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85 更新時間:09-10-12 17:20
A
井言說自己開店是為了掙錢,聽的人都笑,沒人相信。誰都知道,她井言命好,嫁了個會掙錢的老公,開有兩家工廠,她隻要會花錢就行了,用不著會掙錢,再說,一個店隻賣煙花能掙錢嗎?不過是富貴閑人的消遣罷了。
沒有人明白井言心裏的苦,她是真的想掙錢,覺得隻有自己掙錢了才能活的有尊嚴。
井言看著滿屋子的煙花發呆,她喜歡煙花,她相信,偌大的城市,一定有很多人和她一樣,喜歡煙花那種燦爛的綻放。可是,開張一個多月了,為什麼沒一個人來買呢?看來隻有轉行了。
賣什麼掙錢呢?井言想得頭疼,還是先把這些煙花處理掉再說吧。她把煙花一捆一捆搬到路邊,一邊搬,一邊想著昨天晚上和老公吵架的事。
想著想著,井言忘了門口有台階,一腳踏空,狠狠地摔在地上,半天起不來,井言揉著腳,正在想有人為她去對麵買瓶紅花油就好了,有人遞給她一瓶紅花油。抬頭一看,井言愣住了,“廖一嘉!”
她一時忘了疼,站了起來,說:“倒黴,為什麼我總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你?”
那個叫廖一嘉的男人低聲笑道:“因為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井言也笑了,問,你怎麼會來這裏。出差,廖一嘉答。我請你吃飯,井言高興的說。謝謝謝,不用了,我必須走了,他們在等我。廖一嘉轉身走了,頭也不回,鑽進了路邊的
一輛轎車。看著車子絕塵而去,井言悵然若失,甚至心裏有些惱恨,隨後,她又覺得自己可笑,不過是一麵之交,自己這是怎麼啦。
B
認識廖一嘉是在火車上。
去年冬天,井言有要事回老家,老家在一個小城,春運將至,火車很擠。幸運的是,井言隻站了一個多小時,軟臥車廂有人下車,她補到了一個臥鋪。因為有些難受,她找乘務員要了個一次性紙杯,泡了杯茶,當她端著茶走向自己的床鋪時,火車猛的一晃,茶水潑在了她自己的腳上。她趕緊甩掉鞋子,脫掉襪子,正不知所措時,有人遞給她一支進口的燙傷藥膏。這個人就是廖一嘉。
兩人就這樣認識了,在隨後同車的十幾個小時裏,他們大部分時間坐在窗邊聊天,廖一嘉也是回老家的,他帶了不少好藥,準備送給一個被燙傷的親戚。
他們談天說地,不過,不大說自己。臨別,也沒有互留電話,地址。萍水之交,誰也沒有想到還會再見。
再見了又怎樣,井言自嘲地笑笑。廖一嘉根本不像自己這麼激動。
第二天,井言仍然在想著廖一嘉,想那一句“因為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她是越想越糊塗,看廖一嘉的眼神,是那麼親近,可他斷然離去的背影有是那麼疏遠,多麼難得的一次偶然相逢,他為什麼就不能多停留一會呢。
井言正想的出神,進來兩個穿工商製服的人,做生意的,包括規規矩矩做生意的,看見工商稅物就不安,因為這些人是大爺得罪不起。井言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有什麼事?”沒想到來人很客氣,說要請她作為個體工商戶的代表,參加下午的一個調研座談會。”
井言覺得很可笑,自己一支煙花也沒賣掉,都準備關門了,還做什麼代表,有什麼好談的,她一點也不想去,可不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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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還沒開始,代表們三個五個地在說話。井言沒有熟人,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很無聊,突然,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了,井言不由自主的迎上去,高興的叫道:“廖一嘉!”
