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0 更新時間:10-03-11 22:57
第三章:夕照崖
小秋靠在我懷裏,半天沒有聲息。
我知道他正在悲傷,就這樣抱他一會就好。
但我實在忍受不住了,便開口道:“那什麼,小秋啊,這裏有沒有蛇?”
“有。”聲音從腹部傳來,震的有點麻,有點癢。
我拍拍小秋的肩,將他略微推開些,然後接著問:“哦?那有沒有毒蛇呢?”
“有,但是不多。”感覺到我的意圖小秋身子一僵,說話時已經退開一步站直。
我慢慢的舒了口氣。其實我才不管什麼蛇不蛇呢,隻要能將趴在我身上哭的小秋弄起來就行。因為再不讓他起來,我的腿就要廢了。
話說剛才小秋全身的重量都在我身上,那隻好的腿還好,那隻殘腿可就受不住了,早就針紮似的疼。
我扔掉拐杖,伸手摟住小秋的肩:“小秋來,扶我到那邊的樹墩上坐坐。”
坐好後,我才敢將腿慢慢伸直。用手輕輕揉著,讓它活血。
揉了一會沒聽到小秋說話,我一抬頭卻正看見小秋的淚順著他尖小的下巴往下滴。
“哎~又怎麼了?”誰說隻有女人的心思最難懂?
“我,我以為你也嫌棄我……”
我無奈的看了他眼:“我嫌棄你幹什麼?這些天都是你照顧我,我感激還來不急呢。”
“可是,可是我是災子啊。”
“災子?”我愣了下,忽然想起了那個荒謬的說法,“那個啊,難產兒不是災子,隻是你們這裏迷信而已。難產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胎位不正啊產婦年齡過大啊,都容易引起難產。”
我把他拉過來給他擦擦臉:“你看我,我就是個難產兒,就是你們說的災子,我是我媽剖腹產生的。剖腹產就是用刀把肚子劃開把小孩拿出來。小時候我一淘氣我媽就說,我那麼辛苦把你生出來是要你氣我的嗎?!”我學我媽那憤憤的強調,小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把他拉到身邊坐下,說:“以後可不許說自己是災子了,沒有什麼災子。還有,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以後可不能再這麼動不動就哭了。”再哭我可就真哄不住了。
他點點頭,然後小聲的說:“我平時都沒哭過……”
“哦?那是一見我就哭嘍?嗬嗬。”我見他沒事了,就繼續彎下腰揉腿。
一雙小手從側麵伸過來,覆到我腿上,輕輕揉按起來。
平時我不能動時多是小秋給我按摩活血,這快修成專業的果然比我這業餘的好太多了,一會那脹痛感就消失了。
無聊中手無意往後一搭,卻觸到一個微涼柔軟的東西。我撇過身子來看,頓時欣喜若狂。
“小秋小秋,帶塑料袋沒?這裏好多木耳啊!”
小秋自然沒帶塑料袋,我用我的外衫包了好大一包回去了。
看來來這裏探險也挺好,不僅沒有險,還有驚喜,真是不錯啊。
下午吃過飯(飯自然是炒木耳啦)後,我問小秋要來了剪子。
古人這一頭長發擱我這從小頭發沒過過肩的人來說實在有夠麻煩,更鬱悶的是我根本不會打髻束發,更別提什麼別簪戴冠了,每天都要小秋幫我梳,自己麻煩別人也麻煩。我這人最討厭麻煩別人,自己能做到的絕不去麻煩他人。所以索性找來剪子,剪短了拉倒,也省了時間力氣。
我把及腰的長發剪到披肩,然後找來個細巾在頭頂紮住,又剪了些流海下來。本來是打算直接剪短的,但一想也不能太出格,入鄉隨俗還是要一點的。
找來鏡子看看,嗯,還不錯。其實浮腫消下去了,這張臉倒也不是太難看,線條剛毅輪廓分明,再配上這個頭型,還真有點江湖劍俠的味道。
江湖對每個男人來說都是有莫名的吸引力的,可以說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江湖。我在現代沒機會實現,沒想到來到這裏倒是過了把癮。呃……雖然隻是在這個相貌衣著上,可其他那些傳說中的飛簷走壁內功心法我也不會啊。
小秋進門看見我的樣子一下子愣在了那裏,我看他呆呆的樣子不由好笑:“怎麼?看傻了?”
他看著我喃喃:“你這樣……很好看……”
我過去拍拍他的頭,笑著說:“這樣就好看了?要是你看見我原來的樣子豈不是要認為天仙下凡?”
“你原來的樣子很好看嗎?”
