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49 更新時間:09-10-23 15:09
蒼白的薄唇,剛毅的輪廓,那是一張性格的臉。
濃眉皺得死緊,不是身受重傷是什麼?可那線條分明的俊顏上卻盡是不服輸的倨傲,黑色布衣上的血跡盡管因為幹涸而凝結成塊狀,卻仍是散發出陣陣濃得刺鼻的血腥味兒。
沾染上血光的利劍被深深地插在泥地上,盡職地支撐著主人壯實的身軀。
“該死!”劃過臉頰的豆大汗珠蟄疼了傷口,男人低咒,粗重地喘息著。
胸口、背上、肩上,沒有一處不因劇痛而不停叫囂著。
媽的,第一次出海進貨就遇上海盜,真他媽窩囊!
所幸貨船已經安全靠岸,祁彧應該已經聯係到這裏的分部,並安頓好船員。
像唐朝這種國際性大國,物品的需求與供給絕不可能隻滿足於國內。因此,有些貨物必須得由他親自越過大洋另一頭采購。大唐夜不閉戶並不代表海上依然安全無虞,無論哪一個朝代,海盜的猖獗總是無法控製的。
上官家家規第七條:男子及冠翌日必須出海。
前些日子剛逢及冠,按照規定,生辰第二日他便偕同貼身侍衛出海進貨。一路上所有人都極其謹慎地注意著周遭的一切,眼見貨船快要靠岸,大夥兒便漸漸放鬆了警惕。怎知就在那時,一艘船不知打哪兒竄出,怕是盯了他們很久。隻是一直保持著不小的距離,因此才未曾被人發現。
船長想要加速航行,卻礙於船身巨大而不良於行,即使加足了速度,也會被輕盈的海盜船輕易追上。
船員們正逢最疲憊的當口兒上,拚盡了全力才險險避過。貨船剛靠岸,船員們也都步履蹣跚地上了岸,原以為他們的撤退代表著死心,怎料他們卻跟著殺上了岸。
這夥海盜不是有毛病,就是同他們一樣都是新手。顯而易見的,無疑是後者。
上官焰冷笑。
船員們早已疲憊不堪,他們卻殺紅了眼。眼看著船員們疲憊得快要無力再戰,無計可施的緊急情況下,他決定以身試險。在暗中同祁彧使了個眼色,便獨自引開了那夥海盜。
一邊廝殺一邊往村子裏跑。海盜們終於發現不對勁,立馬往回撤。
嗬!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的結果是,全身都掛了彩。
這裏是哪兒?
上官焰本能地想要支起身子往遠處眺望,卻不可避免地牽動了全身的傷口,他感覺快要結痂的傷口又源源不斷地冒出溫熱的液體。
穩穩攀附住劍柄的大掌開始發抖,薄唇較之剛才的蒼白又多了一層青紫。
看得出來,他的意誌強韌。但是,再強韌的意誌,也無法阻止因為失血過多而產生的虛弱。
他的眼神愈來愈渙散,膚色愈來愈蒼白。
終於不支倒地。
初夏的陽光清爽明媚,並不如盛夏那般熱烈。
陽光自洞口三十四度角那顆蔥鬱的銀杏樹間穿插而過,星星點點的直直投射到她臉上。
這個山洞是奶娘去世不久發現的,洞內陰暗涼爽,石地平整光滑,當真是冬暖夏涼。
在這兒,似乎可以忘卻所有一切。每回被教訓後,無論多痛。她都會從距這兒有數裏遠的鎮上走來。
偶爾暖風微微拂來,夾帶著濃鬱的青草氣息,溫柔地摩挲著她的頰。
她閉眼,忽略背後不斷叫囂的疼痛,貓一般從喉嚨深處發出滿足的輕吟。
突然,漆黑如墨的大眼驀地睜開,是人血的味道!她警覺地坐直了身體,不料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痛得她“嘶——”地一聲倒抽口涼氣。
動物的血絕不會這麼腥。她皺眉,腦袋不由地開始發暈,厭惡極了這味兒,因為這該死的又迫使她想起了那個夜晚。
剛剛平複下來的焦躁又被挑起。
“管他去死。”杜淩煙低咒,忍住痛感悻悻地起身便要離開,卻在聽見微弱呻吟的瞬間,止住了欲離去的腳步。
“算了。”她腳跟一轉,便又步履蹣跚地循著血腥味兒找去。
這裏不知名的雜草瘋長,高度快要深及大腿,再加上隔著一段距離,隻能隱約瞧見草堆裏躺著一個巨大的身影。
黑影趴伏著,死了一般,動也不動。
杜淩煙略帶遲疑,一小步一小步地接近。“咚咚咚……”心跳,一次比一次快,一聲響過一聲。帶著連主人自個兒都未曾留意的緊張。
“嘖。”受不了自己的婆媽,她皺緊了眉頭,大步流星地快速靠近,一把撥開遮住視線的草堆。
一動不動躺在那裏,鮮血直流,瀕臨死亡的赫然是一個人!
