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13 更新時間：11-04-19 17:32
6
“哥，我明天就滿15歲了。”
“白夜，你真的長大了。”
。。。。。。
嬸嬸去世後，白夜的心沉到了穀底，嬸嬸在時不覺得什麼，但當這個平日對自己嘮嘮叨叨的女人真正從生活裏消失時，他才發現，周遭變得安靜了，安靜的可怕。
白夜開始整日流連於那個肮髒昏暗的街角，生活、學業變得一塌糊塗。
男子全部看在眼裏，卻不能為白夜做些什麼。那種眼睜睜看著事情往無法挽回的方向發展的無力感，鋪天蓋地的襲來。
時間不多了。。。
白夜就快十五歲了。。。
“哥，我明天就滿15歲了。”
明天就。。。！
男子看著麵前這張越來越像自己的容顏，呼吸開始變得費力。
“哥，我有話對你說。”白夜的眼神異常認真。
“白夜，我要送你一件生日禮物，”男子伸出手，用手指輕輕地蹭著他的臉頰，然後張開手掌覆住了他那雙烏黑的眼眸，“閉上眼睛。”
白夜感到覆在眼睛上的手掌有些冰涼，涔涔的有一層潮濕。要送什麼給我？那麼多次生日都沒送過東西，為什麼這次會送東西？
顫動的睫毛搔在微濕的掌心上，有種說不出的麻癢，但同時也泄露了主人的興奮。
白夜。。。
男子用空著的手摘下了自己左耳垂上的鑽石耳釘，比在白夜的左耳垂處，白夜，這樣，我們就真的一樣了。。。
“恩！”一陣尖銳的疼痛穿過左耳耳垂，瞬間灼燒般的疼痛從耳垂擴散到整個左耳。
男子感到掌下的睫毛在劇烈的抖動，心裏一陣揪痛，但是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止。
終於，耳釘穿過了耳垂，但白夜柔嫩的耳垂處一絲血跡隱現。
白夜已感不到疼痛了，左耳隻剩下一片灼灼的燃燒感。
男子沒有拿開遮在他眼睛上的手掌，用另一隻手繼續取下耳鼓上的耳釘，然後比在白夜相同的地方。。。
白夜隻感到火燒火燎的麻木感蔓延到了左臉頰，有進一步延伸的可能性。
當眼睛再次接觸到光時，白夜覺得仿若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白夜，你真的長大了。”男子看著白夜因忍痛而皺起的眉，嘴角勾起一絲欣慰的笑。
白夜看著男子唇邊淡淡的笑意，一陣恍惚，有些話就要衝破喉嚨：“哥，我想。。。”
“白夜！”未等他話出口，男子傾身上前一把攬過他，緊緊擁在懷裏，“白夜，我的白夜，你終於長大了。。。”
男子知道白夜要說什麼，但是他不能讓他開口，不能。
這個懷抱還是這麼溫暖，它從不曾冰涼過，它從不曾為別人張開過，它從來隻屬於自己。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我隻剩下他了，而他，未曾不是隻擁有我？想到這，白夜收緊了攬在男子背上的雙臂，笑容止不住的在唇邊綻開，牽動麻木的左臉，帶動左耳一陣刺痛。這就夠了，隻有你就夠了！
至於想說的話，白夜想，反正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總會找到機會開口的。
。。。。。。
第二天，2003年11月25日，白夜十五歲的生日。
白夜如往常一樣，睜開眼睛就匆匆來到這條十年如一日的街角。
呼出一口溫熱的白氣，看著它在空氣中融合消散。今天的氣溫有些低，昨天還下過一場小雪，下雪的日子通常比較暖和，冷的是雪後的日子。地上的雪碴極力地汲取著空氣中的溫度，寒冷穿透防寒衣侵進四肢百骸。
白夜深吸一口氣，肺裏瞬間充滿寒氣，刺刺的，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
不舒服，有點疼。可是，心裏卻很暖，溫溫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快溢出來了。
用凍僵的手摸上嘴角，它居然上翹著。
又摸上紅腫的左耳，木木的什麼都感覺不到。可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連凍僵的麵部肌肉都有溶解的趨勢。
白夜跺跺腳，抖落鞋邊沾的泥水，順便活動活動凍木的雙腳。
今天來了這麼久，哥怎麼還沒出來？
“哥？”白夜四處看看，試探的叫著。
乳白的哈氣在空氣中瞬間消融，不留下一絲痕跡。風“呼”的一聲刮過，激得白夜一個激靈。
一股不安襲上心頭：“哥。”白夜又叫，回應他的是被四周的安靜襯得更恐怖的風聲。
“哥！”白夜慌了神，“哥你在不在？”
安靜。
“哥！哥你快出來啊！哥！！”白夜慌亂的四處尋找，可這個街角就這麼大，想藏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雖然他不是人。。。可這種情況之前從未發生過，他不是那種會惡作劇的人！
“哥！！別鬧了！快出來！”他還有很多話想和他說呢，還有一句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他呢！
“哥！！”白夜提高聲音，寒氣趁機侵蝕他的喉嚨。
“哥！！你出來！！”
安靜。
“哥！！哥！！”白夜無頭蒼蠅般的瞎轉，窄小的街角已經被他翻了個底朝天。
“哥！！”不是還有一輩子呢嗎？不是會永遠呆在我身邊嗎？不是答應我了嗎？不是說好了嗎！
“哥！！！”不要消失！神啊！求你別讓他消失！！
“哥！！！”白夜聲嘶力竭的喊著。
安靜。
安靜，在某些時候是難能可貴的，但在此刻，卻顯得尤為可怕。
嬸嬸走後，白夜的世界已經夠“安靜”了！現在他不要變得更安靜！不要！
他會不會離開這裏了？是不是太悶了出去轉轉？一定是的！一定是！
白夜篤定，然後毫不猶豫的跑出了街角。。。
如果說這個有那個男人存在的街角是世外桃源，那街角外麵的世界就是地獄業火。但如果這個街角沒了那個男人，那麼，無論哪裏對白夜來說都是一樣的。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
。。。。。。
後來，街坊四鄰都說：白家那神經病徹底瘋了。以前也就自己窩牆角裏自言自語，那天居然發狂了似的邊跑邊叫喊，喊得嗓子都咳血了也不停，瘋顛顛的可嚇人了。誰知道喊了些什麼，沒人敢靠近他，都離得遠遠的，不過隱約聽見什麼“哥”的。後來有人報警了，警察給帶走了，那以後就沒見過他了，誰管他，這種禍害少一個是一個。你問那天是哪天，25號吧，對，11月2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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