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歸流

正文 你是林微  第三章 沉重

章節字數：1610  更新時間：12-08-10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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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蒼顏負血

    她始終明白，顏之於她的引領者的存在，亦知道沒有顏的出現，她必然不會成長成現在這幅模樣。然而，這之間究竟是偶然還是同類之間的必然，她無從得知。隻是漸漸習慣生命中有顏的存在。

    和顏相識，在青春將近的17歲，她依然懂得成長的苦痛，內心開始彷徨，然而內心空虛，勢必需要填滿。於是，她開始閱讀各種書籍，尋求內心的信仰。可是，卻無濟於事。她看到世間繁盛蒼涼的一麵，塵世間的潮水洶湧，卻因為那扇緊閉的大門而無法窺探，她隻能聽到聲音，聽到內心因為空虛而發出的寂寞的聲音。

    時間緩步，幾個月的時光就這樣過去。

    因為和顏的相識，她原本有些躁動的心緒開始漸漸平複，顏為她打開了那扇烙有顏獨特印記卻是深埋在她內心深處的大門。於是，她透過這扇大門看到另一個世界。

    顏說，微，總有一天你會懂得，這世間的種種，不過是虛繁的幻覺，你看到那些明明滅滅的光，它們微弱的在你的指尖，臉頰，身體，心髒，血液，靈魂。。。。發出淡漠的光，你被這虛惘的光所迷惑，於是你沉迷其中，忘卻了愛與救贖。

    顏說，你在渴求著你從未渴求的東西，因這東西一直被虛無的磷光包裹，讓你分辨不清它原本的模樣，你並不愛他們，你隻是天真的孩子，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你隻是迷茫的孩子，看不到來時的路，亦無法看到前進的指向，你隻是行走，尚不知道緣由。

    顏說，於這世間行走，我尚不知道其中內質的成分，然而我卻知道，人活著總有一個信仰，就像植物的本質不過是一個種子，一個可以吸收好肥料，水，可以進行光合作用的種子，因這種子，植物有了源源不斷的力量，於是年年歲歲，葉綠長青，花開不敗。而之於人類，信仰便是長久的動力。隻是我至今尚未確定自己的信仰。於是，我時常有預感，終有一天，我會因為力量用盡，而再也無法抵抗這膨脹的空虛與欲望，於是，我終將隱匿在黑暗中死去。

    顏的內心有著虛幻而膨脹的欲望，這力量來自於年少一個人獨自生活的擔當，來自她略帶悲壯的青春留予她的銘記，來自那借著冰冷黑暗的石頭之森的冷硬的光。她因為長久的一個人的生活而失去了太多的社會意識，那或長或短的聯係她與周圍的人，社會與世界的繩索，在時間長久的磨礪下變得透明細長。她時常失眠，有著眼中的抑鬱，長期的酗酒，讓她的虛幻越發的膨脹，在她略帶悲愴的青春歲月裏，隻有空虛一直留在她的體內，她沒有信仰，因為沒有動力，亦無法尋求愛與救贖。於是，這成了一種純粹的陰與冷，將她的靈魂徹底改造。而在幾年以後，這種陰冷借著她的傳遞，造就了一個不同於她卻與她無比相似的孤獨的孩子。

    隻是，她最終還是沉寂了下來，因為她始終沒有信仰，因為她最終耗完了自己的全部熱情。

    因為她，已經，一無所有。

    顏死的前一個晚上，林微來找她。因為，在這個晚上，林微失去了她最重要的朋友，她失去了依靠。

    因為，顏是對手，因為，林微還不知道，隻有對手，而沒有同伴的世界。

    那天是在盛夏暴雨的前夜，天際有隆隆的轟聲，像是巨龍的咆哮，幾乎穿透了人類脆弱的肉身，莫名的，有種隱匿的悲傷。林微的臉隱在暗的光影之下，失去了形容的詞語。隻有她的沉鬱的力量一絲絲蔓延開來，流散出危險的味道。

    顏，看著她，眼中彌漫著大霧，麵上卻是一片沉寂。她隻是看著她，手指在臉上輕柔彈撥，幻化成一首古老的歌曲。她們終於走進，哪一刻開始的糾纏，忘記了。隻是記得彼時洶湧的情欲化作尖銳的刀，讓她們宛如自相殘殺的獸類。

    交纏的雙唇，甜膩的汁液，壓抑的喘息，洶湧的情欲如同繁盛的鮮花鋪天蓋地。在這一刻，林微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繁盛的花海中，鮮花的氣息濃鬱長久，那些細細碎碎的小花，盛開，熱烈，生機勃勃，看不到盡頭。可是，她卻莫名覺得空寂，那種盛大的寥落，讓她險些落淚。

    她怔怔著，抬頭，對上顏憐憫的目光。無悲無喜。

    疼，我疼。

    她低低的，沙啞的說著。手指因為用力而露出嶙峋的傷口。

    窗外，雷聲隆隆，有著隱匿的悲傷。夜，一片混沌的黑，看不到盡頭。就像她們此刻無盡的糾纏，永不停息。

    可是，第二天，顏割腕自殺了。

    蜷縮在浴室裏，沉靜的神情，宛如剛出生的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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