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69 更新時間：15-08-08 14:36
夜涼聲暖，和風疾疾；說笑走跳，餘韻陣陣。
四周吆喝聲不斷，這裏民眾也似乎喜歡夜間熱鬧。一個身著蓬蓬袖青短袍，長得橫眉虎目的中年漢子抱拳對眾人道：“各位好，我們一家以舞戲為職，作為藝人，走往世界各地，隻為給眾人帶來舞樂和歡樂。前一段時間，舉家趕往裏華參加四年一次的祭典祈福，沒想到祭典發生變故，鎖城二、三天，我幾人在裏華逗留了一段時間，現路過此地，以小女華蘭和小兒西提為主，將給眾位帶來幾個歡愉節目，如有欣賞者，請給與我幾人最狂熱的掌聲。”漢子說罷，那亭亭玉立的女子向眾人溫和得施了個禮，另外幾個戲人，拿好撥弦的樂器做好撥弦的姿勢，握住吹奏的樂器做好吹奏的準備，如何技藝，就此般行頭，十分氣勢也能看出七分。
周遭眾人嘩啦啦跟著拍手喝彩，為將來臨的表演熱鬧起氣氛。羅爾高興地拍著手，脖子轉悠了一圈，納悶斯加易怎麼還沒來。
“父親，我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穿越眾人鬧騰的聲響。
眾人順著這聲音去看那人，原來是一個看來十三、四歲的少年。這少年長相清秀，一頭金色短發，青衫長褲，羅爾見他奔到那橫眉虎目的漢子身邊，吐吐舌頭說道：“父親，我剛剛去那邊地兒逛了一會，來晚了。”
漢子威嚴道：“我們早準備好了，就知道你會晚來一時。你快與各位看客打聲招呼。”
少年對漢子點點頭，對著四周眾人禮貌道：“各位好，我是歌手西提，將要為眾人演唱‘獻祭曲’。”說罷，向中心女子和另幾個藝人使了使眼色，立時，咚！咚咚！這熱鬧的地兒響起了幾聲樂器的演奏音。
那黃袍女子揮舞雙袖，一個輕跳，黑發飄揚起，身上絹紗如微風化形，整個人猶為嬉戲人間的仙子，那有血有肉的生命力，那沉醉喜好之美，哪裏是落塵間那空有形貌的一幹侍從侍女可媲美？
悠揚歌聲響起。不可褻瀆的聲音。
“朝陽上天，火焰熾吾，浩恩傳承，以貞為奴。”
“吾拜蒼天，雙手獻物，一為整心，二為軀幹。”
“神君賜福，囑咐吾眾，生寧作息，信誠必貴。”
“雷雨中天，聲勢震吾，浩恩傳承，是旨是族。”
“吾祈蒼天，骨指獻物，一為精神，二為思念。”
“神君賜福，囑咐吾眾，安心守己，福祿將滿。”
“吾眾謝君，應永生奉獻；吾眾謝君，答代傳相守。”
歌聲之中，仙子用舞動化為眾人，向上天獻祭我丹心；仙子又化為君神，囑咐愛民，安家樂業。
一曲終了，舞停樂止。
突然嘩啦啦的拍掌聲，響徹四周。
羅爾伸著脖子歡呼道：“雖然我聽不等在唱什麼！但這舞蹈和歌聲，太棒了！”他跟著眾人，叫囂拍掌，好不熱鬧。
那少年又道：“下麵為各位帶來情曲‘舞花’。”
歌聲又響起，伴隨的還有渲染氣氛的樂器聲和極美的舞動聲——
“緋紅於天——那上天的清新的寵兒，”
“如你把你那象征聖潔的美豔，”
“不分你我的施舍我一半——”
“我將把我熾熱的愛戀分你一點，”
“你可知道——這分你的一丁點的代表真情的愛戀，”
“可使你這一生——永不憊倦。”
“緋紅於天——那上天的光芒四射的寵兒，”
“如你把你那奪人心魄的傲人神怡，”
“不分你我的為我慷慨解難——”
“我將把我滿心的浩大追求分你一點，”
“你可知道——這分你的一丁點的代為活著的精神，”
“可使你至下一生——繼續甘心的翻尋著愛人——心怡滿滿。”
“噢——你看——他來了。”
