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1 更新時間:09-12-21 07:00
小悠隨梁曉去了他們租來的小屋,路上什麼話也不說,乖巧得很。
梁曉的心情卻並沒有變好,死丫頭膽大包天的一個人跑來京城來看那個禍水,令他很憤怒,什麼叫怒其不爭?就那麼隨隨便便被人勾走了魂兒,以後又找他來哭,真當自己是她爹啊?
事實上,照目前的形勢看,小悠住在侯府比住他這裏安全多了,可他不想小悠繼續沉迷下去,再狠心也要把她弄回來。
那個蘇小侯也令他很不滿,麵對麵的時候給足了對方麵子,心裏卻早已把蘇琝批評得體無完膚,明明心裏就裝著別的女人,卻還裝模作樣的來招惹這個傻呼呼的丫頭,實在是無德。
騰了個房間出來給小悠暫住,梁曉仍在為怎麼處置小悠而頭痛。
最好是讓她回建州,可自己暫時又脫不開身,讓她一個人回去又放不下心。
京城這地方,他真是一天也不想讓她多呆。
小悠忐忑地在麵色陰霾的梁曉對麵坐下,心裏暫時把美人放下,等候老大的宣判。
梁曉緊皺著眉頭,頭痛的看了小悠一眼,隻期盼師父能夠快些回來。
“老大,你在京城忙什麼?我能幫上忙嗎?”小悠見梁曉愁眉不展,卻沒有要處罰自己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發問。
看到小悠眼中的關切,梁曉心中一軟,眉頭展開稍許,無力道:“我隻是查些東西,你先回建州吧,我讓梁左送你。”
從外麵進來的梁左剛好聽到,大吃一驚:“這怎麼可以?”
梁曉斜掃了梁左一眼,淡淡道:“有什麼不可以?你不是有話想和侯公子說嗎?”
“老大!”梁左哀怨地瞅著梁曉,不要說得這麼曖昧好不好,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與侯公子沒什麼的,不就是多了一句嘴嗎?
“哼,”梁曉用鼻孔發了個音,再也不看梁左,“就這麼說定了。”
“嗯。”梁左無力地垂下頭。
當第二天清早,梁曉送梁左和小悠出城,城門卻不再像小悠來時查得緊,守城的官兵立在城門兩旁,看著往來的人群無聊地打著嗬欠,呼出的團團白氣在這清冷的早晨很是明顯。
出了城,小悠往手掌中哈了口氣,把韁繩握在手裏。梁曉見小悠領口有些開,幫她緊了緊披風的領子,他們都習慣了南方的溫暖,如今在北方,雖隻是深秋,地麵卻早已鋪滿了白霜。
“這次不追究你,下次可不許再胡鬧了。”梁曉說著,狠狠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嘶叫著朝前跑去。
毫無防備的小悠差點跌下馬來,好不容易坐穩身子,回過頭來不甘地大吼:“還說不追究,你這明明就是故意的!”早就該知道,老大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嗚嗚,虧她剛剛還為他關懷的舉動感動了一把,原來都是轉移她注意力的手段!
梁曉噙著一抹得意的笑,看小悠在馬背上張牙舞爪,哼,不給她點苦頭她就不知道教訓,現在京城對她來講可說是熟門熟路了,搞不好下次又一個人偷偷摸摸進京,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危險的目光射向梁左,梁左勉強擠出一朵笑,離梁曉稍稍遠了些,這才拱手道別:“我這就走了,不用老大相送——隻是,老大,我回來之前,您可不要做——”
“告訴梁右,把她看緊點兒。”梁曉不耐煩地打斷梁左的話,再不理梁左那張欲言又止的臉,轉身回城。
回到城中,梁曉才發覺京城的氣氛又變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光顧靖安王府的盜賊昨晚落網了,被送到了京兆府,嚴刑逼供下道出了賊贓的所在,待捕快們把賊贓取回來,那盜賊卻已死在獄中。
流言很快遍及京城的每個角落,而傳得最為廣泛的一種說法,便是靖安王府丟失的物件中,有靖安王與朝中重臣策劃謀反的書信,若隻是丟了些財物,靖安王府不會下那麼大力氣去追捕一個盜賊。支持這種說法的是,京兆府衙並未把找回的贓物歸還靖安王,且靖安王府已處在內禁軍的重重包圍之下。
“這,該是東宮的主動出擊吧,靖安王想借一個莫須有的盜賊,讓王府親衛以緝盜為名,渾水摸魚,卻不想被東宮來了個將計就計。妙就妙在,那些書信上麵確有靖安王的印章,而且,與書信一起丟失的,是三年前皇上賞給靖安王的一對南海黑珠,靖安王想否認都不行,看來,東宮也還有些手段的。”下朝回來的蘇泰在書房與蘇琝低聲交談。
蘇琝微微搖了一下頭,輕歎道:“可奇就奇在,那盜賊什麼值錢的東西部是順手就可偷到,偏偏偷到的是最不可能偷到的東西,任誰都不會相信。”
“相不相信又有什麼關係?”蘇泰笑看兒子一眼,“忘了告訴你,那些書信,不止有靖安王派係的官員,也有東宮一脈的,至少表麵是東宮一脈的。”
蘇琝微微一震,驚道:“父侯!”
