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05 更新時間：10-03-28 16:32
100。理性
六月末，天氣逐漸悶熱，空氣中每個分子仿佛都吸足了水分，炎熱加潮濕，這是十足的梅雨季。通常梅雨季節會持續一個月的時間，時而天晴時而雨是梅雨季的典型天氣。這時候人們的心情總會夾雜些許煩躁，因為下雨和潮濕，比北方幹燥炎熱要來的更加令人難受，新來是侍者中來自北方的，便很難適應南方天氣，盡管南方人早已對此司空見慣，麵對這種濕悶依舊不舒服。
“好熱。”周曄開著電扇，坐在窗口附近，外麵下著淅瀝小雨，這場雨已近連續下了3天，盡管小卻完全沒有停止跡象。這種天氣出門成為一件極為痛苦的事，但是他沒得選擇。作為周家的繼承人，需要做的事有太多，大事沒有，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到天天不斷，搞得他心情非常不爽。
原本三天兩頭來一次的皇甫恒最近也鮮少見到，也許他正被什麼事阻礙著，這樣他也落個輕鬆，每當他來這時總有種怪怪的感覺，不管是他的言辭舉止還是笑容，都讓周曄覺得怪異，不見麵反而是件好事。
“恩？”庭院中出現有個人，周曄定睛一看，發現男孩披著鬥篷站在雨中。
男孩說他無處可去，看在他曾經救過自己的份上，周曄頂著其他人煩亂的言語收留他住在這裏。事情雖已過去很久，到現在仍舊有人舊事重提，說一個鬼怎可住在周家宅邸，那些個老頑固總以一種絕無僅有的清高姿態說著責備的話，周曄一概當做聽不到，這些依仗自身資輩說著冠冕堂皇的話，那些意見對他可不起作用。
男孩住下來已成事實，但周曄對這個人依舊不了解，他說話和做事完全不一樣，表麵上言辭犀利，可是做起事來卻有些躊躇，而且他依舊不曾告訴自己姓名和來曆，就連為什麼要幫助他也閉口不言，見對方嚴詞拒絕周曄也就不再詢問。
看著男孩背對著自己站在庭院中，雨水順著披風緩緩流下，看來他站在這裏很久，披風已從淺灰變為深黑色。男孩似乎不願展露自己，就連在周玉宅邸時，也是一副把自己包裹嚴嚴實實的模樣，就怕別人看到。也許這是種族的習慣，但是其他的鬼也鮮少包裹成這樣，反正即便問了也得不到對方回答，周曄將一旁的風扇開到最大馬力。
原本以為心情舒暢起來時，一個電話讓他的心情跌進穀底，卻也因此從這煩躁的生活中找到些許動力和鬥誌，這個消息比那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來的更讓人振奮。
電話是從周霜琬那兒打來的，自從周曄繼承周家之後，周家首當其衝的任務就是要查出殺害周晉臣的凶手，周曄即便心裏清楚也不能直說，他在等周霜琬的消息，等待她查處因果和緣由。周霜琬不愧是周家第一資訊網，雖然並沒有查出周玉的目的，但是凶手是周玉本人這個事實已然擺在麵前。當周家那些老輩人得知時，各個麵露驚恐，他們不相信周玉真的掌握了永生的精髓，跨越千年的長河，在這個時代露麵，那個在周家曆史上留名的少年，如今是一切事端的主謀。原本有些人無法信服，在看到周霜琬手上的數據之後，誰都不再反駁，那些血淋淋的證據帶著一種刺目的紅色。
敵人這個詞彙可以使一個不和諧的團隊瞬間團結，共同的目標把那些言辭厲語瞬間擊破，其實周曄並不確定周玉的事被撥開會造成何種影響，有多少人會為了他而反擊，但周曄萬萬沒有想到周家有著一種獨特的凝聚力，這種力量將所有人連在一起。
“其實你早知道了。”當天晚上，周霜琬與周曄站在庭院中，雨已經停了，但依舊帶著濕悶，可這時候周曄卻一點都不煩躁，他的心出奇的安靜，所以當周霜琬這麼問他的時候他隻是淡淡一笑。
“雖然心裏有點不舒服，但是你這麼做是對的。”周霜琬微微轉過身，草叢中蟲鳴紛紛，一聲接一聲的響著，偶爾點點黃綠色的光在草叢上方飄舞，給著黑色的夜晚增添一些特有的靈氣。
“其實我隻是想知道，周家到底會怎麼選擇。”周曄淡淡的說。他不了解這個家族，盡管周晉臣在的時候跟他說了很多周家的事跡，但是他仍舊不能從那些隻言片語中了解周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族，為了那世代繼承下來的榮譽，他們會做到何種地步。
“不管是不是周家，即便是個不起眼的小家庭，這些感情都會存在，為了平複悲傷，人們總會做些傻事，不是嗎。”周霜琬輕笑著說道。
“確實。”周曄應聲著。
不遠處男孩看著周曄，月亮被厚重的雲層遮擋住，但即使如此男孩依然感覺到周曄淡漠的表情下的心情，盡管他掩藏的很好，盡管所有人都不清楚，惟獨他明白一切。他清楚的知道周曄的傷一直都沒有好，他心中的傷痕仍舊不斷擴大，那是無止盡的黑洞，吸取了他從前的一切，黑暗的負麵情緒不斷在裏麵生根發芽，總有一天它會突破一切，全數釋放。作為人類是不可能遺忘的，那些傷口雖然不疼了，不過是因為被另一些情緒掩埋，當那些情緒被全數剝離開，那些痛苦會比以往還要瘋狂的折磨身心，到時候崩潰的身心，可就不是誰都能控製得了。男孩握緊拳頭，明明最不願意發生的事不斷出現，他最後的躊躇能堅持多久，一切都將是注定的嗎。
第二天依舊是慣例的會議，長老們一個個爭先恐後說著。
