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0 更新時間：10-04-23 23:19
62、踏雪尋梅（下）
“心態不錯呀！”雲安不知何時踏入前廳，眾人都畢恭畢敬的起身，滿懷期待的等著他開口。
含笑的掃過眾人，雲安卻得意的捋捋胡須，往外瞅去，笑著道，“雪霽天晴，正是踏雪尋梅的好時機，”看著眾人不解的表情，“走，咱們一家人一起去摘梅。”
摘梅？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有這份心情？
沒有等他們，雲安率先哈哈大笑而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摘梅？好主意！”箬婉拉住墨辰，“我們走吧，別讓伯父久等了。”
無奈而笑，“好，你喜歡，就去吧。”
墨辰任她拉著就往外走。
“爹不可思議就算了，怎麼連殿下也這麼匪夷所思呢？”雲炎不解的搖頭。
盯著他們三人嘻嘻哈哈出門的背影，雲儒的目光逐漸深邃，狂傲的笑著，二話不說，轉身跟上他們。
“儒弟！”雲炎在後，大聲的喚他，卻換不住他的腳步。
“算了，別叫了！”雲玄製止他，拍著他的肩道，“走吧，難得一家人在一起，不知……”沒有說完，他頗含深意的看了三弟一眼，踏出前廳。
不知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
京城郊外，雲安伸了個懶腰，朗聲道，“京城郊外，還是最讓人舒服。”
“伯父真是清閑。”身後傳來熟悉的打趣聲。
雲安含笑，等著墨辰緩緩走近他，開口道，“殿下不也是一樣，我聽說殿下帶著婉兒出去遊玩了，今日才回京城。”
“伯父消息真是靈通。”不知話中是褒還是貶。
“殿下如今是一國之主，一舉一動自然牽扯人心，老夫就是不想知道，恐怕也難。”他如是而述。
自從墨辰帶著箬婉離京後，朝堂上人心惶惶，百姓也是誠惶誠恐，如果他不鎮定自若，恐怕，他們還沒打仗，就已敗了。
“辛苦伯父了。”他與他並肩而立，眺望遠方，良久致謝。
“殿下言重了，這乃是臣分內之事。本以為殿下多少有些顧慮，沒想到，殿下依然能審時度勢，井井有條，拿捏到位，連臣，都自愧不如。”話語裏字字透著讚賞。
露出玩味的笑，墨辰並不在意他的讚賞，而是將目光投向那個采梅的女子，目光癡迷而眷戀。
雲安好奇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嘴角不禁上揚，滿是驕傲。
“一度，我也慌了。”他淡淡開口，“如果不是婉兒，我恐怕無法能鎮定的與伯父交談。”
“殿下也會慌嗎？”雲安打趣他，“當年，血染白衣，隻身逃難；流落民間，嚐盡人間冷暖；戰場上建功立業，朝堂上揮斥方遒；談笑風生間扭轉乾坤，劍拔弩張中指點江山。這樣的成就，連我都望塵莫及！”
“伯父自謙了，伯父年少揚名，傲然出仕，更是一手教出了雲家的一門英傑。墨辰就算再有能力，也比不過雲家一門。”
“嗬嗬，”雲安爽朗而笑，“殿下真是折煞老夫了，雖然他們是老夫所教，但是，他們的心，卻都不在我這裏。坤兒誌在疆場，玄兒誌在逍遙，炎兒誌在廟堂，儒兒誌在蒼穹，華兒心早已空無，希兒心在安世子身上，婉兒心係於你，老夫辛苦一生，卻隻為他人做嫁衣呀。”
話，雖然盡是抱怨，但是，卻沒有責備，而是，稀疏平常的家常，聽來讓人親切不已。
露出笑，“多謝伯父成全。”他真心向雲安道謝。
他知道，如果當初雲安拒絕接旨，他就算再有能耐，也無法與他抗衡；他知道，如果雲安真心要與他爭高下，他就算再不服，也不是他的對手；他知道，如果雲安要想顛覆天下，他就算再如何有手段，也無法力挽狂瀾。
他之所以能娶到心儀之人，他之所以能登上太子之位，他之所以能權傾天下，他之所以如今能指點江山，除了他自身外，不得不說雲安在他背後的扶持，與他的“高抬貴手”。
“殿下不必謝我。”意料之外的，雲安斂去笑，看著箬婉的眼神，仿佛穿過了幾個輪回般的滄桑。
——紫氣東來，雲藏天龍。……
——此女有鳳姿，他日定當母儀天下！
——婉兒今生，不負至親不負君！
閉目，他好笑的開口，“就算再怎麼費盡心思也無力回天呀！命中注定的在劫難逃，也要她心甘情願的在裏麵，才行呀！”
什麼無力回天？什麼在劫難逃？他在說什麼呀？墨辰不解的看著獨自閉目含笑的雲安，隻聽見他淡淡的道，“殿下去和他們玩吧，別陪我這個老頭了。玄兒那裏就靠你了。”
壓下疑問，墨辰點點頭，向雲玄走去，站於他身側，開口打趣他，“這種天氣，就算你盯著湖麵看破了天，也不會有魚，自動的跳到你麵前的。”
撇過身旁的人，“你還真是清閑。”
“哈哈，”笑出聲，“在大殿上與韓太傅據理力爭，慷慨陳詞的你，哪去了？”
“我不是怕了！”無奈的歎氣，“馳騁沙場以來，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家不缺馬革裹屍，也不缺三尺黃土，就是擔心，如果我們敗了，他們怎麼辦？楚堅不會放過我們雲氏的。”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他扯開了話題。