“呃……還行吧,不過比起這個還是好很多。”其實嚴格說起來,我原來的樣子是和這個沒法比的,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一個類型。現在這張臉很成熟很男人,看起來很剛毅的感覺。而我原來那張臉稍偏溫和儒雅,弄得朋友們都說我是溫文爾雅的偽君子。呃……隻記住溫文爾雅就可以了。可我畢竟看了自己的臉那麼多年,乍一換成別人的還是很不習慣,而且他還比我老。
不過相信時間長了就會習慣了吧,而且臉這東西一向是別人看得多,自己看得少。
我們正說著,院裏傳來了腳步聲。抬頭一看,卻是村長走了進來。
村長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胖子,前幾天來過一次,為人還算和藹。
他看見我的新造型也是一愣,眼裏閃過些不認同,但也沒多說什麼。估計是看不慣我把頭發剪了,這裏也很注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一說。
他走近了一點問道:“先生,這些天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猶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多謝掛念。”
這裏說話很有文言文的味道,我說起來還真是不習慣。算了,以後還是按我原來的習慣說吧,畢竟讓一個現代人整天整些文言文說還是很鬱悶的。
“這就好,要把身體養好。”他嗬嗬笑了兩聲,“那個……你腿也好了吧?”
“嗯,也快好了。呃……你有什麼事嗎?”我看他欲言又止,不禁問道。
“嗬嗬。”他笑了笑,臉上的肉顛了兩下,有點不自然,“那個,我家的牛不吃草了,呃……你看……”
我無語了。別說我對醫術一點不懂,就是懂點,可你牛生病那也得去看獸醫吧?
小秋看看我看看村長,看起來很緊張。
我拍拍他,然後對村長說:“你家的牛那是著涼了,你給它喂點醋就好了。”
村長趕緊笑著點頭:“哦哦,這樣啊,那我這就回去給它喂。”
話音未落地人都好像已經躥出去了似地。我不禁再次對以前那個肖大夫報以同情,這是怎麼處理的人際關係啊?
村長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過頭來,說:“狗子,榮嬸家柴沒了,讓你上山砍點。”
小秋正要答話,我用手拍了拍他,然後對村長說:“他沒空,他一會要陪我出去一下。”看著村長一臉驚異的樣子我繼續說,“還有,他不叫狗子了,從今以後他叫林知秋。”
“可……”村長好像一時也想不起要該說些什麼了,可又覺得一定是該說些什麼的,整張臉看上去異常奇怪。
“村長有什麼問題麼?要沒事的話就先回去看你家的牛吧。”
“啊?”村長愣了一下,好像還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哦了一聲,皺著眉慢慢出去了,似乎覺得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看看小秋,發現他眼睛又要泛潮,我趕緊板起臉衝他微微搖了搖頭。他也非常聰明的沒有使某些多餘的水分落下來。
我抓了下臉,轉身向屋裏走去。最近不知怎麼的,總覺得臉有點癢,可能是山裏太潮濕,我一時沒適應過來吧。
“先生,你不是不會醫嗎?”小秋跟在我後邊說。
我衝小秋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我是蒙的。我老家是農村的,牛一不好好吃飯人就說是著涼了,然後就拿醋一喂就好了。這裏前幾天下雨,我猜可能就是這個。呃……要是他家牛沒有好也不能怪我,他們自己也是不知道嘛,回來耽擱成大病還不如這樣試試呢,對吧?
“先生,你要我陪你去哪裏?”
“嗯?不去哪裏。”
“可你剛才……”他看看我,忽然明白過來,笑笑就沒接著說。
我知道,小秋一直都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幾天後,我們決定去夕照崖看看。
夕照崖就是那個肖大夫跌下來的地方。說起來也應該算是讓我重生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然後在那裏祭奠一下那個肖大夫,他的離去才換來我的重生,這是應有的感恩。
“小秋,你累不累?要不我們歇會兒吧?”我跨過一截枯木問道。
“不累。”小秋嘻嘻笑著,手拿跟細樹枝甩來甩去,“我整天在這山上爬上爬下的,不會累的。”說完看了我一眼,“呃……不過我有點餓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我點點頭,感動於他的體貼。
我是真有點累了。常年做辦公室的精神狀態和這個未好完全的身體,在翻越了兩座山後力氣真是有點不濟。
小秋在吃帶來的餅時異常緩慢,我摸摸他的頭。我說過,他是個聰明的孩子。還是個體貼的孩子。
當我們終於到達夕照崖時已是下午了,而這時我才知道,我們到達的,不是夕照崖上,而是在崖下。
夕照崖很陡峭,傾斜幾近百度,仰望時感覺幾乎要壓下來一般。崖麵似刀削般整齊,陽光斜照其上一片白亮。崖的兩側是高山,由於崖地勢顯高,遠看去夕照崖竟似懸在兩山之間。據說旁晚陽光斜照時,由於受光介麵的不同,崖麵看起來格外的亮,讓人錯覺落日將所有的光都給了崖麵。夕照崖一名也由此得來。
我站在崖下,看著這萬丈高的夕照崖,隻覺真是造化弄人。
我不知道那個肖大夫為什麼離開自己原來的地方,甘於來到這個小山村隻做一名大夫,但我想,他一定是個意誌力很堅定的人。單說要爬上這萬長高的懸崖就實在不容易,何況是為村民采藥。
他避世於此,卻不想會落崖而終。
我喪於競世,卻不想會在異界存活。
果然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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