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45 更新時間：09-11-03 02:48
我篇
我和老爸兒子一起出門散步，路上見到一個孩子跟著我們。
兒子回身問，“哎，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我哪有跟著你們，我是回家。”那孩子不服氣道。
“那我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小孩子不安全。你們倆孩子也好做個伴。”老爸笑嗬嗬說道。
兒子也隨聲附和，很自來熟的拉著那孩子左問右問，不管他樂不樂意聽，自得其樂的給他講笑話。
我歎了口氣，兒子雖不是我親生，性子卻真是和我小時候一樣，自來熟到呆，也不看人家願不願搭理他。
我們照那孩子指的路七彎八繞的走，越走我心裏越犯嘀咕。
最後走到一棟帶院子的小洋房前停下後，那孩子指著那房子道，“就是這裏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如被千斤巨石砸中，腦中“嗡嗡”作響。
這，這不是他的家嗎？
十年，十年了，我竟然又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還是和他的兒子一起。
我心中酸甜苦辣五味俱全，說不出的滋味，想放聲大哭，也想哈哈大笑。還想扯著嗓子大喊。
十年已過，我悲哀的發現，我仍然記得他。
他存在過的痕跡烙滿我的心，此一生都拔除不了。就是故意的想去遺忘，烙印仍在，一不小心見到，還是會痛到心碎。
宅子裏亮著明晃晃的燈光，偶有人影閃動。
那孩子大叫道，“爸爸媽媽來開門，有客人。”然後那孩子一把拉著我兒子就衝到院子裏，已然混熟了。
我老爸也笑嗬嗬的跟上。
二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從院子裏望上去，背著光的身影依舊修直挺拔。遠遠的看去，就像年少時常做的關於他的夢。
夢中的他也和現在的一樣，我拚了命的去看，卻始終看不清，他的樣子。
兒子對我招手道，“別愣著了，快上來，就差你了。”
我將思緒理正，順著環形的階梯一級一級的慢慢向上。提腳，落步。
我自十四歲時起就開始喜歡著的人，此時正牽著他妻子和兒子的手笑吟吟的站在我麵前，用完全陌生的眼神看著我，扯著虛偽客套的職業微笑說道，“這位先生，謝謝你們送我兒子回家。方便的話請進來用個夜宵。”
他竟是不認得我了。
我終於明白，那個人若不愛你，縱然你在他麵前流盡了血淚，得到的，最多也就隻是一句，活該罷。
這一刻，糾結了我二十多年的感情，終於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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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篇
他看到那個男子心不在焉的吃著飯，和他同來的那個孩子調皮的拿筷子搶他筷中正夾著的菜。
那男子突然對那孩子展顏一笑，濃密的睫毛撲扇了一下，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黑影。然後男子衝孩子眨了眨眼睛。
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那個西裝筆挺，麵容英俊的男子看起來十分好看。
好看到令人心動。
他輕輕甩了下頭，繼續聽對麵那個老人快樂的瞎侃。
那個男子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怔了怔，想起以為被自己狠狠忘掉的十年前。
忽而聽到有孩子的聲音討好的叫，“爸爸爸爸。”
他轉頭，正看見那男孩子在自己兒子臉上印了個大大的口水印，興高采烈的衝那個男子討賞。
那男子怔忪了片刻，衝孩子寵溺的笑了笑。
他突然覺得老盯著那男子的自己像個變態。便回過神，溫柔的替妻子夾菜，不時的回應依舊說的眉飛色舞手腳並用的老人。
飯畢，老人一行三人告辭回家。那男子很快的下了樓，在院子裏等著孩子和老人下來，修長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裏，像一個易碎的夢。
那孩子告別後又返身，在他兒子臉上“吧唧”了一大口，跑到院中大喊，“你一定不能喜歡別人哦，我以後要給你當老婆。”
像極了一個人。
那孩子喊完後竟似有些害羞，一把攀住那男子的腿撒嬌道，“爸爸抱。”
過了一會，那男子彎腰將那孩子抱起來往院門外走，邊走邊說道，“笨孩子，你是男生，他不可能娶你的。”
那孩子急道，“不要，他隻能娶我當老婆。爸爸你都能嫁給我爹，又幹嘛不讓我嫁給人家。”
“家庭環境不同啊，他是必須要娶女孩子的。你大伯的兒子對你很好，不喜歡嗎？”
“不喜歡，我就喜歡他，我就要對他好。”
男子發出了一聲歎息。
他想起來了，那個男子。那個他曾刻意遺忘在心底已經十年的那個人。
那個曾經天天說喜歡他，隻對他一個人好，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給他的那個人。
他甚至還清楚的記得，那個英挺的俊帥男子在他身下婉轉低泣的樣子。
他忘了嗎？不，他怎麼能忘？！
可是，十年過去，那男子竟然嫁給了男人。這樣的離經叛道！
而且，他以為那人永遠都隻會在原地等著他、瞧著他、盼著他。若要嫁給男人，也該拚死隻願嫁給他，而不是別人。更想不到的是那人竟還有個兒子。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錯了。是了，是他太自私，是他受不住家庭及世俗的壓力，先去結婚，親自丟棄了那個曾經隻一心關注於他，睫毛撲扇，笑靨如花的男人。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沒變，還是自私的要命。他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上天再一次把他送到自己的麵前，卻是為了叫自己永久的、一絲幻想也不剩的失去他。不能，不能！
他猛地甩開妻子和兒子的手，追了出去。
在黑暗的胡同口，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一手接過那人懷中已然睡熟的孩子，另一手攬住那人的肩，俯身親了一下，說道，“我好想你。”
旁邊老人聽了後，“咳”了兩聲說道，“你們夫妻倆別在老人家和小孩子麵前親熱嘛。”
說完又指向那個高大男子，吹胡子瞪眼道，“尤其是你，別一天到晚老粘著人家的兒子不放，都教壞了小孩子。”
他站在胡同口，看那一家四口拖長的影子和諧的相溶在一塊。
慢慢的，慢慢的，扭動著，跳躍著，直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再也尋不見。
他的妻子追上來問，“老公你怎麼了？兒子現在一個人在家呢。”
他回首，扯出一抹虛偽的職業化的微笑，回答道，“沒什麼，隻是以為那人是我的一個舊友，仔細瞧了瞧，原來不是。我們回家吧。”
說完，體貼的摟著他溫柔可人的妻子往回走。
那個胡同口的黑影終於隻在心中，沉寂無聲。
不過，他想，這個世上。除了那人，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真正的笑容，是什麼樣子。
也許，其實，他的一生給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真心，卻給了那個男子。
隻是那感情被葬在心底，自己也不願相信。
他再一次，決定忘掉他。
無論再過多少年，自私依舊。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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