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90 更新時間：22-03-23 19:53
張氏最大的軟肋大概就是一對兒女了，女兒與自己一個陣營不用操心，兒子卻總是違背自己的意思，有些不能見光的事自然也隻能瞞著兒子。
眾人都落座後，沈芸芸才姍姍來遲。為府裏唯一的寶貝金疙瘩接風洗塵，自然是要全員到齊的，除了沈時這個常年生病且不受歡迎的人反而能推脫。
沈芸芸這幾日沒有出來為難沈時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按照上一世的發展軌跡，慕斂之不日便到平陽鎮，沈芸芸這些日子都在想法子與人偶遇。自然也就沒工夫關注沈時這邊，況且上一世，慕斂之先遇上的是沈時。這一次，自己掌握了先機，自然不能放過這攀高枝的好機會。
就算上輩子慕斂之殺了自己，自己也要踩著他爬上去，享受過權勢和榮華富貴的心龐大到能裝下仇恨。
一時間，神色各異，各自收斂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凜兒，可是又惹你母親生氣了？你母親為你們幾個操勞良多，下次可不興這樣了”沈父不輕不重的說了沈凜一句。
“父親，兒子知曉了”沈凜回答的是知曉了，並不代表認同母親的做法，也不代表自己不會反對。
而沈父不過是例行公事問問罷了，並不打算真的責罰沈凜。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多呆些日子。你妹妹前幾日生病了，才將好幾日，多陪陪她”
話語中完全沒顧及到沈時，以往沈凜不常在家，心也粗，這會兒怎麼想怎麼替弟弟難過，麵上也有些不好。
妹妹有父親母親疼著，缺了自己又能怎樣，更何況妹妹還做下那等事來。就算張氏意圖粉飾太平，與妹妹生活多年的哥哥還是很了解自己妹妹的秉性的，是以，不怎麼待見自己這個親妹妹。
“父親，放心我會好好照看弟弟妹妹的”沈父聞言，沈凜提到了沈時，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
沈時看這一家人和和美美，挺像那麼回事。不過內裏，各自心懷鬼胎罷了。
“老爺，嚐嚐這道清蒸魚，我特意吩咐了廚子為您做的，肥美得緊”張氏適時地刷著存在感。
“夫人有心了”沈老爺嚐了嚐，果然肥美。
沈時，似乎是被人刻意忽視冷落一般，沒人搭話，也沒人布菜，沈時樂得自在。沈凜被沈父和沈母拉著好一頓噓寒問暖，更是抽不開身來。
張氏在旁冷眼瞧著，內心終於有了些許快意。
又故意提起去世的原配夫人
“我記著姐姐在世時，也愛吃這道菜，我時常做與姐姐吃。如今多年過去了，終究是沒能多留下來享享福”張氏這話，不著痕跡的提起了原氏，又暗指原氏沒福氣，既惡心了沈時，又很好的勾起了老爺的厭惡感，可謂手段高明。
“提他做什麼，晦氣”沈老爺厭惡地嗬斥一聲。要說當年原氏也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當時沈家還未發家，隻有些小富貴罷了，緣何對發妻如此厭惡。
這一點，就連張氏都不甚明白，當年原氏出嫁，也是十裏紅妝，羨煞多少人。沈氏這對夫妻亦是恩恩愛愛，傳為佳話。直到張氏使了手段，進了門，挑撥離間，慢慢的，這兩夫妻也就離心了，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隻不過，張氏不信隻那點手段就能攪合了兩人。
“如今，姐姐的孩子又病歪歪的，這些年好醫好藥的用著，始終不見好轉。去了鄉下這些日子，瞧著氣色倒是好了些。”
“多謝夫人關心，鄉下風景好，確實比較適宜養病，就是多有些不便，缺醫少藥的，父親可否允了兒子在府中養病”沈時說得楚楚可憐，按理說不是親爹也要動搖了。
沈老爺卻是沒什麼憐惜疼愛之意。不過聽到沈時說鄉下缺醫少藥，雖然討厭沈時，可也沒想著就讓他死了。就要允了沈時。這時，張氏突然插嘴道：“老爺，您忘了那老道說的了，想三公子長命百歲，就得避免汙濁之氣侵擾，這鎮子在周邊也算最大的城鎮了。平日裏人多，烏泱泱一片，可不就是濁氣太盛嗎？這才累了我兒多年纏綿病榻”
