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504 更新時間:09-12-28 16:16
經過長達大半年的準備科舉取士終於開始了,來京城洛城的人雖然多,但是大多數人都是持觀望心態,畢竟敢於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勇氣的。朝陽和朝夕兩個不光要布防洛城的治安,他們還要參加武科舉,原本他們是不準備參加來著,雖然他們很遺憾,但是實在是沒時間。小皇帝卻親自下了聖旨要求朝陽和朝夕參加武科舉,大概他始終覺得中秋節時候發生的那件事於朝陽朝夕有愧,我則被欽點成為首次文科舉的監考官。萬事開頭難,倘若第一次科舉取士就發生了買賣試題、恃強淩弱等情況,那麼人民會寒心的,以後的科舉取士也就沒有在舉辦的必要了。
文科舉會試的試題是有我和小皇帝我們兩個親自擬定的,一共三道題:第一題,請根據端敬國現在的國情製定一個富民強國的辦法;第二題,對於帝王納妃請問你有什麼看法;第三題,“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句話對嗎?談談你的看法。然後由聆風親自去存放,連我都不知道究竟放在了哪裏,考試當天開考前一個時辰,聆風才將試題交給雲清,要他快馬加鞭的給我送來。朝陽和朝夕在皇宮裏的點兵場那裏參加武科舉,因著文武科舉兩個考場相隔甚遠,我一整天都沒有見到我那害羞的傻子。我心不在焉的坐在考場裏,無聊的看著筆走遊龍的眾多舉子們,心裏想的卻是:朝陽有沒有吃早飯啊?波瀾是不是又打碎了飯碗沒讓朝陽吃成啊……朝陽有沒有新衣服穿啊?波瀾已經把他的舊衣服全洗破了……朝陽有沒用我新給他買的發帶啊?原本的那條被我拿來當成定情信物了……
當我終於在怔忪中清醒時,連翹和肉桂也將卷子收好了,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起身,向著馬車奔去,連翹和肉桂在後邊微微的抿著嘴笑。
連翹故意大聲的說:“誒,殿下,您慢點啊,這是要去哪啊?”
肉桂也同樣大聲的說:“就是啊,殿下,您慢點啊!”
我當著眾多舉子的麵不好說什麼,隻好回過頭去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誰知道她們笑得更歡了。
連翹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著說:“殿下啊,您的眼睛怎麼啦?抽筋了嗎?”
我憤憤的在前麵走,想:這兩個孩子被我慣的越來越不像話了!
等我到達點兵場的時候,武科舉已經進行了一半,朝陽和朝夕也上場幾次了。這次武科舉采取淘汰製,兩人在演武場上進行武力比試,勝者參加下一場,敗者淘汰,一百三十八存六十四,六十四存三十二,三十二存十六,十六存八,以此類推,勝者站在演武場的左側,敗者站在右側。朝陽和朝夕都是勝者,但是看樣子朝夕勝得容易,渾身的衣服沒有半點髒汙撕裂,朝陽勝得不容易,外衣幾乎被撕裂成片,上麵還全是泥土。聽說與朝陽比試的那個人名叫霍冷,是一個新人。看著朝陽這個樣子我喜憂參半,喜的是我終於不用再擔心朝陽以後功高震主而被聆風一刀哢嚓,憂的是這個比朝陽有能力的霍冷為什麼恰恰這個時候來?這個人會不會是別國的奸細?我用眼神像朝陽傳達了我的擔憂,朝陽輕微的向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他也不能從這個人的武功路數上知道什麼。我幽幽的歎了口,向身後的連翹示意,讓她去調查一下,連翹很快就領命退下了。
我讓在附近侍候的丫鬟洗了絲絹拿來,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仔細的擦著朝陽沁出汗珠的俊顏,一邊擦一邊小聲的數落:“朝陽你這個傻子!你就不知道注意點嗎?你看看你!全身上下的衣服全撕裂了!還這麼髒!你要是受了傷可怎麼辦……”
朝陽不好意思的哼哼:“錦紫,別說了,我們先去換衣服吧?好嗎?”
我又心疼又好笑:“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帶著他走在演武場粗狂的的走廊裏,拉著他微有些燥熱汗濕的手,看廊柱間射出的光亮覆蓋在他的身上,感覺這一刻他成了我心中的永恒的那一線天光,溫暖,柔和,絕美。朝陽側過頭來看著我,帶著些寵溺的說:“你在看什麼?”
