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19 更新時間：10-06-27 09:06
從丞相府出來水蕪盟又要趕往宮城進行交接可就踏出宜春宮宮門的一刹那他瞥見了一個極為熟悉的紅色身影。
那如飛瀑般的青絲曳地擦過宮牆，一雙半目含嗔怔怔地瞠向他，她原本嬌嫩的肌膚因連日來的艱苦勞作而磨去了所有光澤可是依然遮不住她驚才絕豔的風姿。
多少次午夜夢回他追尋著她的倩影，可是終沒有勇氣去找她，畢竟……當年是他先棄她而去的，他水蕪盟又有何麵目去尋她呢！
一身宮室最低奴仆裝得雲脂做夢恐怕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帶給她無限絕望和悲苦的宮城中會再次遇見她自以為再也不會遇見的人——水蕪盟，她曾經的未婚夫婿！
可為什麼，為什麼讓她在自己如此落魄潦倒的時候遇見他！！！他俊美的麵容雖已不複從前，可就是化成灰她都記得他，水蕪盟，水蕪盟為何你要如此負我？！！！！
雲脂因風怒難以平複全身四處咯咯作響，其激動的原因不僅是這個時候撞見他，更是因為她看清了水蕪盟身上竟穿著同殘忍殺害雲影和坑殺她們全族的時秦兵將士裝束，此刻，她唯一也是最後值得回憶的部分瞬間全部幻滅！
“啊啊啊啊啊——”
那是怎樣一聲淒苦悲憤的呐喊啊，喉頭處流露出盡是自己的血淚，讓人為之震動。
水蕪盟不知道那時是怎麼過去的，眼睜睜得看著雲脂在那裏瞬間崩潰，自己竟不知所措，她雙目充滿憤怒而絕望怒火，猛得抓下頭上那隻他送她的那隻木釵像一頭激怒的母獅不顧宮門人們的拉扯向他刺來！水蕪盟自己其實已經忘記要去阻擋，雲脂柔弱的身軀就倒在了太監們的棍棒之下，鮮紅的血不停的從她口中溢出，最後一棍就要擊向她的胸口，水蕪盟才幌回了神，挺身護住，棍棒狠辣無比的砸在他的身上，可這份疼痛遠不及水蕪盟凝見雲脂的心痛。
雲脂因氣憤和棍傷昏迷在水蕪盟懷中，太監們見此也不知如何處理，水蕪盟卻已抱起雲脂。
“此女乃是末將……出逃的妻子，稍後自會向姚總管和丞相大人稟罪。人，我帶走了！”不再理會其他人驚詫的樣子和質疑的眼光，當下他隻想盡快帶走雲脂不讓她在受苦。
“這……這……，水將軍，水將軍，你等等……”後麵的內侍的叫嚷聲更加快了水蕪盟腳下的步伐。
昏黃的燭火一簇一簇跳耀著，能給人以渺小的希望，也能預示人蒼渺的前途會黯淡無光。
雲脂就在這搖曳的燭火下逐漸醒來，背上的疼痛清楚地告訴她高才的那一幕並非做夢，他，水蕪盟確確實實出現了，已是秦國將領的水蕪盟。
門吱的一聲輕輕被推開，水蕪盟拖著湯藥進來了，依憑軍人特有的洞察力他知道雲脂已經醒了，任何事總有該麵對的一天。嗬，水蕪盟你是多麼可笑，難道你還指望她會原諒你嗎？
“雲……”
“不要叫我的名字！”雲脂冰冷的聲音阻止道，“你——不配！”
水蕪盟深吸一口氣坐到雲脂床邊低落道：“……巫鹹的事我去過丞相府，那時我在趙地作戰，所以……我……”他依然說不下去，眼眶中盛滿淚水。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我隻問你一句，為何你……會是秦將？”雲脂臥在榻上聲音因嘶啞顯得嘶啞無力。
水蕪盟頓住回憶道：“我離開巫族後周遊列國遍及看到的不是貪圖享樂的諸侯就是屍橫遍野的戰場，後來有幸得一位老者收留從而開始鑽研兵法，三年學成後我方知那位老者就是鬼穀子的後人。他在臨終前囑咐我到秦國出仕，當時我也不明白為何老師會有如此托付。可是……當我來到鹹陽時我明白了，天下之大卻隻有秦國才有力有心一統天下，各地諸侯割據民不聊生，隻有秦國才有能力結束所有人的悲苦，所以我留了下來……”
