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三

章節字數:4512  更新時間:10-07-31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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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裏的天氣就像不懂事的稚子,說變臉就變臉,明明前一刻還烈日當空,下一秒卻落下傾盆大雨。

    大雨衝刷著墓碑上溫柔的笑容,也洗滌著方可言愧疚的心。如果當初,方可言能勇敢一點敞開心扉,現在,也不至於落得對著塊冰冷的墓碑暗自懺悔,

    那日慢鏡頭似的一幕仍舊在腦海裏一遍遍回放,她努力回想著,是否真如明軒所說的,她走得釋然、安穩?

    “媽媽……”

    再開口已聽不到任何回應,隻有記憶裏溫暖的笑語在悲傷與歡樂之間浮沉。肩上傳來沉沉的壓抑感,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他手心傳遞來的溫暖。側臉便見到他那雙關切的眼睛,大雨瓢濕了他的衣衫,他卻固執地將傘舉在她的頭頂。

    方可言朝他笑了笑,說:“陪我回家好嗎?”

    “好。”

    “我是說,我家。”

    “好。”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漸行漸遠,隻有方母鍾愛的香水百合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墓碑前,享受著大雨的傾淋。

    人總在失去後才知道擁有的珍貴。

    這樣的事情對方可言來說,錯過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她不想再令任何人傷心,也不願意再看到身邊的人不開心。

    回到家,看著年邁的父親依舊沉默寡言。方可言鼓足勇氣和上前交談了幾句,她忽然看到了父親渾濁的眼睛裏,閃過幾許詫異和驚喜。方可言忽然覺得很心酸,父女倆相對淡漠了多年,這種不正常的相處模式,或許他也厭倦了吧~

    這種把心敞開的感覺很好,不再背負心裏負擔,人也輕鬆了許多。

    方可言主動幫著阿姨做了些家務,淩風則陪著父親下了兩盤棋。

    吃完飯後,她挽著淩風的手臂出了家門。臨走時,她還特意交代父親多保重身體。看到父親微微濕潤的眼眶,她知道自己做對了,骨肉相連的至親,怎麼能割舍的下親情老死不相往來?又能有多大的怨恨能比得過血脈相牽的親人?

    鑽進車裏,方可言仍舊沉浸在父親隱忍卻難掩激動的神情裏。暗暗在心裏立誓,以後要好好孝順父親和阿姨,以填補遺漏多年的親情空缺。

    而他呢,方可言回頭看著淩風,這個在身邊專注開車的男人,對於他的態度是不是也應該有所轉變?

    方可言凝視著淩風,暗自思索。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令方可言心力交瘁,而淩風卻一直默默的陪伴著,悄無聲息的幫她分擔著憂慮,幫她處理著包括方母葬禮在內的各種事務。方可言不願意方母逝世的消息被方可語知道,他便對外守口如瓶。方可言夢魘纏身,每晚都會在睡夢中哭醒,他便夜夜摟著她輕言安慰……這一切的一切,方可言不是沒看到,也不是沒被感動過,可是……

    感動並不等於愛情……

    “寶貝~!你要是再看下去我會臉紅的。”感覺到身旁關注的目光,淩風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方可言的頭。

    這些天,她一直鬱鬱寡歡,這令淩風很擔心。擔心她不堪承受打擊而導致心理隱疾,擔心她再一次將心門緊鎖,拒絕任何人的接觸……包括他在內。

    方可言微微一笑,誠懇的說:“謝謝你,淩風。”

    “說什麼呢,傻瓜!”淩風偷空看了她一眼,在她的鼻子上捏了捏,“跟我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你是不是沒把我當自己人呢,嗯?!”不要,可言,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天天打我罵我,也不要這麼客客氣氣的對我。

    淩風在心裏哀歎,方可言卻把他的手攥進了手心。方可言看著他溫厚的手掌,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心裏五味雜陳。

    “給我些時間,淩風……”沉吟了一下,方可言還是決定把話挑開,沒有誤會的世界才是清明的世界,她現在對淩風仍舊沒有戀愛的感覺,隻是以作了幾年老朋友的身份,挑明立場。

    “我一直把你當做好朋友,你知道的,我們在一起總是在吵鬧。”方可言低著頭,輕捏著他的尾指,舒緩著心裏的緊張:“我從未想過你會喜歡我,我也從未想過我們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因為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你那麼優秀,而我……”

    話沒說完,手就被反覆住,淩風的聲音便傳了來:“我看重的女人能不優秀麼?你別亂想了,你隻要記住,你是我淩風的女人,算死了也隻能是我淩風的女人!!”手被他捏的生疼,他霸道的宣告,令方可言有些無奈,愛情不能勉強,可是她卻虧欠他許多,欠債還錢,欠情呢……?