“那夫人的意思是？”沈老爺有些遲疑地問道。
“依妾身之見，這鄉下確實養人，看我們三公子這會氣色多好，都能來與我們用餐了。這一年到頭的，可沒幾次”張氏言外之意就是要把沈時送回去。
“可父親，兒子前些日子才遭遇不測，實在是有些不敢再住在那處了，求父親讓兒子回府”沈時微微低著頭，隻有輕顫的手暴露了主人此時的心情。
沈芸芸聰明地沒有插嘴，隻是也低下頭，唯恐讓人瞧見那輕揚的嘴角。
“父親”沈凜喊了一聲。
“不若就讓弟弟回來可好，待在鄉下恐再發生什麼不測”這個弟弟沈凜護定了。
張氏和沈芸芸見沈凜開了口，臉色都有些不好，張氏下午的氣都還沒消，現在自己的親兒子又幫著那個小蹄子來氣自己。
“這……”沈老爺沉吟半晌，拿不定注意。當初那老道信誓旦旦沈時是不祥之人，需得遠著些才行，可大兒子又我這求自己，多少得給些麵子。
沈老爺就要開口允了沈時，張氏見狀，連忙快人一步說道。
“老爺，不若再派兩個丫頭前去照顧照顧，對姐姐也好有個交代。隻那道人說的話，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呀”張氏像一顆定心丸一般，把沈老爺搖擺不定的心給定了下來。
“那就繼續住鄉下，勞動夫人給安排兩個人照顧起居”沈老爺一錘定音，下了決定。
沈凜見狀，心下一急，就要開口。桌下沈時輕輕拉住了哥哥的衣袖下擺，搖晃一下，待哥哥看過來，趁人不注意輕輕搖搖頭。沈凜隻得作罷，隻是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張氏對沈時就沒有個清晰的認知，在這豺狼虎豹環視的沈府，吃不飽穿不暖，跟那小偏院有什麼區別，張氏更不會想到，沈時跟著林清玨學了一肚子壞水，敢在她麵前耍心機。這人一放鬆警惕，自然得上當。
沈時直直看著沈老爺，目光裏滿是倔強還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委屈。沈老爺被這眼神看的有些閃躲，撇過頭去與張氏耳語。沈時斂著眉，耳邊的發絲順著低垂下來，整個人散發著落寞氣息，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弟弟別多心，來吃點這個，到鄉下可就難吃到了”沈芸芸笑著夾了一塊板栗燒肉給沈時。
“姐姐，不是弟弟不想吃，奈何沒有這個福氣，大油的食物，大夫囑咐了不能吃”這沈芸芸落井下石的工夫可真練得爐火純青。
“你好不容易回來一回，卻連葷腥都沾不上，豈不可憐？”沈芸芸狀似惋惜道。
沈芸芸的刁蠻大小姐性子，180度大轉彎，對弟弟友愛起來。
“勞姐姐關心”沈時隻簡單回了一句就不再言語。
“老爺，您瞧瞧，咱們芸兒可是懂事了不少呢！多關心我們三公子，隻是我們三公子看著有些不高興呢”張氏在旁誇讚著沈芸芸，還順帶著給沈時穿小鞋。
起初沈老爺滿含笑意，捋著長須，可見對沈芸芸的轉變很是欣慰。待聽到後半句，又皺著眉頭嗬斥道：“行了，別給臉不要臉的，你姐姐關心你都不知道感恩，真是個白眼狼”
“對不起，父親。”沈時淡淡回了一句，並不願意在除了哥哥的這家人身上多花費工夫。
沈父見沈時這冷冷淡淡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口堵得慌，隻是也沒在說什麼，畢竟沈時都認錯了，作為沈家大家長也不好繼續發難。
張氏道行深些，巴不得父子倆鬧得不可開交，也不開口勸解。沈芸芸就有意思了，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挺討人嫌的。
桌上唯有沈凜，麵色肉眼可見不大高興。而沈時早就已經習慣了，反而鎮定自若的樣子。
“我吃飽了，父親母親，你們慢用”說完也不等回應，站起身就離去，小廝急忙跟了上去。
待出了花廳。
“少爺，我們去哪？”小廝連忙問道。
“走，去阿時那裏”說著抬步就往阿時的小院而去。
“可三公子還在用餐”
“無妨，先去等著”
就這樣，主仆二人來到了沈時的小院。屋裏小狼在撓門，還嗷嗷的叫。
“少爺，當心那狗咬人，依小的看不如就先關著，等三公子來再做打算”