“你可看到，他來時的神采奕奕？你可看到，他眸含亮光的等待著情人的到臨？”
“我把你也一起帶走吧——將你放在我心中，讓你也感受一番，我所追求的美妙！”
“讓你也感受一番——你將你的美豔和神怡施舍於我——這事是多麼值得又可貴！”
仙子化為情動的女子，向美豔的花朵敘情，用揚動的絹紗，代為戀人博得美豔，奉獻滿腔光彩的愛戀；又用伸展的肢體，與美豔的花朵糾纏，代為戀人舍棄眾生，心憂戀情。
曲完舞畢，戀人的纏綿還停留在眾人心中，此地靜了瞬間，而後更大的掌聲齊刷刷響起。
羅爾興奮的對身旁一人道：“這回我聽懂了！果然好聽！好聽極了！舞也棒極了。”那人莫名其妙看著他，半天丟出一句“您腦袋沒傷著吧？”
那少年道：“下麵由家父向眾人表演藝技……”
羅爾正興奮中，眼巴巴要瞅著接下來的表演，突然瞥到人群外一個黑衣人徐徐走過，那黑影好生熟悉，他呆了會，記起這黑衣人是在哪時可怕的出現過，一時觀賞餘興下，想也沒想，往那黑衣人方向走去。
一段時間後，羅爾撓頭。這人明明是在走？怎麼走的就沒看到人呢？他呼呼喘氣，我的娘也，我這都跑到哪來呢？
原來，羅爾跟著那黑衣人小跑了一段，不知是那人腿長，還是會神仙的功夫，他走走跑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原本一直跟著那人的身後，現在偏了大道，到了一個稍透月光的林子裏，周圍一片寂靜，隻偶爾聽到幾個蟲子鳴叫，就再也看不到活物了，就連那黑衣人都從他眼前消失。他在林中獨自走了一會，撓頭四處探著，此下他已經不再想尋那黑衣人，隻是想摸清路線，打道回府。
靜寂中，隱約聽見樹叢旁傳來一陣窸窣聲，他撥開那些小棵雜草，往那堆草叢中鑽去。隻見月下小潭中站著一個人。這明淨小潭，不深，卻又可以吞下一人的小半個身高。
那人於小潭中，銀發垂腰，明耀月光照射他身上，泛起絲絲閃爍的光束。他正背對著羅爾，緩緩脫去黑袍往泥地上扔去。羅爾睜大眼睛，越睜越大，親眼看見那人卸下身上所有衣物，靜默不語坐入水中。
羅爾驚訝下心想：這。這。這個黑衣人是……休……那。那。那晚和那晚的黑衣人……難道也……也是他？大驚中，他本是拽著雜草的姿勢，不自覺成了雙手壓在軟草之上，一個踉蹌，他往地上前傾，跌了去。
休看了一眼四周草叢處，低下頭又細細端倪手心中一圈純淨水，月光下那水越發剔透，純淨清涼。他不帶心思清冷道：“你們出來吧。”聲音不大，卻讓附近的人都可以聽見。
羅爾摸屁股，不語。心下想著，他肯定不是叫我出來。
休道：“羅爾。”
羅爾一驚。
休又道：“多拉。”
羅爾大驚。他聽見樹叢中一陣窸窣聲，便聽見多拉結巴的聲音：“殿……殿下……我不是有意……在……在這……我是想看羅爾在做……什麼……”靜了一會，聽見惡狠狠的聲調：“都是羅爾害我！討厭死了！”然後，聽見一陣腳步跑遠的聲音。
羅爾也慌亂起來，蹲著身子，躲在草叢中結結巴巴說道：“我……我也不是……要跟蹤你……不……不是……我……我是來欣賞景色……”呸！呸！怎麼用跟蹤這個詞……
“羅爾。”
啊？
羅爾抬頭，立時見到休水淋淋站在身前，月光有力得襯托了他線條分明的身形。
羅爾愣了，站起身，鼻下一熱，用手捂住，看了一眼手，見是一點紅色……液體，他支支吾吾緊張道：“我……不是有意偷看的……”奇……奇怪……我……我……為什麼……這麼緊……張……
“不是讓你別在我眼前亂晃嗎？”休看著他，伸出手，將他輕輕摟住：“我不想見到你。”