    方可言釋然的笑著,雨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昏暗的天色下,銀白色的車子飛馳過柏油路,穿過路邊林立的樹木和路燈,飛濺起顆顆細碎的水滴。車廂內的兩個人沉默了片刻,便已經到達了目的地,雕花鐵門緩緩開啟,淩風停好車子,將她拉下了車。

    他看起來有點薄怒,方可言拗不過他,隻能隨他走著。

    剛進門,吳媽便輕快的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淩先生,中午的時候老爺有打電話來,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您,要您明天之前給他電話,”

    “嗯,知道了。”淩風淡淡應了一聲,拉著方可言上來樓,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問道:“可語呢?”

    “哦,他剛剛才回來,現在可能在樓上。”吳媽用圍裙搓了搓手,看著樓梯上神色各異的兩個人,笑著回答。

    淩風看了眼二樓的房間,緊閉的房門裏沒有一點動靜,他歎了口氣拉著方可言直接上了三樓。

    才踏進門,淩風反手一抄,攔腰把方可言抱了起來。將她壓倒在床上,雙眼死死盯著她,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方可言,你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嗯?!”

    “淩……”方可言掙紮著要起來,卻被淩風抓住了雙手按在了頭頂,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著與他對視。

    “是不是非要我強製性的占有你,你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我?”淩風瀲灩的眸子裏閃過受傷,他輕笑了一聲,手指劃過她的唇,目光漸漸變得幽深:“你說,那明軒到底有什麼好,就這麼令你念念不忘的,你眼睛瞎了嗎?!是他撞死方阿姨的!!”

    冰冷的話語觸碰到她心裏的疼楚,方可言輕輕蓋上眼簾,搖頭道:“不是的,是那個人把她推向那部車的,不是他撞的……”滾燙的淚水卻從眼角處滑落。

    “到了現在你還護著他?”淩風修長的手指勾了一顆自她眼角滾落的淚水,晶瑩剔透的淚珠在指尖輕輕晃動,他托著那可淚水在方可言的唇邊,掰開她咬得泛白的雙唇,鑽進了她的嘴裏。

    “嚐嚐,味道不錯吧,這就是他給你的滋味,又苦又澀的滋味想必很令你迷戀吧?”他勾動手指攪動著她的唇舌,令她無法合上牙關蹂躪那兩片無辜的唇,能蹂躪這兩片唇的除了他淩風,誰也沒有資格。

    “你放心,可言,這輩子我是跟你杠上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由不得你。”附上那兩片鮮豔紅唇,淩風瘋了似的啃咬著,發泄著心底的怒火,這個死腦筋的女人,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難道非要把他逼死,才能敲碎她那一堵銅牆鐵壁般的心牆嗎?

    方可言想要推開,固定在頭頂的手被他按得更緊,她扭著身子想要踢開,他身子一轉便壓住了她的下身,令她想動一下都難,隻能默默的承受他賜予的狂風暴雨,品抿著他帶著憤怒的氣息。

    欠債還錢,欠情還……情!!

    是啊,欠你的要怎樣才換得清?方可言閉上雙眼停止了掙紮,抬起了唇慢慢回應著淩風。

    ----如你所願,還你以情!!!

    方可言主動勾動他翻動的舌,不太嫻熟的親吻著他,淩風感到她的變化,先是一愣,接著便更加放肆的掠奪起來。

    看到他眼中愈發明顯的欲望,方可言暗自嗤笑,反正初夜都被他奪走了,一次跟兩次又有什麼區別?他想要就給他罷了,欠了的總是要還的,等到他厭倦的時候,也好走得幹脆些。

    十指曲起,握緊他壓在手掌上的手,極力討好地與他纏綿。他卻抬起眼眸定定的看著她,眸心深處,欲望與理智不斷糾纏掙紮,最終化作他嘴角的一絲淺笑。

    “這麼快就投降了?這可跟原來的你一點也不像。”

    淩風從她身上爬了起來,看了眼茫然的方可言,轉身走進了浴室,當浴室裏傳來細瑣的流水聲,方可言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弄不明白淩風是什麼意思,她越來越看不清這個男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兩全?

    方可言起身走出了房門,來到方可語的門前輕輕敲了敲,室內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會兒門被拉開,青澀少年愣了愣,隨即便倚門笑問:“老姐,你一整天上哪兒去了?”