“要麼,是東宮自斷臂膀以示清白,要麼……”蘇泰停下不言,半睜的眼睛犀利地看向東方。
“璿兒說過,皇上想要換血了,所以……不論怎樣,我們都沒得選擇。”蘇琝垂下眼睫,還未正式開始,他便已生出一絲厭倦。如果僅僅是換血,或許他可以說服父親請辭,可涉及到上官璿,一旦失去手中權力,他們就真的再無一絲希望了。
京城的氣壓很低,人心俱有些惶惶,離京太久的梁曉再一次感受到這種山雨欲來的壓抑與煩悶,微微有些懊悔沒有隨梁左和小悠一起回建州。
這兩天梁曉一直悶在租來的小屋裏,事實上,留在京城,並沒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什麼侯無衣,什麼太陽寨,通通隻是借口,明知那個王爺暫時不會對他們怎麼樣,卻仍然滯留京城,所以,都隻是借口。
隻是,梁曉自己也不明白他留下來究竟有什麼意義,或許,僅僅是想看看京城會發生些什麼吧。
與靖安王府失竊案中那些信件有關的官員,紛紛被停職羈押,空餘出來的地方又有許多新人暫代,隻等聖旨回來,一切都將落定。
靖安王被禁足在王府中,梁曉遠遠看了眼那些森寒的禁衛軍,掉頭離開。
靖安王,靖安王……梁曉默念著靖安王的名字,腦中浮現出那個略帶脂粉味的身影,旋即又被幾近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取代。
梁曉心中一緊,略一思索,調轉方向,朝永安王府行去。
永安王府一如既往的冷清得稍顯蕭條,正如它那將近油盡燈枯的主子,不知哪一天就會徹底衰敗。
梁曉潛到永安王的主臥房外,裏頭出乎意料的沒有傳出咳嗽聲,細細一聽,還隱約可聽見悠長平穩的呼吸。
病好些了嗎?
梁曉忍不住露出一抹寬心的笑,正要轉身離開,卻驀然發覺身體已無法動彈。
“是你?”一道黑影擋住燈籠橘紅的光芒,籠在梁曉上方,不必抬頭看,那清冽的聲音,它的主人,他已找他太久,卻不想竟在此時此景碰麵。
“易公子。”梁曉苦笑著抬起頭,在這個地方遇上易公子,他的訝異絕不會比易公子少,至少,他從未想過體弱多病的永安王會通過易公子與靖安王有什麼聯係。
梁曉嚐試著活動開手腳,易公子清冽的聲音再次低低響起:“不妄自動彈的話,兩個時辰之後自會行動自如。”
“是毒嗎?”梁曉後知後覺地嗅到空氣中淡淡的異香。
“算是吧。”易公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芭蕉叢中的梁曉,永安王臥房外沒有一個人影,不虞被人發現。
半刻的沉默,易公子緩緩蹲下半個身子:“你,來看他?”目光投向永安王半閉的房門,眼中滑過一抹溫柔,梁曉的那個笑容,他早已看在眼底。
“唔。”梁曉不知易公子與兩位王爺到底是什麼關係,不知該如何作答,胡亂支吾了一聲,誰叫他被人當場抓住了呢,在靖安王府失竊事件鬧得風風雨雨的時候,難道要他說,他是來逛逛的?何況,他本就是來看人的。
今晚的易公子與那次在金龍寨遇到的,完全不一樣,似乎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而再聽到他的聲音,梁曉已可確認那個從地道離開的所謂“王爺”定是易公子無疑,看著他俊美的帶著幾分熟悉的側臉,梁曉不禁有些迷惑。
臥房裏終於傳出幾聲極低的咳嗽,易公子站起身來,低聲道:“不知你們為何相識,不過,下次遇見,恐怕你就沒這般好運了。”聲音又已變得冰冷,隨著話音,一顆小小的藥丸落在梁曉麵前。
關緊房門,繞過屏風,看著明珠映照下,床榻上那張蒼白中透著不健康紅暈的臉,易公子心神一陣恍惚,為何,這般相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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