我下意識的回答:“朝陽,你真好看!我愛死你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馬上就麵紅耳赤了。
這時候已經到了更換衣服的房間了,朝陽略帶些羞澀的將房間的門關好,然後抱住了我,俊顏下壓,薄薄的唇含住了我的,舌頭笨拙的舔舐著我的唇,我的牙齒,想要扣門而入。我順從的張開了嘴,納了他的舌,輕柔的和他嬉戲。這個傻子這次才是第二次接吻,笨的可以,卻溫情的可以,總是怕傷著了我,我滿足的笑了。
纏綿了良久,他才帶著些尷尬的放開我:“那個,換衣服哈,錦紫,你先出去,我換好了叫你。”
我撫著被他啃噬的有些紅腫的唇似笑非笑的說:“早晚我不都是要看見的嗎?正好現在趕上了,不看白不看。”
朝陽羞惱的低吼:“錦紫!”
和他開玩笑得注意分寸,見好就收,我笑嘻嘻得拉開了門,然後在外麵把門關上:“好了好了,你換吧,我出來了。”
朝陽換好衣服和我回到演武場的時候,正好是朝夕剛開始,下一個是朝陽。我看著這個平日裏總是笑嘻嘻、沒心沒肺、亂放毒箭的家夥一臉嚴肅正經的和一個玄衣矮子一禮:“大叔,還請對後輩不吝賜教!”
那個玄衣矮子一蹦三尺:“大,大叔??我今年才二十歲!”
朝夕依舊一本正經:“哦,是嗎?那您的相貌可真是好啊,讓您平白的穩重了十歲!”
玄衣矮子的頭上幾乎看得見幾個大大的“#”字:“小子!你完了!你竟然敢說我老??”
朝夕一臉無辜:“我哪說您老啊,我隻是說您像我的長輩一樣穩重嗎!你不喜歡穩重嗎?可是您就長了一臉穩重樣啊!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
玄衣矮子跳腳衝過來:“閉嘴!不許再說‘穩重’!!”
我同情的看著那個玄衣矮子,大概明白朝夕為什麼勝得這麼輕鬆了,實在是他太能氣人了,也太能碎碎念了,正常人早就被他氣瘋了,而這樣有些陰損的招數朝陽這個老實人又使不出來,朝陽全是靠硬拚的,所以朝陽才造的那麼慘。三下兩下朝夕就把那個氣瘋的玄衣矮子打趴下了,然後痞痞的笑著走下演武台,向我們走來:“老哥,該你啦!”
朝陽沉靜的點點頭,然後上去了,這次朝陽的對手是一個胖胖的笑得像一個財神似的家夥,手中還拿著一個鐵算盤,我看著這個胖財神,懷疑了半天:這真的是來參加武科舉的嗎?然而當他們開始動手的時候我就不再懷疑了,那個胖財神依舊笑著,鐵算盤的算珠變成了顆顆暗器,打向朝陽的周身大穴。朝陽靈活的閃避著,手中沒有任何武器。我幾乎想驚叫起來:朝陽傻了嗎?!怎麼不拿武器?!
朝夕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我:“老哥沒跟你說他的武器就在身上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他說過他身上有武器,但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
朝夕歎息一聲:“你看見了,可是你不知道,他的武器就是脖子上帶著的那一個金項圈。世人都以為我們的劍是從身體裏抽出的,是我們的骨頭凝成的,事實上並非如此,而我們又不能明確的告訴別人真相,所以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話畢,朝陽默念了一句什麼,就從脖子那裏抽出了一條極為纖細的金色小劍,眾人臉色一變,有的人輕聲低呼:“妖魔劍!”朝陽身體一僵,然後很快的恢複,輕若羽毛一般的飄閃過那些黑色的算珠,與胖財神近身搏殺,胖財神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的算珠雖然都打沒了,但是他的算盤框架還在,他將算盤框架揮舞得虎虎生風,將朝陽攻過來的劍大部分擋了回去,並謹慎的尋找朝陽的空隙,狠狠地給與回擊。朝陽的武功更勝一籌,時間一長還是朝陽獲勝了。
獲勝以後朝陽沒有絲毫喜悅的從演武台上退了下來,剛剛還以崇拜尊敬眼神看著朝陽朝夕的人們,自從朝陽拿出武器以後滿眼的厭惡和驚愕。
“這兩個人就是那不祥的雙生子?!”
“噓!小聲點!你想受咒詛嗎?!”
“旁邊的那個很美麗的女子是誰?”