    方可言心裏一緊,看著弟弟的目光也深了幾分。她摸了摸方可語的腦袋,卻被方可語不悅的躲了過去,橫著一雙眼睛瞥著方可言。

    方可言嗤笑:“什麼?!被姐姐摸一下會死啊?”說完又去摸他的頭。方可語連忙伸手打掉她的魔爪:“你少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後未經允許不準擅自觸摸我的身體!!”

    “死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啊?!”方可言齜牙咧嘴的追著方可語,無奈他身手靈活得像水裏的魚一樣,怎麼也抓不住,兩人嬉鬧了一陣,方可言虛脫的倒在了床上,大口喘息著。

    “瞧你,才動了這麼幾下就沒力了,你要是再不多做點運動,可就未老先衰了啊。”方可語從小冰箱裏拿出一罐飲料丟給躺在床上撞死的方可言,自己則坐在書桌旁翻起了課業。

    方可言看著方可語坐的端正的背影,一邊喘息,一邊輕笑,這幾天鬱悶的心情,在這一刻得到傾瀉,冰涼的飲料貼著掌心,沁人心扉的涼意在盛夏的傍晚冷卻了她燥亂的思緒。

    “可語……”

    “嗯?”

    “沒什麼……”方可言忽然又咽下要說的話,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方可語無奈地歎息了一陣,方才扭過頭來,鄙夷的看著床上的老姐:“你就是一欠抽的女人……”

    才說完,就見方可言飛快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舉起手指就在他腦門上嘣了一下:“敢說你老姐欠抽?不想活了你。”

    方可語捂著腦門,反駁著:“難道不是嗎?笨蛋女人就是像你這樣的,後知後覺……”

    “還說?!”

    見方可言麵帶凶狠的又舉起了手指,方可語連忙嗖的跑到陽台上去了:“好了,我不說了,你不要動不動就就揍我,我長大了!!!”

    方可語在陽台上類似驕傲地宣告著,身後的斜陽為他灰白的T恤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在方可言看來,那個逐漸高大的身影確實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再也不是她小心翼翼護著的小男孩。

    方可言白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卻很深,姐弟根深蒂固的情誼是論誰也比不上的,現在看著方可語能放下心裏包袱開心的生活著,令方可言很欣慰。

    人長大了就想著要展翅高飛,卻不知飛上蔚藍的天空後,才知道那片蔚藍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美好,但人總是要學著高飛的,凡事如果不試上一試,又怎麼能體味得到成功與失敗的差別?所以,可語,你飛吧,去尋找屬於你的那片天空,揮灑你燦爛的青春,收獲屬於你的酸甜苦辣。

    方可語還在陽台上傲然而立,方可言已含笑轉身,目光流轉,卻見淩風雙手環胸斜睨著她,碩長的身影閑散的靠在門邊,剛剛沐浴過的頭發還未幹透,浸濕了頸邊深藍色T恤衫,俊逸的麵容上印著一抹微笑,仿佛在欣賞一幅美景。

    剛才尷尬的一幕瞬間在方可言的眼前閃過,不知不覺中已將笑容斂了去,淩風眉頭輕蹙,上一秒的她還是個快樂的精靈,為什麼現在…

    “風哥!”

    隨著人影晃動,陽台上的方可語見到了淩風,連忙朝他揮了揮手,淩風聞訊朝他挑了挑眉,“可語,一會兒下來吃飯了。”

    方可語哦了一聲,隨即指了指方可言,然後做了個必殺的手勢,青春洋溢的臉上綻開了邪惡的笑容,淩風隨著他的手指瞥了一眼正背對著他的方可言,了然笑了笑,拉著方可言出了門。

    方可言還處於尷尬的記憶裏,怎麼也思詢不到應對的法子,隻能茫然的跟著淩風的步伐走下了樓。

    樓下飯廳裏,吳媽已準備好了飯菜,淩風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後,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隨手給她盛了一碗湯,淡淡道:“你這幾天都沒吃什麼,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

    對上他關切的目光,方可言心裏一陣愧疚,還沒說什麼淩風就似看穿了她一樣,接著說:“你不要用報恩的心態來對著我,我不吃這一套,你要麼就用你的真心來換,要麼就幹脆躲得遠遠的讓我找也找不到。”

    他夾了一塊辣子雞放在她身前的碗碟裏:“不過,無論你躲在哪裏,也是逃不開我的,所以,你還是死心吧。”

    見他唇邊的弧度越來越明顯,方可言懦懦的反駁:“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現在給我好好把身體養好,然後每天都讓我看到你剛才的笑容,說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一不小心想開了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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