什……什麼？嗚……
突然而來的情況，讓羅爾大駭。
他睜大眼睛，驚恐瞧著眼前這男子放大的麵孔，再也不能分辨思維，隻覺得一陣壓抑，呼吸變得急促，越來越難受：有東西……伸……進來……舌……舌頭？不……不是吧……可……可惡……
“你……你做什麼呀!”牙一緊，在休一時的鬆懈下，羅爾推開他，從他摟抱下的空隙抽出身，一腳踹向他，又愣了一會兒，撫撫嘴，向黑暗中跑去。
休嘴角微微揚起。地上的倒影修長清麗。羅爾消失於黑暗後，休又回於水中。
嗚……可惡。
羅爾狠狠擦嘴，看不清方向的跑，心跳得越來越劇烈，思維極是混亂。
這樣也不知跑了幾時，直到感覺心是因為單純的運動而激烈跳著，不是因為突發狀況而緊張，他才放慢了腳步，靜靜走在林間。
這個林間，到了夜晚還能看見月光星星點點穿透下來，比起黑森林，這樣的黑暗空寂，欠了一分火候的似曾相似，但不再陰森可怕。
羅爾縮縮脖子，抱住雙臂，低頭走在林間，風吹在身上有些冷，心不再劇烈跳動，有奇怪的感覺，可是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裏。
他說話硬邦邦的……休……好奇怪——羅爾摸摸脖頸下的色石——他與多拉是什麼關係？
他剛剛那樣，是親……舌頭……惡……
羅爾想得煩躁，死撓頭發：一定是被休耍了。可惡的休，我要報複回來。他轉身又往回路走去，林子裏，隻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
四周有葉子攪動的聲音，但除了樹搖葉晃的聲音，靜寂的林中突然多了一陣喧囂。
一個尖利含帶諷笑的聲音於半空中響起：“嗬嗬。還是純人類的小孩啊。”
羅爾順著聲音往後看，眼睛立即睜大。
那是三、四個青麵獠牙，耳朵比一般精靈還長的人，幾人背後還有“撲哧撲哧”扇著的透明翅膀。
他們懸在空中，稍上稍下的輕微移動，雖然他們的肌膚是一種青色，可是相貌並沒醜到哪去，甚至有人看來特別帶男人味，並且是俊俏的。有一人胳膊上的有力肌肉，是羅爾來到這世界後，夢寐以求的強壯——不受人欺負的證明。
羅爾打量了他們一番，蹙眉，最後挑挑眉毛，不高興道：“我們十九歲已經是成年人了。”
那幾人立即哄笑一團，看起來長得最俊的一個青麵道：“差不多。差不多。”
羅爾轉身往回走，無需理睬這些無聊的家夥。可是青麵精靈們在他身旁飛來飛去，圍著他哈哈問道：“你們純人類的戰爭，是不是雙方光會肉搏戰啊？你們一點法術都不會嗎？”“純人類是不是真的很脆弱啊？是不是不會操縱元素？也像野獸一樣住山洞吃生肉？”“你們怕閉上眼睛嗎？你們是不是怕閉上眼睛後，就再也睜不開眼睛呢？哈哈哈……”
羅爾低頭往前走，有些悶。看來自己智商還是屬於高級別的，以後回家了，一定跟王叔叔說，要繼續把書念完，說不定自己還是可造之才。嗯。嗯。就這麼辦。
林子中，幾個精靈上上下下圍著他，煩著他，惹著他，他們的翅膀在夜空中反劃出閃耀分明的光線。羅爾突然醒悟到，天黑地遠，還是先回去要緊。
奇怪的人。這世界上什麼人都有。
“羅爾。”
一個特別出眾的聲音傳來。羅爾一聽，心裏又緊張起來，他頓住原地，往前看去，這個清冷的聲音是休的。他看見休在不遠處望著他，全身發出的一層淡淡光茫，將他區別於其他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物。
羅爾盯著休。退後一步。
“喲嗬。喲嗬。這是至高無上的殿下休啊。好久不見啊。”幾個青麵哈哈笑起來。