一個男人……
快要跳出心口的心髒在瞧清一切後,如釋重負地恢複成往日的步調。
男人背麵朝上,教人看不見正麵的傷勢。但僅僅是背上的傷口也夠怵目驚心了。
視線所及範圍內,他背上幾乎每一寸布料都被利器劃開。鮮血像從泉眼裏冒出的泉水一樣不斷地滲出,浸濕了他身上那幾塊殘破不堪的布塊。
“喂,死了沒有?”她捂鼻,忍下心口不斷泛起的厭惡,伸出腳尖試探性地踢了踢,男人果然發出痛極的呻吟。
她連忙斂裙,蹲到他的身邊。
“你……沒事吧?”杜淩煙淡淡地問道,清豔的臉蛋上雖毫無表情,可眸子深處卻盡是掩不住的關懷之色。
話才剛說出口的瞬間,一隻滿是鮮血的大手就已猛然抓住她,牢牢地揪住了她的衣擺。
血光立刻染紅了她的衣裳,印下猙獰的掌印。她驚得倒抽口涼氣,驚魂未定地跌倒在地,卻也不可避免地牽動了背上的鞭傷,痛得她皺緊了眉。
“你想嚇死人啊?”她沒好氣地叫囂著,氣得吹胡子瞪眼,一張俏臉全皺在了一起。
男人還是動也不動,呼吸輕淺得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停掉。
“算了,看在你意識昏迷的份兒上本姑娘就不跟你計較了。”
可……要怎麼把這個大塊頭搬到洞裏去?憑她一個人?開玩笑。
“喂……你能不能站起來?我要把你移到山洞裏去,不然夜裏會有野狗來把你啃了。”杜淩煙試圖扶起他沉重的身體,不料卻連同自己也跌趴在了他胸口上。鼻腔裏充斥的盡是濃濃的血腥味,絞得她胃部泛起一陣陣惡心感。
除去這個,這副胸膛厚實得竟令她打從心底湧起一陣安心。
十三歲,再過個兩年便到了嫁人的年紀。縱使沒人教過,她也明白,那胸口不斷悸動著的是……是什麼?
“我真是自作自受,做什麼跑來趟這趟渾水?”杜淩煙嘴裏不清不楚地咕噥著,似是想借此掩藏自己的失控。
男人倏然轉過頭來,一雙黑得見不著底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
“你……你瞪什麼瞪?”杜淩煙被他盯得心裏發毛,理直氣壯地拔高了聲音。
男人臉上滿布血汙,教人看不清他的五宮,鮮血讓他看來詭異,黑發裏有著血腥,以及海水的氣息。隻有那一雙黑眸,亮得似那天際星辰。
像是沒聽到她的叫囂一樣,男人搖搖晃晃地起身想要站起身來,杜淩煙見狀趕忙湊上前去扶住他。
他的身材高大,杜淩煙本就不高的身子在他的壓迫下更是顯得嬌小,同樣有傷的兩人踉踉蹌蹌地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到達岩洞。
剛想開口詢問他的名字,誰料男人居然又“咚”地一聲直直倒在洞內的石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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