“當然記得，那時，‘西府兵’進退維穀，如果沒有你，恐怕，我們第一次出征，就要全軍覆沒了。”他看向遠方，似乎回憶著很遙遠的事情。
那時，漫天黃沙刺痛著他的臉，他站在城牆上，眺望著他們的敵人，他們隊列整整，鎧甲錚錚，尖刀霍霍，目光灼灼。
那時，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其實，是害怕的！
那時，他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如果不是那個人白衣少年的出現，他如今說不定早已是一推白骨！
他怎麼忘記那一次？他怎會不記得他們的初次見麵？
那少年的笑容，是他絕望生命的陽光，是他們在死亡邊線上的救贖。
所以，當少年對他如實相告時，他費盡心思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當少年羽翼漸豐需要他的力量時，他拱手相讓他的心血。
所以，當少年權傾天下對他提防時，他不曾背離他。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選擇你們‘西府兵’嗎？”他打斷他的思路，“如果‘西府兵’的都督不是你雲玄的話，我決不會出手相助的。”
“因為箬婉嗎？”
“我承認，起初，我是為了尋找箬婉，才找上你，但是，那時，我並未想幫你！後來，我看到你們被困於鐵嶺，沒有援軍，沒有糧草，但是你的眼裏依然閃著堅定不屈與執著自信！你知道嗎？就是你那種眼神，讓我下定決心在你的身邊。可我沒想到，我們會成為兄弟！如若不是你當初的傾心相待，我怎能成為今日的我？所以，即使後來你有意避開我，我也一直將你視為兄弟，我們同甘苦，共患難！縱然，我已權傾天下，我依然願意與你一起赴戰場，不管前方有多少人，不管前麵有多大的困難，我也願意與你一起上戰場。因為，我們是兄弟！”
“墨辰。”雲玄喃喃的喚道墨辰。
他笑得真誠，對他道，“雲玄，因為是你，所以，我放心的將西運的未來放在你的手中，因為是你，所以，我甘願的與你一起上戰場，因為，我們永遠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西府兵’，我永遠都是你的軍師，陳墨！”
是呀！我們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西府兵”！
我們有一批願意以身報國的熱血男兒，我們有一批訓練有素、肝膽相照的軍人，我們還有一個足智多謀的軍師！
北狄的百萬之師，又算得了什麼？
我們照樣會打得他們潰不成軍！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西運最精銳的部隊？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無堅不摧？讓他們明白，什麼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雲玄不自覺地加深了笑意，向墨辰伸出拳，墨辰也笑著伸出拳，與他在空中交彙，隨即，兩人都響起了放肆的大笑。
站在不遠處的箬婉，噙著欣慰的笑一直看著前方的一幕，轉身又看看怡然自得的雲安，眼裏流露欽佩的光芒。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看來真的一點都不假！”雲儒閑適的走道她身邊，“伯父這一招，真是妙！是不是呀，婉姐姐？”
輸了口氣，她道，“對呀！如今，人心惶惶，就連墨辰和二哥也都開始慌了！如果，這時候，伯父再不出招，我們豈不是不戰自潰嗎？”
“伯父真是厲害！現在二哥和姐夫都摩拳擦掌了，這場仗，有看頭了！”他得意地道。
……
“聽說了嗎？丞相帶著雲氏所有人去城郊遊玩了。”
京城最大的“彙豐樓”，大家都在談論著今天雲安帶著雲氏眾人去郊外的逸事。
“當然聽說了，而且我還聽說，就連當今太子也去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在街上走過。”
“那當然了，你不知道呀？雲氏真是天人之姿，走到哪裏，都讓人不忍移眼。”
“可不是，有這樣的社稷之臣，實乃我朝幸事。”
“如今百萬大軍壓境，主戰的雲氏卻毫不在意，這可真是奇事。”
“唉！丞相是什麼人呀？肯定早就有了破敵之策了，我們就等著他們凱旋而歸吧！”
“哈哈！這個必然，如今，是他們雲氏在打仗，怕什麼呀，來，我們喝酒吧！”
殊不知，雲安這一步棋，不僅是解開了墨辰與雲玄的心結，也打開了西運所有人的心結，使整個西運都確認，一定會打贏這場仗……
後世有人寫詩讚道，“踏雪尋梅真名士，後世誰堪伯仲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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