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20 更新時間:10-07-14 12:04
28第N次遇見
小標題:雪地驚車,再見藍衫
“大姐?”徒然聽到這個稱呼,那少年眼中閃過異色,他細細打量著天青,卻不發一言。少頃,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暗中取下腕上的玉墜,擺到桌麵上來道:“你認得這個?”
天青點了點頭,看向那枚玉墜,又搖了搖頭。
那少年突然道:“鄙姓白名良玉,這位兄弟你緣何點頭,又緣何搖頭?”
這一問堪堪把天青難住,他摸了摸後頸,躊躇道:“我有位朋友,好像有個一樣的。”
“哦?什麼樣的朋友?”白良玉一聽,秀目中射出明亮的光彩來,“請朋友速速相告。”
“她,她。。。”天青再次下意識的摸了摸後頸,那塊骨頭的質地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這問題卻該怎麼答呢?那塊玉墜是翠綠色的,雕成蓮花形狀,穿在一根紅繩上,他其實是見過兩次的,一次在華安城外的破廟,一次在荒道外的駿馬旁,那是白蓮的私物。依稀記得,當時這塊玉墜她交給了張三壽的屬下來著,怎麼會到了眼前的少年手裏?
“她到底怎樣了?”
“她走了。她說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去了哪裏?”
“不知道。”
“這樣啊。”白良玉麵露困惑之意,沉吟不語。
“青大哥,青大哥!”
急切的呼喊聲傳來,天青循聲望去,卻是項西魚急忙忙地奔了過來,回頭時片刻前還和他對話的白良玉已經不知所蹤,唯有那塊蓮花墜還靜靜地躺在桌麵上。天青微微有些發怔,餘光瞥見項西魚的身影匆匆而來,便伸手取了那塊墜子匆匆放入懷中。
“青大哥,剛才那位小,那位公子可是你的朋友?”以項西魚的閱曆和眼力,遠遠瞅著那藍衫少年總覺得像是女扮男裝的,那樣白皙的膚色於男子中實在少見,確然英氣不足,過於陰柔了。不過,看天青仿佛並未懷疑的樣子,她不禁改口掩過。
“啊?哦,不是。”天青回過神來,見她獨自一人,好奇道:“孫大哥呢?”
“已先行一步向父親的好友報訊去了。”
“外麵狂風大作的,天氣不好,不是說好先避雨麼?”
“不妨事,孫大哥常在外麵跑鏢的,青大哥大可放心。”
天青還欲說些什麼,瞧見她已經打對麵坐下,點了茶水安心地聽著大堂內的議論,似是無心答話的樣子,便隔下話頭不表。
“成豪兄莫非是胸有成竹?”
“哪裏哪裏,曹昕弟說笑了,微末小技,哪裏敢覬覦如此天物,湊熱鬧,湊熱鬧罷了。哈哈。”
“傳聞此物已歸入眠月宮,不知消息可屬實?”
“喲,我可是聽說那眠月宮少主是個病秧子!若寶物仍在,我單五爺可當仁不讓了。”
“得,您老消息來得快!”
“嗨,要搶此物,恐怕下手的不單這些人吧,留香山恰在豐周米蘭境外,既無官府相護,又無江湖根脈,單憑武力爭奪,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嘿嘿。”
“江湖風聞眠月山宮少主詩、詞、畫、書高絕,如今存了此物,隻怕不得安寧之日了。”
“辟穀大俠當年技冠江湖,豪氣英發,俠名動天下,上達朝廷下達庶民,誰敢不賣帳!隻是往事如煙,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今歸隱何處了。然如有此物相助,莫說爭霸一方,好歹也可號令群雄了。”
粗略一聽,天青困惑不解,心中納罕,眠月宮留香公子樂無過與他算是有一麵之緣了。區區數日,竟生出這麼多事來?不知道那位公子的病況如何了,當時他其實是親見白蓮吩咐了那位張大哥請師侄相救的,何況那塊蓮花墜還是信物。但不知剛才認識的少年可就是她的師侄?這就巧了,莫非她根本不曾回去秦香樓?
腦中諸多猜測交叉在一起,甚為繁亂。驟然間聽到眾人驚呼連連,天青抬頭向窗外望去,不知何時起,狂風稍霽,飄零零下起大雪,夾裹在風中輾轉灑落,瞬間就在地麵上鋪了淺淺一層。
“啊呀,今年的初雪來的比往年早了許多,天生異象,恐有橫災!”
