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23 更新時間：09-12-17 12:45
第四章回憶
出遠門上學並沒有讓自己變得恐懼，這並不是第一次離開家，離開父母。
從十三歲起，自己便一直寄住在不同親人家裏。高中的後期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隻有在暑假和過年的時候回家。離開家裏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太多的困擾。可以說是自己渴望已久的。長大，獨立。
離開…離開…
寄人籬下，字典上的解釋是自己無法獨立，依靠他人生活。而那種辛酸、痛苦無奈遠遠不是這幾個字可以解釋的。每當我看到這個詞彙，心裏開始抽搐著發痛。每一天都慌張而受驚的看著別人的臉色。隻因為，那裏不是自己的家。
十一歲的時候離開了家鄉，陪著父母去了新疆生活。父親是司機，母親在家裏照顧我和弟弟，一次父親接了長途的工作送貨。從家到伊犁，新疆的麵積很大，公路上除了荒涼還是荒涼。經常開車持續時間達到十幾個小時，父親在開車時候疲憊的無知覺的睡著了。於是撞到了停在前麵的車。父親在距離很近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踩刹車轉彎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爸爸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而坐在爸爸旁邊的貨主當場身亡。車的右半邊徹底的損壞，整輛大貨車成了廢鐵而父親絲毫沒有受傷。此後我知道了新疆有個地方叫博樂。
死方的家人極力要父親又坐牢又賠錢，因為死的人是地方一霸的親人，在中間一直托關係找人。讓這個案子極其艱難的進行。
過失殺人罪，這是父親在拘留了將近五個月之後法院判定的罪名。
在這一段時間，母親老了將近十歲。我無助的看著母親在極短的時間衰老。看著溫柔的母親突然變得強大。找律師，借錢，求人，打官司。母親一直支撐著。賣房，賣車，直到家裏山窮水盡。曾經笑臉相迎的人很快的變了臉色，冰冷而無情。
開學的時候，母親要把我送到了父親那邊的親人家。那時候，母親抱著我對我說：雲桑，如果我要是能養活你，絕對不讓你離開我。
快開學的時候，我從烏魯木齊車站坐上了火車。母親沒有送我到車站，她說如果送我到車站，她便也回不去了。母親，無法看著她的女兒就這樣坐著火車離她遠去。那個時候的我無法完全的理解母親的心意。
深夜的時候，火車啟動，開往小時候居住的家鄉，這是我第一次遠離父母。
路上，隻有我自己……
而父親，還在拘留中。我沒有去看他。
那一年，我不到十四歲。整整兩天兩夜才會到家鄉。路上不太敢睡覺，抱著行李包忐忑的閉上眼睛休息。聽著周圍的歡聲笑語，我的心裏一片冰涼。
天亮的時候火車還沒有出了新疆的界限。我望著窗外的風景一點一點的倒退。遠處暗黃幹燥的沙漠，有幹枯的胡楊，有幹涸的河流。我不敢去想家裏的事情，怕我不夠堅強的哭出來。
到站的時候有人接我，是大伯。
住的地方是爺爺和奶奶的家。兩個月後，二姑過來。我在旁邊的房子聽見裏麵的談話。
我們兩個人吃著他爺爺的退休金。平時還有個頭疼腦熱啥的……這是奶奶為難的聲音。
也聽見了爺爺極力的拒絕。
不過最後還是收拾了行李，我抱著包低著頭安靜的走在她的身後。不敢言聲！
一年後，我又去大伯家！那天跪在床上收拾行李。想起二姑的孩子用嘲笑的口氣說我米蟲。想起在新疆烏蘇監獄的父親，想起曾經一直悠閑的母親現在在外做著體力活，想起寄住在大姨家的弟弟。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自己是何其的脆弱。
我厭惡這樣的世界，恨這個無能的自己，恨這樣無法改變的處境…………。。
而這無法改變的處境一直在繼續著，直到父親出獄。
那幾年，我舔舐著人情冷暖，學會了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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