子的羅伊妮相貌如何。
我對伊妮說:“為什麼你總是跺腳呢?你再跺下去,樓下的外科醫生就拿著手術刀上來找你啦。”
“腳累嘛。”
“幹嘛累呢?”
“昨天我學開車,所以腳很累呀。那車是手動的,很難開呀,那檔杆重得像樹幹一樣;離合緊得像踩水泥板,用盡力都踩不動。”
芳姑說:“學會開車後,用寶馬拉我去深圳市區逛街啦。”
伊妮說:“那有寶馬開呢!我爸爸說,如果不幫我搞進醫院,他可以買一輛凱美瑞給我了。我要他給我買一輛QQ算。他說那車不安全,打算買輛十來萬的給我開,問我喜歡什麼車。車的東西我那懂,好看就成啦。”
芳姑說:“你叔叔在石明鎮辦公室做領導,還要花錢嗎?”
伊妮沉默一會說:“沒有花錢。我隻是聽我爸爸隨便說的,他說如果讓我進醫院做聘用工,他是很沒麵子呀。他就是愛麵子,一直不讓我做護士。”
我想一輛凱美瑞將近30萬元,我不禁伸了伸舌頭,我怎麼時候才賺夠這個數目呢?據鄭平說,即使職稱高,也花很多關係錢,而且,近年又漲價了。
突然,我聽到有人叫“梁醫生”,那聲音很甜很親切。我扭頭看見研究生蔡秋葉進來了。今天,輪到她值人流班。婦科醫生都不喜歡人流班,因為人流手術多,風險高,工作煩瑣,而且又是“殺人”工作。
我剛來石明醫院時,也曾經考慮過蔡秋葉。一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學曆很高;二是她是職工。我最終放棄,因為鄭平告訴我,她是彭院的情人。他說,蔡秋葉去年隨著彭院來時調進來的。蔡醫生的行李是彭院幫她搬的。很快,關於她和彭院的流言蜚語彌漫了整個醫院。鄭平對我說,做人要有骨氣,即使做聘用工也不要那種女人,否則一輩子也抬不起頭。
據芳姑說,蔡秋葉來時是個活潑的女孩,慢慢變得沉默寡言了,最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董主任同情她,叫她去考博士。她每天把自己關了房間裏讀書。芳姑後來對我說,蔡醫生是那種‘拾到黃金也不笑的人’,你來了之後,我終於看到蔡醫生笑啦。我開始也不知道她對我有好感,直到鄭平對我說,你給蔡醫生灌了什麼迷藥?他一見到我就叫‘梁醫生’,連我的姓都改啦。
蔡秋葉邊準備手術,邊叫我打麻醉。
“護士。病人在躁動呀,你快按住她的腿呀。”蔡秋葉視線跟著跑過來的伊妮又說:“醫生做手術,護士一定要在旁協助呀。你是新來的嗎?”
“不好意思,我今天來的。”伊妮怯怯地說。
病人是一個做人流的女孩,雙前臂還戴著一副袖套,麻藥進了足量,突然煩躁起來。她雙手如剪刀一樣快速剪動,架在床托上的雙腿也跟著節奏動。這種躁動有多種原因:寒顫,麻醉深度過淺,癔病,平時習慣動作等。對付這種躁動,加深麻醉深度。我一隻手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把5毫升麻藥推進去她血管。
她立即平靜下來,眼睛依舊睜得大大的、白白的,有如魚塘裏的死魚眼。伊妮用手把她上眼皮拉下,但它又彈上去。伊妮說,怎麼拉不下來呢?樣子太恐怖啦。手術兩分鍾做完。過了十分鍾,伊妮叫她說:“蘭美玲,醒醒!”
女孩依舊睡熟著。伊妮問我說:“梁醫生。她還不醒,怎麼辦呢?”
“用手掐一下她的手臂,她就會醒啦。”
伊妮真的用手掐一下她的手臂。
“哎喲,”女孩立即睜大眼睛罵伊妮說:“神經病。掐痛我!”
伊妮嚇了一跳,後退一步說:“原來你已經醒啦,我叫你,怎麼不理我呢?”
女孩說:“你叫我嗎?你剛才好象叫蘭美玲呀。”
“你不是叫蘭美玲嗎?病曆是這樣寫呀。”伊妮驚詫地說。
突然,那女孩紅著臉說:“是的,我是叫蘭美玲,哦,我忘記了……”
我和芳姑,及蔡秋葉大笑起來。
伊妮感到莫明其妙。她有所不知,一般來醫院做人流手術的女孩,十有八九是用假名。有的女孩用了假名,麻醉後卻忘了假名。
我見她清醒,問她說:“你幹啥工作呀?”
“剪皮革呀。”
“每天剪多長時間?”
“12個小時。”
“不止吧。”
她詫異地看著我。
我說:“你剛才還在夢中剪呀!”
她笑了笑,憨厚地說:“我剛才發夢上班哩。”
大家都笑了。
突然,芳姑對我說:“梁醫生。聽說今年醫院給一批聘用工轉職工,你想辦法創造條件呀。機會不多,不要輕易放走一個。”
“我剛來,那懂這些呀。聽鄭平說,需要工作三年以上,副高職稱才可以。”
“條件可以創造呀,你科的方主任剛來就有機會考職工哩。可是,他運氣不太好,考了三次都考不過,後來以學科帶頭人身份轉為職工。聽說,花了不少錢呀。還有,內科鄭森醫生,還是執業醫師,卻也有機會考。不過,現在彭院上台,正規多了。以前,很多人莫明其妙調進來,很黑暗哩。”
“已經發了文件嗎?”
“內部消息!好象是今年十月份吧。”
蔡秋葉說:“我卻聽人說,是四月份呀。”
我頓時明白,芳姑拋磚引玉,故意讓蔡秋葉說出具體時間。因為蔡秋葉是彭院的情人,當然比我們更清楚醫院的內幕。
芳姑對我說:“你找彭院看看呀。”
“聽說彭院是一個學院派院長,不隨便收別人的禮物呀。我與他非親非故,人家怎肯見我呢!”
“是的。彭院是學院派院長,有學曆,有技術,有能力,又英俊瀟灑。他剛來時,我還以為他33歲呀,原來他是四十多歲的人呀。可能經常打羽毛球,身體好,保養好。”芳姑又對我說:“梁醫生,你會不會打羽毛球呀。有空跟他學習呀。他是去年寶安區衛生係統比賽的男單亞軍呀。”
我想起那晚打羽毛球慘敗給彭院,心裏酸溜溜的,瞟一眼芳姑,搖了搖頭。
“你找一個職工護士結婚,也可以轉職工啦。我們醫院的職工護士雖然少,但多是家裏有錢的女孩子,你要努力才成。”她又說。
“那敢有非份之想。”
我頓時明白,她要我追伊妮。雖然,伊妮身材一流,但戴著口罩帽子,不知麵目又是幾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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