“臭老頭,閉上你的烏鴉嘴,你爺爺我鴻運當頭,要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什麼異象,分明是大吉大利的好兆頭!小二,再上三壇子好酒來!”
“說到異象,近來上頭倒是紛爭頗多,也不曉得龍頭座上那位可熬得過今冬啊。”
“皇子爭權,妃嬪爭寵,自古如此,該急的怕不隻是那三位皇子吧。還有,城中那位主子,雖說長年稱病,或許~~~”
“江湖人不爭朝堂事,宋秀才你是讀書人,說的話我們這些粗俗之人可聽不大懂,罷了罷了,到此就收口吧!”
“青大哥,”項西魚突然轉過臉來,偷偷地拿筷子點了下天青的手背,“你莫不是對這些野事感興趣?難道那什麼秘笈,你也上了心?”
“不,天色晚了,早點歇息吧。”天青極為突然地拒絕了她的問話,長身而起,竟撇下她徑直回房去了。他其時聽到的信息太多了,每一件都似乎能和他往日所及有些千絲萬縷的瓜葛,一時半晌,他想不通透,一絲焦躁爬上心頭,越發不安起來,無暇再聽下去,隻好抽身退出。
一夜不得好眠。
第二日黎明即起,屋外雪勢極大,地麵上早已銀裝素裹鋪了厚厚一層,反射著茫茫白光,銀輝映亮天地。紛紛白雪緩緩飄下,風倒是差不多停了。天青叩響了項家小姐的門,二人用過早飯,雇了車,接著向目的地趕去。
路上行人漸多,車馬匆忙,多是和他們背道而馳,往他們來路奔去。天青眉間染上憂色,自打昨日聽到那些對話,獵奇的人那麼多,留香山恐怕凶多吉少了,那一對賢伉儷原本是多麼高雅的人物,怎麼能抵擋這些貪婪之人的圖謀?留香公子的病拖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治了還是沒治,這種情況無疑於雪上加霜。至於軍國大事,他倒是不太關切,米蘭國說到底都是鄰國,該是豐周國主去操這一攬子的心吧。
雖然天青座位靠向馬車外部,後背上卻仿佛被燙了一般不適,他稍微動了動,緊閉著雙唇垂頭不語。胸口處那枚蓮花墜硌了他一夜,灼熱的痛,卻舍不得移開。似乎是越走越遠了,那些同行同遊的記憶隨著這雪花慢慢消融,他突然覺得一陣恐慌。
狂風卷起車簾,突襲進來,刺骨地冰涼,天青不經意打了個哆嗦,忽覺肩上一暖,有人為他披上一件紫色外袍。凝神看去,袍子的樣式質地頗有些眼熟。他心頭一熱,知是項家小姐,回身點頭致謝,項西魚訕訕地回了個笑容,往前靠了靠,順勢坐在了他的身旁。
正自無話,車簾又被掀起,藍影一閃,車廂內就多了個人。
“是你!”
“是你?”
發話的是天青和那闖入者,誰能料那藍衫人正是昨天才打過照麵的少年白良玉。隻是此時的他雖然服飾未改,卻稍顯淩亂,衣擺被削去了一大塊,露出裏麵的白色單褲一角,頭頂藍斤上的白玉也不見了,切口齊整,像是被削去一般。
“暫借寶地,勿怪!”白良玉親噓一口氣,眼光掃了一眼二人,隨即錯了開去。
項西魚正要開口,天青搶在前頭道:“白兄,這是一位,額,朋友之女,芳名項西魚,項姑娘,這位是白良玉白兄。”他心裏有個問題想向白良玉求證,苦於旁邊還坐著項西魚,時機似乎不大好,怕她怪自己多心,忍了忍咽下湧到了嘴邊的話。
“對了,適才我不慎將玉墜落在了風生客棧,青弟你可曾留意?”
徒然聽他提及,天青身子微微一震,不由得掏出那塊蓮花墜來,麵現難色道:“確在我處,敢問白兄可是大姐師侄?”
“師侄?”白良玉伸出來接東西的手遲滯在半空中,他放慢語調道:“區區算是。如何?”
“恕小弟冒昧,請問白兄師從何門何派?白蓮~~~她是否已回歸師門?”