廖一嘉程式化地與她握手,客氣地說:“你好。”井言這才注意到,廖一嘉的身邊還有好些人。
“你怎麼會來這裏?”井言問。
“廖處長是來我們市調研的。”廖一嘉還沒開口,旁邊已有人替他回答了。
處長?井言對官職一竅不通,她不知道處長是多大的官,可從旁邊人對廖一嘉的態度,她感覺到恐怕這個職位不低。
廖一嘉被人迎上座位,會議開始了。對於會議的內容,井言沒興趣,也沒有去聽,她的心思,都在廖一嘉身上。她偷偷地看他,好幾次,他們的目光碰上了,都趕緊閃開,那短短的一瞬,足以讓井言心跳加快。
座談會結束後是宴會,井言被安排到廖一嘉和市長的那一桌,她敬他酒,仍然叫他廖一嘉,廖處長三個字太別扭,她叫不出口。酒過三巡後,氣氛活躍起來,連市長也開起了玩笑。井言聽的出來大家以為她和廖一嘉交情很深,不由心裏暗笑,卻又有些歡喜。
隻是,他們終究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兩天後,廖一嘉回省裏去了,生活歸於平靜。井言一日一日的坐在店裏,看著那些無人問津的煙花發呆,她不知道是煙花寂寞,還是自己更寂寞。
再這樣守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井言決定把店麵轉讓,那些煙花就留著自己慢慢放吧,反正自己喜歡煙花。
轉讓的牌子剛掛出去,有人就把牌子拿進來了,井言一愣,拿牌子的是市裏的劉秘書。劉秘書笑眯眯地說,別慌著轉讓,等煙花賣掉了再轉吧。井言笑起來,如果能賣掉還用轉嗎?劉秘書說,當然賣得掉,隻怕這些不夠你還要進貨呢!井言說,少哄我了。劉秘書說,真的,元宵節快到了,,市鎮府要搞個煙火晚會,我就是來采購的。
財運要來,真是擋也擋不住,不但市政府要的煙花讓井言包了,還有些單位和個人,也紛紛的來買。
十五那天晚上,看著燦爛的夜空,井言又想到了廖一嘉,劉秘書的關照,是他的意思?還是別人想討好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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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言把自己賺到的十五萬都取了出來,都是百元新鈔,難怪守財奴喜歡看錢,原來錢這麼好看哪,看著自己掙來的錢,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
看著老公驚訝的表情,井言更是開心。
井言告訴老公,煙花店不開了,店麵已經轉讓,她想開個品牌服裝專賣店。這次,老公不在反對了,說,隨你吧,也許你真是快經商的料。
是不是經商的料,井言自己也不知道,她隻是很想很想做生意,因為廖一嘉每年都要來調研。
也許是運氣好,也許是天生的聰慧,也許是內心強烈的願望,反正,一進入服裝這個行業,井言就做的得心應手,店麵一次次擴大,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一個小小的專賣店,變成了全市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服裝商城。
省裏的調研組又來了,井言如願以償的受到邀請,參加座談會。與一年前不同,她已有不少熟人,她同他們談笑風生,隻是,心和眼睛,都在門口。來了,他們終於進來了,井言緊張得咬了一下嘴唇。很快,她失望的無以複加,廖一嘉沒有來!
她想打聽,廖一嘉為什麼沒來,可她沒有勇氣。
晚宴時,井言喝了很多酒。
盼了一年,望了一年,他為什麼不來?他怎麼可以不來!
井言無法控製自己,她找了個借口,去了省城,在省政府前徘徊了又徘徊,有些顫抖地拿出手機,做了幾個深呼吸,一邊翻找廖一嘉的號碼,一邊想,我怎麼說呢?就說路過這裏,看看他。撥叫之後,她緊張地聽著,卻沒聽見期待中的聲音,這個號碼已經中止服務了。難道他換號了?井言又找出他辦公室電話,打過去,一個男人接的,說,廖處長已經調到外地去了,不容井言多問,就掛掉了電話。
井言合上手機,第一次走進了酒吧。酒吧真是個好地方,可以醒,可以醉,可以放縱,可以獨自心傷。走出酒吧之後,井言才注意到,這個酒吧的名字叫,忘了吧。
E
忘了吧,不忘又能怎樣。
井言一心一意地打理生意,現在,她真正愛上了做生意,生意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不久,電視台采訪她。井言雖然不喜歡張揚自己,可想到能為自己的商城做免費廣告,所以還是比較高興的。
節目播出這天,她早早的把電視機打開了。開始吃飯時,本地新聞也開始了,井言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因為她聽到了一個讓她心跳的名字:廖一嘉,頭條新聞竟然是廖一嘉,他調到這裏來當副市長了!