“嗬嗬，嗬嗬……就為了這麼個理由？你……你……居然拋棄了我們所有人，遺棄了撫育你的巫鹹族，遺棄了影兒……和我？！！！”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挽回不了一切，可是如果沒有戰亂人民就不會遭受荼毒，我原本想做的就是輔助秦王政統一六國結束戰爭啊！”
“你……卻不知道！！！”雲脂猛地撕扯下自己的衣衫，雪白的脊背布滿新舊不一的傷痕，令人觸目驚心的痛。“這些再疼……也疼不到心裏！你知道嗎？我的弟弟才九個月啊，一個九個月的嬰孩兒你說能阻止得了秦國的鐵騎嗎？你說你知道，可是你其實什麼都不知道！就在你在討得你的秦王歡心時，我的妹妹——影兒，也是被你一直當作親妹妹的影兒，為了保護自己的姐姐——”雲脂說到這時強忍住即將嗚咽出的嗓音。“為了她的姐姐……受椓刑而死！！！你是秦將，可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什麼是椓刑？她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為何要死得這麼慘！！！這些你敢說你都知道嗎，你敢嗎！！！啊啊啊——”
“對不起，對不起，雲脂，我……我真的不知道……”水蕪盟在雲脂控訴下無所遁形，心上也被剜出了一個大血口。
“你那所謂要效忠終身的君王……掠奪我們的家園，殺盡了我的族人，我曾經美好的一切一切都毀在他的手上，毀在秦王政的手裏！！！”
“不——，不要怪王上，王上還沒親政他什麼都還不及做，他日親政必不會如此！”水蕪盟至今記得進諫嬴政時得情景，他相信那個有著看清世間萬千的少年天子，他的理想終有一天會由那個少年完成。
“現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如此荼毒生靈他怎會是當世明君嗎？盟，你不要再異想天開了，我累了，已經累得傷無再傷。就當我最後一次求你，我求求你，帶我走吧！帶我離開這兒，我不想再在秦地多待一分，我們一起離開這兒好嗎？”雲脂已拋下了最後的尊嚴隻求盡早離開這個傷心地。
水蕪盟聽到雲脂的哀求聲並非全無所動可腦中突然又竄起老師臨終前的遺言：天下之大唯有秦國可早日結束戰亂，餓殍滿地苦得不止你我，無國何來的家啊……
“對……不起……”水蕪盟緊緊摟住身體一點一點變得僵直的雲脂，“等我好嗎？隻有早日一統天下，天下夏黎民才能盡脫苦海。我……會送你一個安全的地方，隻要天下初定我就去找你，絕不食言！”
許久也不見雲脂有任何言語，兩人像靜止般緊擁著誰也不肯放手因為一旦放手也許……將是永世的決絕，可是再長的等待也有個盡頭直到雲脂遲緩地推開水蕪盟，一雙明眸睨著他眸子裏看不見任何情感比陌生人更可怕，“我隻問一次，就現在，留……抑或不留？”
在這一句話下四周靜得可怕，水蕪盟知道隻要說一句他就可能永遠再無回旋的餘地。
“……留！”他的低低回道令雲脂痛苦的閉上雙眼落下一行不甘的淚水。
“吾與君……至此……天上人間地下黃泉……永——不——複——見！！！”雲脂簡短而決絕話音與水蕪盟徹底來了決裂，從此蕭郎是路人她毅然披起外衣走向房外。
“我會回來的！”這是她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當然這並不是什麼柔情的承諾，水蕪盟明白這是她複仇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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