未及二人繼續說下去,前麵一陣騷動,車廂突然猛烈晃動起來,緊接著有幾枚羽箭射入車廂壁上,發出蓬蓬的聲響。天青一呆,眼前藍衫劃過,白良玉已然飄出車外,他迅速扯開車簾,側頭避過幾枚透壁而入的短箭,低聲道:“小姐小心!”一轉首,右腳發力點出,旋身出得車廂,起落之間擋落紛紛而至的羽箭,最終躍至路旁一棵樹杈上,凝神向四周望去。
不知何時起,車廂外圍已聚起一群人,粗略一算,大概有三十人眾,這些大漢或持長劍,或背箭筒,多做黑色短衣打扮,少數身著黑色道裝,現下有一幹持劍的正與藍衫白良玉纏鬥在一起,外圈背箭筒的依然在放著冷箭,有眼尖的見他突然冒出來,也分出幾個人持劍刺來。
天青稍一思索,信手抽過一枝枯木,雙膝微曲,輕輕的向上一彈,禦風飛行中身姿折轉自如,不消片刻已打落背箭筒漢子手中的強弓。他思忖道:客棧一麵,可知白兄武功不弱,我若強自幫手,說不定會惹惱了他,還是靜觀其變吧。這一細想,他疾退兩步,腳下不丁不八,起手取守勢,耳聽六路,一方麵察看其它人動靜,卻分出一絲心神關注白良玉那邊的情境。
很快,圍攻白良玉的大漢落入頹勢,忽然間,一片紅霧飄過,就見他們紛紛滾倒在地,捂臉痛叫起來。天青一怔,鼻尖徒然嗅到一絲異味,忙揮袖急轉,退至車旁。項西魚仍居車上,唯探著頭來察看外麵形勢,忽然見他靠近,也跟著跳下車來。
“多謝青弟,白某有事在身,少陪了!”白良玉抽得身來,一拱手,高聲道謝,飛快彈躍遠走,瞬間已不見身影。
“哎,墜~~~”天青話一出口又頓住,剛才拿給白良玉的墜子還未送出,轉眼間情勢突變,那枚蓮花墜便又收在他懷中。他歎了口氣,眼神掃過地上這一圈人,無奈地搖頭。
二人複又上車,項西魚交代了馬車夫加緊趕路,這一程不再言語,一路猛趕,終於在兩個時辰後進入丹尼城。
不愧是秦王封地中的主城,丹尼之繁華從街道旁飛簷朱廊,高閣回廊,雕漆金柱的精巧建築群可見一斑。此時雪終於停了,清寒不減卻已能窺見天空一片澄澈的蔚藍色。眼前人流雖不多,衣飾比之先前路過的平迪桫欏鎮俱都華美一些,賣餛飩的壯漢臉龐窩在氤氳的熱氣裏,拖著烤紅薯推車的大爺嗓門兒敞亮,來往的行人不疾不徐地行走,有的手裏還捧著小小的炭爐子,時不時湊近去溫暖手心,更多的雙手拱在袖籠中,親昵地跟碰見的熟人打招呼~~~這番平和的景象,顯然和那日客棧中聽到的國之將變的流言不相符了,溫暖親切地讓人不忍心打擾,就連駕車的馬夫也放緩了步子不疾不徐的前行。
待將項西魚送至目的地徐府,天青推辭身為外人不好打擾他們議事,便尋了個空兒脫身出來。走在城中大道上,天青深深呼吸著幹淨的空氣,忽然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他已不是那個隻會站在大姐身後的男兒,經曆了這許多事,不管是個子還是心性都成長許多,卻越發不喜歡這些俗事起來。項九爺和項家小姐或明或暗的表示,他不是不懂,然而從心底裏有些微抵觸,遂假裝不明白罷了。
不知不覺走入一家玉石鋪門前,盯著額匾上“書洛玉和”幾個大字,他腦中忽地亮光一閃,想起還在桫欏鎮時小巷驚魂過後白蓮對他說的話來:“那姓淩的強盜說,玉玲瓏材質特殊,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還說是什麼‘君子玉匠’叫什麼步書洛的人做的,哦,對了,他還說這東西屬於貢品來著,真是好笑,說不準是嚇唬我玩的呢,那家夥,狡猾的很,他的心思誰知道啊,你說對吧?”念及此,他又忍不住往鋪子中打量了一眼,居然發現一個熟悉的側影,他怔了怔,抬步走了進去。
那側影正好轉身欲出,他低著頭一陣趕,正和疾步走入的天青堪堪撞上。
“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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