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99 更新時間:16-11-02 09:45
這場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雨,終於停了,曬著暖融融的太陽,覺得整個人都幹爽了很多。
楊府把所有的被褥衣物都拿出來翻曬,一個月沒見太陽,哪怕每天用熏籠熏香的熏著,也不如太陽曬幹的舒服好聞。
長安城也重新熱鬧起來,一輛輛精致的馬車紛紛湧到城外,要好好呼吸一下幹爽的空氣。
渭河的水依然很滿,雨才停,水還未退,水勢浩大,波浪湧起,幾乎要漫到岸上來,隻有幾個膽大的站在河堤上,負手望著河水滾來的方向。
此時的天氣正是最舒適的時候,不冷不熱,穿上一件薄衫,再拿件披風,就可以應對從早到晚的溫差變化了。
玉翎也帶著方草兒出了門,回到長安就一直雨水不停,方草兒現在才有機會好好逛逛長安城。
曲江園林裏,今天也有不少人。方草兒與妹妹珠兒緊跟在玉翎身後,青芽青茗隨侍左右。
曲江上傳來陣陣絲竹之聲,偶爾合著胡笳深沉渾厚的曲調,有人在曲江上宴飲。
玉翎站在岸邊遠遠望了一眼,便沿著岸邊繼續前行。
秋天的曲江,不少花木已經凋零,但處處丹桂飄香,成片成片的木芙蓉和秋海棠也開得鮮豔,還有各色菊花開始點綴其中,腳下踩著軟軟的落葉,讓人在喧囂中也能尋到一份安寧。
曲江上的畫舫裏,李瑱斜倚在榻上,一手執著酒杯,一手把玩著懸於腰間的玉佩絲絛,看著玉翎主仆幾人的背影。
剛剛玉翎朝畫舫上望來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在洛陽有一麵之緣的姑娘,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麵了,真是讓人躍躍欲試啊。
“靠岸靠岸,我要下船。”李瑱舉杯,仰頭飲盡杯中酒,把酒杯隨手往桌上一扔,拭了拭嘴角和手指,站起身來。
候在一旁的侍衛知己的迎上來,為李瑱撫平衣衫上的褶皺,畫舫緩緩的駛向岸邊。
“二十七弟這是要去哪兒?”李琦剛剛不小心弄了點酒在身上,去往內室更換衣物,一出來就見到李瑱要下船。
李瑱擺擺手:“你這幾個樂伎忒無聊,我要下去自己找樂子去。”他本就不樂意應李琦的邀約,奈何李琦三番五次上門去請,今天卻是再也推脫不得了,都怪三哥,硬是把他捉回了長安。
他是排行最靠底的幾位皇子之一,哥哥們再怎麼爭,都不會有他的份,他也就不願意湊這份熱鬧了,偏偏都不給他清淨,真是躲都沒處躲。
李琦麵色一沉:“既然如此,那還要這些樂伎何用?來人——”
李瑱不高興了:“二十一哥,你這是故意的吧,明知我最是惜花,還要嚇唬她們,沒見她們臉都白了嗎?”
有個身著碧裳的樂伎懷抱琵琶,整個人都抖成了一團,這是盛王第一次帶她出來為客人演奏,客人就不滿意了,以後在盛王府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李瑱皺眉看了這個樂伎一眼,再看向岸邊,玉翎今日穿的衣裳顏色與這樂伎極為相似,可是此刻岸邊已沒了玉翎主仆的身影。
李瑱不耐煩起來,芙蓉園這麼大,再不追上去,一會兒他要上哪去找人?也顧不得再為這幾個樂伎求情,隻連聲催促:“快點快點!”
