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殺機

章節字數:3303  更新時間:09-10-24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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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戰醉了,而且是酩酊大醉。他的酒量已可以算是不錯,但與楚涵之相比,顯然是有幾分關公麵前耍大刀的意思。在與他對飲之前,楚涵之已經喝空了三個酒壇,加上兩個人喝的是急酒,李戰沒想到先醉倒的居然還會是自己。

    醒來的時候,李戰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而舒服的大床上。撐起因為宿醉而疼痛麻木的腦袋,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這裏應該是一家客棧,而且,也許是一間上房。李戰從來沒在這麼好的一間屋子裏住過,雖然他並不短錢,但如此引人耳目的招搖是殺手的大忌。他總是要想盡辦法的把自己假扮成人群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可托著楚涵之的福,李戰也算是嚐過了高床軟枕的滋味。

    想起楚涵之,李戰不由嘖嘖稱奇。這樣好酒量的一個年輕人,真是平生罕見。然而他又記起自己醉酒後的毛病來。其實他身上已沒有什麼錢,就算是有,都贈給楚涵之那樣一個人物,也不算是可惜,隻是希望自己那樣突兀而笑人的舉動沒有把他給嚇著了。李戰伸手進懷中摸索著,希望還能剩下些散碎銀兩來結賬,然而卻摸了個空。看來自己真是把全部家當都拱手送出去了。李戰苦笑了一下。那麼,他這次想不賴帳怕也不行了。

    李戰站起身來,晃了晃沉甸甸的腦袋,隨便抹了把臉,思索著要怎麼去和掌櫃的商量夜宿的房錢。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些腳步聲,房門被輕輕的敲響了幾下。

    進來的居然是楚涵之。李戰有些驚奇的看著他,心中又有些微微的歡喜起來——也許自己不用犯愁該怎麼和掌櫃的解釋了。“先生竟然沒走?”

    楚涵之清淡的一笑:“我若是走了,那昨晚非逼著我收下懷中所有錢財的某人該如何是好?別叫人給當作了霸客教訓一頓,再扔出街去,那豈不就成了我的不是?”說著掏出些碎小的銀錠來擱在桌上,“這是李兄昨夜酒醉之後塞給我的,請李兄清點一下有無短少。”

    李戰心中訝異更深。換作一般人,有個醉鬼往手裏塞銀子,當然是拿了走人,哪還有再送回去的道理?這楚涵之若不是手頭太闊綽,便是個傻子。於是李戰搖了搖頭:“既然送出手的東西,自然就是先生的了,我又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更何況昨夜的酒錢也是先生掏的,我這些碎銀子怕是連酒錢也不夠償的,更是沒道理再叫先生破費。”雖說楚涵之的行為有些不可思議,可李戰這種仿佛同銀子過不去的做法,豈不是更像傻子?但李戰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的便宜,他是斷然不會輕易去沾的。

    楚涵之聽他這樣說,也不多加爭執,隻是問道:“這麼說固然是不錯,隻是不知道身無分文,李兄接下來要吃什麼,這房錢又怎麼結付?我看這客棧大得很,夥計也多,怕是不缺李兄這個以工抵賬的。”

    “這……”李戰猶豫起來,半晌,才訕訕的說,“先生說的是。那麼,就當是先生借給我的可好?以後我定當全數歸還。”

    楚涵之笑意更深。這李戰還真是有趣,世上還有如此老實的一個人麼?若不是早知他的底細,自己倒真不認為這樣厚道的漢子會是個殺手。“無妨,全當是李兄欠我一個人情,我這人也不是那麼大方的,欠我的人情,總要想方設法討回來才是。”

    李戰哂然一笑:“那是天經地義的。隻是我這塊不成器的料,糙皮厚肉,卻不知道該怎麼還先生這個人情呢?”

    楚涵之伸手指了指他腰間的刀:“好說。我見李兄身上帶著家夥,必然是出來行走江湖的練家子,所以還望李兄能出手幫在下一個忙。”

    李戰臉色微微一變:“別的尚且好說,隻是若是殺人尋仇的事,我卻怕是幫不了先生了。”

    “哦?為何?”楚涵之奇道。李戰本是個殺手,怎麼會反而對自己本應拿手的行當如此避諱呢?他並不知道,按照七星會的規矩,會裏的殺手是斷斷不能私自接下買賣的。這個理由偏偏又說不得,生來不擅措詞編謊的李戰不由難堪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楚涵之見他支支吾吾不出個所以然來,聯想到他的來曆身份,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於是便也不多加為難,隻是解圍道:“看來李兄是有自己的苦衷了。不過放心,我並不是要你去做這些,隻是想請李兄幫個小忙而已,絕不會讓李兄難做的。”

    李戰長舒了口氣:“那就好。不知道先生要我幫什麼忙呢?”