休向他們點點頭，向幾個人走來。羅爾眼尖的發現他長長睫毛下，無色眼眸裏自己的身影越來越濃。休走來將羅爾扯住。
“哈哈。神聖的休大殿下，晚上來偷偷會見小情人呢？”
又是那個多話的青麵先開口，看來他智商最低。羅爾想著，並在休一貫無情的臉上，見到他嘴角處勾起了一抹極不易使人察覺的笑。休對他道：“我們回去。”
羅爾擺脫他扯著自己的手，徑直一人悶悶往前走去。哼！
“喲！喲！殿下的小情人受不了，羞紅著臉回去了~~”
“哈哈哈……”
“大夥看——瞧啊玩啊，這羞紅的臉，是我們的樂趣；笑啊望啊，這冰冷的模樣，又是我們的情趣~”
“哈哈哈哈哈哈……”
青麵精靈們張狂的笑聲在林中傳蕩，樹木替他們的身影作了模糊的掩飾，月光替他們增添了神秘的明朗。青麵精靈的出現和行事，像風一樣來去無影……
超級無聊人！我才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羅爾氣呼呼往前走，望了前方一眼，轉身對休道：“這裏怎麼走？”
這前方的小道不止一條了，來時過急，並沒意識到這裏是個什麼環境。
休含笑，道：“你走我後方。”說完，徑自走到前方去了。
心，突然的一個劇烈跳動，非常難受：這不是甜蜜的顫栗，不是喜悅的振動，是遇事種種的疑惑，不明原因的直白，還有因身旁人難得一見的笑容而驚訝。羅爾不知自己的心，今晚是第幾個“咯噔”聲響起了。
那是驚豔的一笑。不得不承認，這是絕少的漂亮一笑。淺笑使得精致的麵龐少了冷漠，唇角微微上翹的曲線，使主人增添了一分柔和的魅惑——這是休難得一見的笑容。
哎……羅爾歎氣：到底是誰奇怪？是這個世界奇怪，還是休奇怪？或者最終奇怪的是自己？斯坦和裏奇的事……事實告訴他，不是休將斯坦改變了。那為何自己要遷怒於他？是因為他冷漠的態度？他任意妄為的要處理斯坦的行為？還是他若即若離的自我？
“羅爾。”
“啊？”羅爾看著休。他的背影令人眼前一亮。勻稱高挑的身形，漂亮的落腰直發，還有不著痕跡的行動。
“你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時？”他的語調恢複到清冷。這聲音無法讓人忽視，特別是在這靜夜中，它劃過夜空，在林中逗留，最後漣漪四起的離開。
“第一次……記得呀。”羅爾不想起來還好，想起來又怒了：“你……你……我後來被關起來了！！關在恐怖的黑房子裏！！”
“是嗎？”
“你。你……你忘記呢？”羅爾跑到休身前，驚訝大問道：“你……你怎麼能忘記因為你的身份，而侮辱傷害他人還將人關起來準備哢嚓掉的惡劣行為？！”
“是嗎？我沒有放在心上。”
“你……你……”
“走吧。”
“！！！！！！！”
……
兩人回到小鎮時，街道上已不見閑人，一個挺直的身影卻還在一間房前眺望。
“小易！”羅爾一見到斯佳易，就高興得跑去：“你還在等我嗎？”
“羅爾。”
斯佳易臉上一片沉色。
羅爾一看斯佳易的臉色，懵了。壞了，小易隨身攜帶的溫和不翼而飛，這可麻煩了。
“殿下。”斯佳易向隨後而來的休施了個禮。
休穿過他倆，走進大門後，停了一下，留言：“羅爾。下次可不許在我眼前亂晃。”
啊？
……
可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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