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祭

正文  第3章

章節字數：1502  更新時間：09-10-09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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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清嗎？”另一頭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我是媽媽。”

    “母親，”我微微沉吟，“您有什麼事情嗎？”我與母親，這麼多年來，始終以一種別扭的方式相處。其他人都是親親熱熱地叫著媽咪，可是，這樣的親密，在我和母親的身上，不是溫馨，而是一種別扭的怪異。並非是她有什麼缺點，而是我，始終無法釋懷。

    “周末回來吧！”隔著手機，我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的迫切與期待。“小清，我知道你恨媽媽，可我們終究是母女啊！給我個機會彌補你吧！我——”那一頭的聲音漸漸弱下，我知道她在哽咽。

    “哎，好吧。”我淡淡的應，心中有著一點點的惆悵。隻是不明白，這世上本應該最親愛的人，為何會弄得這麼僵。至於感情，從她那麼毅然地拋棄我和爸爸的時候，就一點不剩了。我至今還深深記得，她走後，清俊的父親，一下子憔悴蒼老了那麼多那麼多。

    “清執，晚上去KTV吧！”衣晴問，“有一大幫同學，還有幾個青年才俊呢！”她衝我擠擠眼，眼中閃爍著調皮曖昧的光。

    “不了。我母親在家等我。”我麵無表情，絲毫不被她所影響。可內心卻是無奈。這丫頭，自從我打算放棄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她就開始充當媒婆的角色，好好的幾個學友會，被她硬生生地改成了我的相親大會。現在好了，原來關係不錯的幾個同學，如今見了麵都得繞道走。

    “切——”她撇撇嘴。

    “是一個家族宴會，所有人都必須到的。”我補充道。

    “哦~~見了鬼了。沈清執，你跟你們家族的人不是一直都很僵嗎？”她挑了挑眉，一臉的不信，臉上閃著好奇寶寶的光。

    “她畢竟是我的媽媽，再怎麼沒有感情，還是有恩的。”我咬著嘴唇，波瀾不驚。

    告別了衣晴，我回到了我的家——位於偏僻小巷的一間簡陋的小屋。立在樓下，我抬頭仰望小樓那顫顫巍巍的窗戶。或許，說這裏是赫赫大名的沈氏集團董事長唯一女兒的住處，恐怕那些人會不敢置信吧？想著他們各色的臉，我不禁輕笑出聲。

    誰又會相信呢，這是我童年時一直居住的地方。這棵櫻樹，這個水井，這片小院子，慈愛的父親，還有，弦笙，他們都是我童年最最美好的回憶了。

    我徑直走向那棵老櫻樹，輕輕抱住它，把臉貼在它粗糙的外皮上。櫻樹，爸爸離開我了，弦笙也離開我了，我隻剩下你了，我隻剩下你了。我緩緩閉眼，任憑晶瑩的淚水沒入樹幹，恍然間，幼時的童音回響在耳邊，依稀幻出爸爸的輪廓。“爸爸——”

    爸爸對我的話一下子浮現在耳邊。我狠狠地收回眼淚，暗暗想。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做一個堅強的女子。仰頭望向天空，天，依舊是那麼藍，雲朵，亦是意料之中的輕揚。櫻花芳香，在空中打著旋兒。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櫻花似乎有著如前世一般的緣分，引著我在塵世中兜兜轉轉。小時候，隻要有著任何的悲傷，隻要看見它，所有的不快就都會煙消雲散。多少次刻骨之痛，暗夜獨殤，我隻要輕輕凝望，這淡淡清雅的芬芳，就會那麼輕柔地侵入心房。

    我甩甩頭，長長的頭發被紮成馬尾，顯得幹練清爽。

    坐在梳妝台前，我細細地端詳鏡中的人。我的皮膚不是很白，而是帶著淺淺的蜜色。兩道天眉，因為沒有修剪，更加的形如遠山，一雙朦朧的鳳眼，斜長入鬢。我輕輕的笑，說不清是好笑還是自嘲，這雙鳳眼，也僅僅是朦朧罷了。沒有旁人說的狹長華麗，嫵媚多情，唯一出現在我眼中最多的情緒，除了平淡，就是譏誚。

    穿上櫻色的裙裝，本來婉約的長裙也因為年代的久遠而略略褶皺，反而有一種洗盡鉛華的美麗。父親說，這是母親的裙裝，那年年輕的母親，就穿著這件長裙，走過灑滿櫻花的小巷，瞬間就帶走了當時還是毛頭小子的父親的心。

    “心啊——”我嘲諷地挑起高高的眼角。那一見的傾心，那怦然的心動，最終是敵不過時間華麗的舞步，一點點蠶食了當年深深的情。爸爸呀，我那溫和的爸爸呀，為了她與家族決裂，可終究是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我聳聳肩，高跟鞋噔噔作響，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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