    楚涵之從腰中抽出一把折扇來打開,輕輕的扇了扇:“李兄不必這麼客氣,先生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有些太重了,我看李兄的年紀像是要比我大上幾歲,不如就直接喚我涵之吧。”

    李戰嘿嘿笑道:“那敢情好。隻是先……涵之你也別李兄長李兄短的,叫我名字就好。我是個粗人,不講這些。”

    楚涵之看他隻不過為了還那個所謂的人情,便也不管自己要讓他做什麼,隻要不同他的“苦衷”相妨害便一口允下,足見此人不僅老實,還相當的爽快,果真是應了自家先生所說,這三個月的時間找他消磨便對了。

    “其實對於你來說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小事一樁——我是第一次來江南這片地方,想要到處走走看看,卻又聽說最近世道不太平,所以想要請你這一路保護我的安全,也順便為我做個向導,不知你意下如何?”

    楚涵之這個謊其實編的很拙劣,但李戰卻好像並沒有絲毫的察覺,隻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大喇喇的一拍胸脯:“這有什麼難的,一般的小毛賊我倒也不放在眼裏,你隻管放心好了。隻是,我也不能耽擱太久,過陣子還有筆買賣等著我去做。”

    楚涵之微微一笑:“原來你是個生意人。”說話間竟見李戰耳根一紅,不曉得是不是在羞愧於沒有對自己說實話呢?天下雖大,大概也找不到幾個比此人更老實到可愛的人了。“不打緊,我自然不會擋著你發財的路,三個月,隻要三個月就好。”

    李戰在心中暗暗算計了一下,距離八月十五,不多不少,也就有那麼三個多月,真是巧了。自己入了七星會一來,一直疲於奔命,死在他手下的人已經不計其數,他卻從未真正的休息逍遙過。想起那個半夜裏跑來找他,武功奇高的紅衣人,李戰心底總有種隱隱的不安。這真的會是他在人世間接的最後一單買賣麼?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又何妨放縱一下,恣意而為。也許這便是上天賜予他的機會,也是一種暗示,叫他莫再白白浪費掉最後一點屬於自己的時間。李戰想,說是陪麵前這人同遊,或者反倒是自己趁機沾了光也說不準。於是再無猶豫,爽快的一口應承道:“好,三個月,我帶你遊遍江南!”

    楚涵之見他答應下來,心中一喜,手便在那小木桌上輕輕一撐,站起身來:“那就事不宜遲,你稍事梳洗一番,我們這就出去走走吧。”

    蘇州城說來倒也不算大,隻是一路走走停停,看了幾處風景,吃了些許美食,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待兩人回到之前下榻的客棧,時候已經不早。

    目送著楚涵之回房之後,李戰也回到自己的房間。然而才推開門進屋,李戰耳根微微一動,心中暗覺不對——房中有人。雖然四下裏寂靜的仿佛那隻是自己的錯覺,李戰的耳朵卻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些許輕微的氣息聲響。

    “是哪位朋友,既然來了,為何卻又躲在暗處,不現身一見呢?”李戰已經隱約猜到了來者是誰,按理來說,他如果想要保命,應該現下便奪門而出。但他並沒有這麼做。有時候以靜製動,不變應萬變才是上佳之選,急於逃命反而給了對方可趁之機。身為一個殺手,李戰自然是深諳這其中道理的。所以他隻是定定的站住了身,一隻腳腕略提,在地上緩緩畫了個圈,不露聲色的將手扶住了腰間的刀。

    來人卻也不是位暗箭傷人的主兒。一個黑影緩緩的從床邊帳簾處走了出來。屋中的油燈還未點著,李戰眯起眼睛,看著那人一身仿佛在淒清的星光下依舊紅的足以灼傷人眼的緋色衣裳,毫不訝異的說道:“是你?”

    這紅衣人便是之前夜會李戰,且身手不凡的男子。李戰的眼睛眯的更緊。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傻得可笑。這樣的一身紅衣,且還有著如此高深莫測的武功,這世間不會再有第二人。他早就該猜到,麵前這人,便是傳說中的費紅月。

    “是我。我說過還會再來找你的。”費紅月淡淡的說道。他在房間裏已等了一段時間。

    李戰苦笑了一下。他當然沒有忘記費紅月之前對自己說的話,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到來的如此之快。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右手緊緊的握住了刀柄。不管對手的實力如何,他總是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對,更遑論站在他麵前的根本不能算作一個人。他已經是一個仿佛神化了的人物,就像是一個老人口中的傳說,這世上已鮮有人見過他,卻亦沒有人敢輕視和淡忘。能死在這樣一個高手的劍下,也算是自己的福氣吧。

    “你是來要我的答複的麼?”

    “不。”費紅月輕輕瞥了他一眼,隻不過是那樣一個淡然的眼神,卻已足以讓李戰如芒在背,手心滲出些許粘膩的汗水。“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所以,這次我是來取你的性命。”

    話音甫落,一個身影便如同驚鴻一般掠起。不知何時,李戰的刀已經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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