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歸去

正文  第三章 完結

章節字數：1579  更新時間：09-10-21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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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我笑了，低著頭、涼涼的水珠自眼角滑下“惜兒。。。惜兒。。。惜兒！都是惜兒！你做什麼都是為了那個女人！你得罪皇帝是為了她、暗中調兵是為了她、如今即將身首異處，還是為了她！”我飛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將軍！懷將軍！你好心機！好手段！為了你的惜兒，你什麼都做得出！什麼都肯做！當真是曠世的癡情種子！”淚水流入我的衣襟，劃過鎖骨，在我的左胸凝結，冰涼涼的，又冷又痛；於是淚流的更多，我痛得抓住手中的衣襟，隻能大聲吼叫“可逆許我的諾呢？！你說要護我周全的！你說會讓我跟著你上窮碧落下黃泉的！你忘了麼？！忘了麼。。。”好疼。。。好疼。。。心髒像被揪在一起，丟在冰冷的鹽水裏狠狠地漬。。。我終是忍不住，雙手一軟便倒在他胸前嚎啕大哭；哭著他的癡情、哭著我在他臨死前才能說出的情誼。

    "我喜歡你啊。。。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啊。。。。你不好死好不好？你不要惜兒好不好？我做你的夕兒好不好？我們回唐門，再不問世事。。。好不好。。。好不好？”我搖他的衣襟，淚水模糊了他剛毅的輪廓，陰冷的牢中久久回蕩著我的哭泣聲。他一手伏在我的後頸，一手輕拍著我的背，他哼著：問君能有幾多愁？亂世紅顏何處留？沙場千裏挽雲鬢，江水竟自飄客州；問君幾時洗客袍？關山月明何處留？竹樓獨倚撫青鋒，邊塞遙傳卿思愁。。。不是多美的曲子，在他最終卻哼出難言的滄桑與癡纏。

    直到東方既白，他才輕聲問我：“夕兒，知道趕屍麼？”“趕屍？”我思索一下“知道，湘西人客死異鄉，便由‘老司’趕屍回鄉。。。對麼？少時我見過呢。。。”那按著我的人笑了，他說：“趕屍是要由青衣老司和紅衣老司執行的。紅衣老司即行法事念咒語，助手幫忙將被斬的客籍死囚身首縫合在一起，在由青衣老司將辰砂置於死者的腦門心、背膛心、胸膛心窩、左右手板心、腳掌心等七處，每處以一道神符壓住，再用五色布條綁緊。之後，還要將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緊。還要在死者頸項上敷滿辰砂並貼上神符，用五色布條紮緊；再給死者戴上粽葉鬥笠（封麵而戴）。諸事辦妥，紅衣老司念畢咒語，大喝一聲“起！”客籍死屍便會應聲站起……然後老司便搖著一柄攝魂鈴送死者回鄉。。。”他看我“夕兒，你可知了麼？”“知，可。。。”我想打斷他，我又不好的預感，我不知道他為何要告訴我如何趕屍——或許我知道，可我卻不想知道。果然，他輕輕地按住我的唇，笑著說：“夕兒，為我趕屍吧。。。”

    “夕兒，為我趕屍吧。。。”這是今生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次日午時，定國將軍懷冥處斬，朝野震動，安樂公主驚得臥床不起——她沒想到懷冥竟做得如此之絕。

    我著一襲青衣站到了刑台上，沒有紅衣老司，隻我一人，小心地替他縫合，小心地替他擦掉血跡，小心地為他塗上辰砂，貼上符紙。對他說“起”他便站起了，他從未如此聽話呢，無論是戰場上還是臨死前，我笑了。

    懷冥，我的將軍，我送你回家。

    我終於走大了他的前頭，可但我走到他前頭時，身後卻隻有一具屍體——我終是沒能護著他。

    當著可笑。

    當真可悲。

    我們一直趕路，一直走一直走，我從未覺得累，從未說過一句話，更從未流過一滴淚——說什麼呢？哭什麼呢？那個男人隻是笑著對我說：夕兒，為我趕屍吧。。。!vpXXI4

    於是我便做了，攝魂鈴輕響，不知是攝走了誰的魂，我比身後那人多的，也隻一雙眼睛而已。。。

    我們走過無人的田野、無人的隴上、唯有在路過一個村莊時，似有一個白衣的女人哭著喊“相公。。。相公。。。”卻被人拉住了

    可有什麼關係呢？不是叫他也不是叫我；他隻是我的懷冥，我的將軍、我亦隻是他的夕兒，他的小兵。。。

    終於，我們到了，懷家祖墳在一個翠綠的小山坡上。我葬了他，得意地笑了：懷冥，你欠我今世諾，來世情，你躲不掉的。。。

    我終於可以休息了。。。終於可以躺下了。。。終於可以安穩地睡一覺了。。。

    睡夢中，那人如在戰場上著一襲白衣，頸帶著血紅的刀疤；他笑著對我說：

    “夕兒，為我趕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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