沈凜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小廝“你沒聽出來是個幼崽？咬人？可得了吧，別攔本少爺，而且那不是狗，是狼”說著沈凜用一種沒文化真可怕的眼神看著墨宴，又繞過墨宴，自己去把門打開了。
一個白白的，圓滾滾的身子從裏麵竄了出來，圍著沈凜打轉，一點不怕生人，是隻狼卻做起了狗的工作，瘋狂地搖著尾巴。
“你這小東西，還挺有意思”沈凜蹲下身來，伸手逗弄著小白，撓撓下巴，小白也順著動作揚起了頭，一副享受的樣子，真是一頭沒有節操的小奶狼。
這邊，沈凜在小院中逗著小白，那邊，沈時見目的已經達成，正準備告辭離開。
除了沈老爺，其餘人都沒把心思放在吃飯上，各自打著心裏的小算盤。
“父親不再考慮考慮嗎？”沈時又刷一把可憐，務必坐實被趕出沈府的命運。
“三公子別多想，你父親自然是為了你著想，你現在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日後自會明白你爹的良苦用心”
“母親，相信弟弟能夠理解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沈芸芸接了張氏的話，轉而又向著沈時問道：“你說是吧，弟弟？”
沈時扯出一抹笑容答道：“是，姐姐說的沒錯”，隻是那笑容有些牽強。
沈芸芸和張氏欣賞夠了沈時的為難，心中大快，麵上更是高興起來。
“吃好了，就散了吧！別在這兒坐著了，打擾你們爹休息”
“是，母親”
“是，夫人”
兩人退了出去。
沈芸芸得意地看向沈時：“弟弟此去，可要保重身體呢，畢竟是有婚約的人”
“多謝姐姐關心，自會照顧好自己”沈時不卑不亢回答道。
沈芸芸見沈時沒被自己激怒，心下不滿“聽說弟弟沒幾天好活了，姐姐擔心得緊呢。要不姐姐去廟裏給你祈祈福，可好”祈求你早死，祈求你不得好死。
“那就勞姐姐費心了”你想去就去唄，我還怕自己壓不住福氣？
“就怕姐姐這邊為你祈福，那邊你壓得住嗎？”
“姐姐這話什麼意思？希望我早死？還是怕我沒福氣？”沈時的眼神淩厲起來，以前步步退讓是身體太差沒辦法，現在都要離府了，懶得慣著她。
靜默，死一般的靜默，也不等沈芸芸回答，沈時轉身離去。
那淩厲的一眼，有些震懾住了沈芸芸，猛然回過神來，沈時已經走遠了，沈芸芸有些氣急敗壞，自己居然被一個小賤種嚇到了。氣得踢了一腳地上的鵝卵石，還被石頭反彈回來砸了腳，驚呼一聲後，更氣了。
沈時出了院子，和劉嬤嬤彙合後快步回了自己的小偏院。
正好遇上沈凜拿了肉幹喂食小白。
“哥哥？”沈時疑惑出聲。
“阿時，你回來了？”沈凜不佳的心情都被小白給治愈了。
“大哥，你怎麼會來”沈時高興地問道。
“怎麼？大哥不能來”沈凜最愛逗著沈時玩。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沈時隻有在麵對大哥的時候才會天真的像個孩子一樣撒嬌。
“那阿時告訴大哥，你是怎麼個意思”沈時見沈凜還在刨根問底，索性坐下來，腦袋一轉，不理人了。
“好阿時，是哥哥錯了，不逗你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聞言，沈時也憋不住氣，笑出聲來。
“言歸正傳，阿時，你告訴哥哥，剛才是怎麼回事？”說到這，沈凜有些疑惑。
“為什麼不讓哥哥幫你，可別說什麼怕傷感情的話了，你知道哥哥不想聽這些”
聞言，沈時有些沉默
“哥，我想離開沈府”沈時語氣裏的堅定讓沈凜知道這並不是個玩笑話。
沈凜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問沈時的話，你在沈府過得開心嗎？當時，沈時並沒有回答，如今，倒也不用回答了。
沈凜沒有再問什麼，也跟著沉默下來。
“好，你做什麼決定哥哥都支持你”
“嗯，謝謝哥哥”沈時重重一點頭，無比開心道。
沈凜揉了揉沈時的頭發，又略坐了一會兒，聊聊天也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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