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4 更新時間：10-04-03 13:28
霸陵原滿目青碧，清涼的風在樹梢間穿行，樹葉沙沙的聲響和著歡快的馬蹄聲，彙成一首和諧的樂曲。年輕的戰士卻聽不到這自然的天籟，他們的心早已飛回了長安。
“驃騎將軍，大將軍的侍衛長求見。”
“快叫他過來。”劉旺來了，莫非是舅舅來接我？
果然，阿旺快馬來到霍去病麵前，壓低了聲音“驃騎將軍，大將軍在前麵接你。是私下來的，讓你不要驚動兵士們。”
“趙破虜，你們繼續走，到前麵的柳鋪紮營休整，準備入城，我現在有事，去去就回來。”沒等阿旺把話說完，霍去病馬鞭一揮，絕塵而去。
平川綠展，碧柳流風。
兩匹駿馬如脫弦之箭相向飛馳。
在兩馬即將交錯的刹那，霍去病忽地躍起，左足一點馬背，如蒼鷹撲食般向著衛青飛撲而去。衛青不敢躲閃，被撲了個正著，兩人一起從馬上摔下來，摟著在地上連滾了十多個圈才停下來。
“舅舅，舅舅，舅舅。”霍去病高聲朗笑。
“呼，你這個蠻小子，腰都快給我摔斷了。”衛青也笑起來。
“嗬嗬，去病走了這麼久，舅舅想去病沒？”
“天天都想，你那蠻不要命的打法，嚇得我幾天睡不著覺，不想都沒法。”衛青一拳砸在霍去病肩頭。
“嗬嗬，舅舅也有害怕的事？不過你說去病仗打得好不好？”霍去病笑得更歡，翻身把衛青壓在了身下，卻被衛青握住胳膊一叫勁摔在一旁。
“不嚇你舅舅就更好了。孤軍深入，如果遭到伏擊圍攻怎麼辦？”這麼危險的作戰方式，衛青想想就後怕。
“你外甥可不是莽夫，明白什麼叫果敢，什麼叫冒進，不會讓他們逮著我的行蹤。”霍去病誇張地慘叫一聲，見得不到同情，悄悄往衛青身邊挪了挪。
“兵無常法，出奇製勝，能勝利的打法就是最好的打法，去病的仗打得不錯！”雖然擔心，對於霍去病戰果，衛青還是相當滿意。
“既然大將軍說末將的仗打得不錯，那末將可要向大將軍討賞。”想借機靠到衛青肩上去。
衛青“啪”地在霍去病頭上彈了一記暴栗“賞你這個。”不待霍去病反應過來，跳起來就跑。
霍去病一擦鼻子“好哇，舅舅欺負我。”撒腿追了過去。
衛青這些年來一直身居高位，更心知自己被劉徹時時猜忌防備著，平日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一步，落下什麼口實被抓了去，已經很久沒這樣放開懷抱，加之霍去病凱旋而歸，心情出奇的愉快，恍若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
霍去病難得見到衛青這般活潑，不禁滿心歡喜，興奮得象匹馬駒子。
兩人在草地上追來逐去，笑聲朗朗。
直到累得喘不過氣，才停下來，並排躺在草地上。
衛青雙手交叉放在腦後，仰望無垠天空。
天空潔淨如洗，蒼鷹翱翔，偶爾有幾絲流雲飄過。天地間一片寧靜，隻有自己和霍去病的呼吸聲不規則地響起，塵世的紛紛擾擾仿佛從來都不曾有過。若能永遠如此該有多好！沒有猜忌、沒有爭鬥、沒有機心，就象滑過麵頰的清風般無拘無束，隨心而動。
霍去病側過身托腮，怔怔注視著衛青近在咫尺的側麵。挺秀的鼻梁，明亮水潤的眸子，漆黑的雙眉飛揚入鬢，線條雕塑般清晰而柔和，本來整潔的發冠被剛才一陣瘋鬧弄得蓬鬆起來，幾縷墨染般的長發粘貼在薄汗的麵頰，胸膛微微起伏，充滿了成熟男子特有的魅力。霍去病的心“咚咚”急跳，一時竟然看得癡了。
“發什麼呆？”發現霍去病許久沒吭聲，衛青轉過臉來，正對上他癡癡的目光。
“舅舅，你真好看，這些日子，去病真的很想你，都說塞外苦寒，可隻要一想到舅舅，去病就什麼苦都不覺得了。”霍去病幾乎是無意識地喃喃低語。
“拿這話去哄女孩子吧，舅舅可不吃這一套。”衛青聽得好笑，這小子平日裏除了在自己和劉徹麵前話多，對其他對數人都愛理不理，那副又囂張冷淡的樣子不知讓多少人退避三舍，卻是什麼時候學會甜言蜜語的。
“我就哄舅舅就成了，別人我還懶得哄呢！誰配？”霍去病重重倒下，挑眉斜睨著衛青，笑容頗有點古怪。
衛青聽他這樣一說，正想取笑他，忽然想起母親這幾天為了霍去病的婚事正忙活得腳不沾地“你外婆給你相了門親事，舅舅也覺得不錯，正等你回去就定下來，上次衛長的事你外婆氣得不行，這次可不要再任性了。”
霍去病一聽這話，臉色陡變，一挺腰坐了起“去病還不想成親，跟外婆說，叫她老人家就別操心了。”
衛青也跟著坐了起來“去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是軍人……。”
話還沒說完，霍去病便冷冷打斷“我生個兒子給誰盡孝？給我那個管生不管養的爹？”
衛青一時語結，頓了頓才道“去病，你多大的人了，你外婆為了你操碎了心，怎麼一點都不懂事。”
“去病還小，不著急。而且去病不是說了麼？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等到我把匈奴人都殺光了，再說成家的事。”霍去病擰著脖子不看衛青，太陽穴突突跳動。
霍去病又搬出了這套冠冕堂皇的說辭，衛青隻好正色道“二十歲還小，別人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滿地亂跑了。至於匈奴滅不滅跟你娶媳婦一點關係也沒有，休要混為一談，你糊弄不了你舅舅。”
見衛青板起了麵孔，霍去病不再說話，低下頭支起左腿，不住拍打著軍靴。軍靴本就是才換了的，幾乎沒有什麼灰塵，霍去病卻自顧拍著，手掌不一會便被拍得通紅，猶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衛青盯了他半晌，見他始終不肯抬頭，那委屈的神氣像是被踢了一腳的貓，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這事還得慢慢來“好了，今天你剛回來，咱們暫時先不提這事。”
霍去病這才停手，悄悄抬頭，嘴角微微抽搐，眼裏滿是得逞的笑意。
“看你哪裏象個將軍。”衛青妥協地伸出手，將霍去病從地上拉起來，整理好他的頭發衣衫“慶功宴陛下已經準備好，休整休整趕緊進城吧，舅舅在宮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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