“如果周玉是想要重新回到這個家，那麼他目的何在，他若真的得到永生，那麼過去的幾千年裏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其中一個年長的人反駁道。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會議了，主題隻有一個，就是周玉，已經確定周玉的存在，但他的目的依舊是個謎，沒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對於周家周玉是個完完全全的罪者，這個身份已然不容懷疑，可是他做的一些事完全讓人摸不到頭腦。周曄想不通的是，與之在這裏思索對方用意，不如親自探究來得快，這些成天隻會動嘴皮子的老頑固到底有沒有計劃和頭腦，盡管如此，周曄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聽下去。一旁的周霜琬閉著眼，一句不說。周曄倒是希望她能出來打破這僵局，畢竟她的話在周家具有一定的威信，這些威信都在於她先前所做的貢獻，老頑固們自然還會給她幾分薄麵，但這次周霜琬並沒有這麼做，這讓周曄有些疑惑。
“周玉沒有留下任何話，也許隻是不希望我們查詢到他的行蹤也說不定，或者他做的一些不過是障眼法，為了讓我們看起來無法連接，讓我們混亂不清。”另一位長者說著。
會議的結束依舊沒有討論出半點具有價值意義的結論，周曄打著哈欠回到臥室，他不想在這些人共進午餐，讓侍者將飯餐端到房間，一個人順著廊道走著，背後隱約出現腳步聲，周曄並未放慢腳步，而是裝作沒事般繼續走著，直到身後的人出聲。
“放棄周玉吧。”男孩稚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周曄停下步，並沒回頭。放棄這個詞從未出現在他腦中，他每天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打擊對方，隻要有一絲機會他會讓周玉敗的體無完膚，那些逝去的人都不會白白犧牲，周玉，即便是死也無法彌補他所犯下的罪孽。
“你敵不過他的。”男孩換一種說話方式，可是沒想到這句話反而更加觸怒周曄。
周曄快速轉過身，陰沉的雙眸散發冷冷寒光，周曄一直將心中怒火掩藏的很好，隻是因為沒有人知道他所經曆的事，不會有人觸碰到他心中的傷口，可是這個人不一樣，這個男孩他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正因為如此，他的話語才讓人不能接受。放棄，敵不過，這類詞語他不想聽到一絲一毫，他周曄的人生裏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殺了周玉，那個毀了他幸福的男人，不管他是人是鬼，都決不能繼續存活。想到自己和他呼吸同一個世界的空氣，渾身就會顫抖，覺得吸進身體裏的氧氣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腐臭，叫人惡心。
“我會打敗他，我會讓他知道，他放過我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我會讓他知道，那些因他死去的人，那種罪孽有多重。”周曄冷言道，說完轉身走向房間。
周曄甩開門，重重的關上，他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可是心一直靜不下來。其實男孩說的沒錯，顯然他敵不過周玉，他的力量有多強大，那天見麵時就已察覺，即便如此，那又怎樣。周曄重重坐到床鋪上，此時房門被打開，進來的是周霜琬，沒有以往的笑意，一臉嚴肅的走到周曄麵前。
“你一直不肯說消失那段時間的事。”周霜琬不想左彎右繞，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道：“我想知道那段時間你去了哪兒，發生了什麼。”
周曄沉默，他不想說任何自己的事，他更不想把庚的事說出來，有很多不是說出來就能得到別人的理解的，他不需要別人來評判他所做決定的好壞，即便是周霜琬他也不想透露半個字。
見周曄不答，周霜琬繼續說道：“看來你不太想回憶在周玉宅邸遇到的事。”周霜琬的話讓周曄腦中嗡鳴，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周霜琬不僅在調查周玉，還在調查他。
“你想知道什麼。”周玉抬起頭看著周霜琬。
“我想知道你在周玉宅邸遇到了什麼。”周霜琬繼續問道。
“這件事沒必要回答。”周曄冷冷道。
“你隱藏有什麼用，我這是在幫你，我要知道你遇到什麼事，自從你父親去世之後，我就一直想接手你，可是上一任繼任者一直不讓，現在我隻是想幫助你，不希望你一個人背負如此沉痛的事。”周霜琬話語間軟了許多。
父親兩個字使得周曄愣了一下，隨後說道：“對不起，有一些事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會自己解決，請不要再繼續詢問了。”
就在周霜琬想繼續開口時門外傳來快速的敲門聲。
“什麼事。”周曄開口問道。
“在XX地段發生強大的靈氣反映，那兒應該有強大的鬼出現。”侍者快速彙報。
強大的鬼，周曄第一反應就是周玉的手下，他立刻從抽屜裏拿出咒符袋係在腰間，迅速推門而出，周霜琬尾隨其後。一路上侍者不斷說明情況，周曄越聽越不對勁，事有蹊蹺，盡管如此他必須親眼去看一下現場。
這是周曄回到宅邸發生的第一件事，突然如此重大的襲擊事件以前從未發生過，周玉是個做事謹慎的人，他不會讓自己的行動暴露在別人眼前，特別是敵人，這次大騷動會是誰，周曄心裏忐忑不安。原以為自己可以理智的麵對他們，可是如果真正看到那些人，他的情緒是否還能控製得住。這段時間以來他試圖不讓自己去想，可現在他卻發現他做的任何努力都不過是白費功夫，那抹空中飄絮的紅色，使得他的理性徹底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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