幸好井言的老公也被這條新聞吸引住了,沒注意到她的失態。屏幕上正在播廖一嘉的簡曆,旁邊配有他的照片。井言盯著這張照片,直到消失。
夜裏,井言第一次失眠了,因為太興奮。
從此,井言愛上了本地新聞,通過屏幕,她恣意地看著廖一嘉英俊的臉,常常想,如果有一天能和他單獨相處,一定大膽地說:廖一嘉,我想親親你的臉,可不可以?
他會怎麼樣呢?每次想到這裏,井言就忍不住笑起來。
可是,他們終究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多數時候,井言隻能在電視上看見廖一嘉,有時候,他們也會在會議,飯桌或一些公眾場合相遇,他的身份是副市長,她的身份是私營老板,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些符合身份的話。目光,偶爾在空中相會,然後一閃而過。
井言的生意越做越大,以不僅僅限於服裝了。她經常要去省城,每次,她都要去‘忘了吧’坐一坐,不是為了忘記,是遐想,酒吧是個適合胡思亂想的地方。如果他仍然在省城多好,她來了,算是客人,可以大大方方的約他相聚。哎!偏偏他去了她的城市當市長,同在一片天,她反而沒理由約他了,也不敢,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很多人盯著。想當初,為能近在咫尺而欣喜,誰曾想,這咫尺竟是天涯呢,人生就是這般鬱悶。
F
一個秋天微涼的晚上,井言在省城辦完了該辦的事,推掉了一個客戶的宴請,一個人來到‘忘了吧’。沒想到,兩個月沒來,這裏已麵目全非,改成了火鍋城。
井言心裏一陣失落,一時不知該往哪裏去,信步往前走,不知不覺來到了湖濱公園,憑欄遠望,湖麵倒映著霓紅夜景,破碎的閃爍著,不一會兒,井言的眼睛看花了,她轉過身,閉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時,麵前站著一個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說:“井言,真的是你!”
“廖一嘉!”井言輕呼。四目相對,再無言語。
良久,井言才想起來問,你怎麼會在這裏?廖一嘉說,一個人回來看父母的,自從當了副市長後,連散步的自由都失去了,機會難得,所以出來走走,透透氣。井言笑,三十多歲就當上了副市長,年輕有為,應該春風得意啊,怎麼說的這麼可憐。廖一嘉也笑,當初,為能去你的城市任職,我高興了好一陣子,可沒想到,當市長是那麼的累,那麼的身不由己,連單獨見你一麵都不能,別人都把我當市長,我連個朋友都沒有。井言更笑,你千萬別說是為了我才去當那個市長的,我不信。廖一嘉笑道,那倒也不是,不過,當初我有兩個選擇,我確實是因為你,才選擇那個城市的。
兩人邊走邊聊,到了一清靜處,走下台階,在湖邊並肩而坐,兩個人都不在說話,聽的見彼此的呼吸,周圍光線幽暗,很適合發生點什麼。
井言扭頭看著廖一嘉,第一次這麼近的看他的側麵,高高的鼻梁,性感的唇,她的手心開始出汗,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廖一嘉自然知道她在看他,仍然看著湖麵說,你在想什麼我就在想什麼。
井言轉頭,也看著湖麵說,我想了很多年,想有個機會和你單獨在一起,問你,我親一親你的臉,可不可以?
廖一嘉壞笑了一下,你想親就親吧,我不會告你騷擾的。
井言笑道,不!現在你不告我也不親
廖一嘉一愣,為什麼?
井言輕輕地一笑,不是不想,不是不敢,是不舍得,不舍得愛你,因為到了這個年紀,終於明白,愛情就像煙花,最激情的燃燒之後,就是灰飛煙滅,所以,我寧願像星星,遠遠的望著你,一輩子!
廖一嘉抬頭看看天上的星,低頭看看井言,艱難的說,那我們到燈光下去吧,如果在這裏呆下去,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起身時,廖一嘉抓住了井言的手,井言沒有反對,他們牽著手,走向燈火輝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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