李琦一臉好奇:“何事讓二十七弟如此急切。”
“忽見一美,弟弟覓芳蹤去也。”畫舫已靠近岸邊,李瑱縱身一躍,穩穩落在岸邊的石板上,腳步不停的追向玉翎離去的方向。主子已經下船,李瑱的侍衛的紛紛跟了上去。
待畫舫在岸邊停靠穩當,李琦才帶著自己的人下了船,站在岸上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追過去,轉身離開。
沒有被處罰,畫舫上的樂伎都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相互攙扶著下來。
曲江不愧是長安人四時遊冶最愛的一處場所,一路行來,奇花異石,亭台樓閣,曲澗流溪,還有遠處恢弘堂皇的殿宇,讓人目不暇接,年紀最小的珠兒嘴就沒合攏過。
曆朝曆代的皇家園林,都是皇族的私有物,唯有大唐的曲江,皇室耗費了許多人力物力,整個長安城的皇族、平民、僧侶卻都可以在此聚會盛遊,僅把芙蓉園列為禁苑。
如此一個開明開放的朝代,怎麼也很快就要衰落了呢。
尋了一處涼亭歇腳,這個涼亭建在一個小山坡上,涼亭旁是一座假山,山上有水留下,假山的山石上長了不少青苔。
青茗打開食盒,裏麵放著幾小碟果脯點心,玉翎不大吃甜,隨意揀了幾塊就不吃了,讓她們幾個分著吃掉,隻從青芽那裏要了水過來喝。
吃著好吃的零嘴兒,珠兒很是開心,玉翎讓她們慢慢吃,好好休息一會兒,提著食盒走這麼遠路可不輕鬆。
玉翎自己則爬上假山,假山上有台階通往山頂,山頂圍了一方護欄,可供人憑欄遠眺。
這一眺望,玉翎就有些後悔自己爬上來了,不過看那行人前進的方向,她似乎也是躲不過的,隻得放棄了下山的想法。
李瑱帶著人,繞了幾條小道都沒見到玉翎,直到有個侍衛說這邊涼亭似乎有人,才轉到這邊來,一來就看到了玉翎站在山頂上,淺碧的衣裙當風,身姿纖細,似要臨空飛去。
見到李瑱走近,玉翎轉身下了台階,到了假山下的涼亭外朝李瑱盈盈一福:“見過恒王殿下。”
李瑱詫異的揚眉:“咦?你識得我了?”
玉翎老實作答:“以前不識,現在識得了,若玉翎先前有冒犯之處,還請恒王大人大量。”
“你叫玉靈?玲瓏的玲,還是靈慧的靈?”終於得知小姑娘的芳名,李瑱想要問個究竟。
“都不是,是鳥羽的翎。”
“哦,這個名兒不常見,倒也別致。”就算是個極普通的名字,李瑱也要誇出一朵花兒來。
誰知玉翎也點頭:“我也這樣覺得。”人一怕撞衫,二怕同名,她的名字應該沒什麼幾率與別人撞上了。
“噗,果然還是這麼有趣。”李瑱自顧自的進了亭子,這一趟沒有白來。
早在玉翎給李瑱行禮的時候,青芽幾人就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東西,此刻都肅立在涼亭的一角,垂眸斂目。
玉翎扯了一下嘴角,她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又哪裏有趣了?還是他自己太無趣?
李瑱在石凳上坐下,見玉翎站著不動,不由招呼一聲:“坐啊。”
玉翎略一遲疑,還是走到李瑱對麵坐下。
“上次的事讓你受驚了,不知貴府在何處,我好備些禮,讓人送去府上給你壓壓驚。”李瑱拐彎抹角的探問玉翎的來曆。
玉翎抬眼看看四周,李瑱帶的侍衛都不是上次見過的麵孔,這句話在場的也就隻有她能聽明白了:“還未多謝殿下手下留情呢。”
李瑱一手撐在桌麵上,似笑非笑:“本就是我連累了你,不賠個禮,也顯得我太小氣。”
避無可避,玉翎無奈一笑:“我想,殿下如果知道我是誰,恐怕會不怎麼高興。”
“哦?”李瑱倒是更感興趣了。
“幾月前,陛下追封的越國公,是我大伯。”玉翎期待的看著李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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