“你們沒聽說嗎?現在護國公主和雙生子交好?”
“這麼說……那女子就是那個凶狠的護國公主?!”
“可不是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就是,就是,沒想到一天碰到了三個這樣……的人,真是晦氣!”
我氣得渾身發抖,他們怎麼說我我都不生氣,因為那些事我根本就沒做過,但是朝陽和朝夕他們何其無辜!他們憑什麼這麼說!我厲聲向那群武舉子大喝:“你們給本公主站住!”
那些舉子臉色蒼白的看著我,隻有霍冷不為所動,我冷著臉左手拉著朝陽,右手拉著朝夕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他們走去,每走一步他們的臉色就又蒼白一分,我冷笑著看著他們:“無知透頂!與眾不同便為妖?!哼!極北之地,有跨越海洋可以到達的異國大陸,那裏的人眼睛頭發是各種顏色的,有藍眼金發的,綠眼棕發,金眼銀發,黑發黑眼的反而稀奇,也許你們去哪裏人家還把你們當成妖怪呢!海中有人,名曰鮫人,魚尾人身,不論男女麵貌嬌美異常,他們歌喉動聽,眼淚可化成珍珠,在鮫人看來你們才是長者兩條腿的妖怪呢!雙生子怎麼啦?!雙生子就稀奇啦?!雙生子就不是人啦?!雙生子不還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嗎?!少見多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怪別人長得奇怪?!我看你們長得最奇怪!”
說完我拉著朝陽朝夕倔倔的走了,我身後的肉桂也氣憤憤的瞪了一眼那些被我說的愣住的舉子們:“沒見識!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怪別人!哼!”
上車了以後,我吩咐馬夫將我們送回虎嘯營,然後我就擔憂的看著朝陽和朝夕,我緊緊的握著他們的大手,無聲的給與他們支持。朝夕這個毒舌男異常安靜的靠在車壁上,我將沉痛的朝陽抱在懷裏輕輕的拍打著他,溫柔的說:“沒事了,都過去了,你們沒有錯,是他們沒見識!”這時候朝夕突然低低的說:“錦紫,你也,抱抱我,好嗎?”
我心疼的看著他,說:“好。”
然後這兩個少年一左一右靜靜地趴在我的肩膀上,壓抑地、痛楚地、安靜地哭了。我溫柔的抱著他們,憐惜的撫慰著:“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在這裏,我會一直和你們在一起,沒事了。”
回到虎嘯營以後朝夕就“噌”的一下竄出了馬車,消失了。我知道他有點不好意思,也就沒有叫他,我挽著朝陽的胳膊和他一起在傍晚的夕陽下散著步。朝陽給我講述了他和朝夕從小到大的事情,雖然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是我聽得到那一種平靜下割裂皮肉一般的痛楚:“我父親老年得子,本是極為高興的,但是現在他卻極度的厭惡我們。我和朝夕上麵還有幾個哥哥,我們出生的時候最小的一個哥哥正在外麵征戰。生產那天產婆先將我抱給了父親,我父親看見我是一個兒子高興的不得了,隨後產婆又將朝夕抱給他的時候,他幾乎失手將我扔在地上。他驚恐的指著朝夕向產婆問道:‘那是什麼?!’產婆雖然接到朝夕的時候也很是吃驚,但是此刻她已經平靜了,對她來說,我們先是孩子,然後才是妖孽什麼的。所以她很鎮靜的答道:‘回老爺,是小公子。’我父親震驚的看著朝夕,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正在這時,前線回來報信的戰士回宮報完信,來將軍府報喪,我小哥哥,幾天前,戰死了。我父親大慟,幾天不吃不喝的哭泣,他不想將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母親,怕她受不住。她以三十七歲高齡產下我和朝夕已經疲累不堪了,現在怎麼能再告訴她她的兒子剛剛戰死呢?
這樣折騰了幾天之後我父親的身子就垮了,先皇專門派了太醫院的太醫前來診治、調養,這期間我和朝夕還都隻是幼兒,無知的吃了睡,睡了吃。等我父親身體好了的時候,已經是五年以後了,這期間我和朝夕都沒有見過他。有一天,先皇來將軍府看望我的父親,然後不經意間他看見了我們,他也很是驚異,據說我們的長相和小哥哥極其相似,所以先皇就懷疑我們是兄弟。先皇勸慰我父親,要他節哀,說人死不能複生,說他還有我們這兩個兒子,我們兩個需要他撫養。一提這個,我父親就把小哥哥的死怪到了我們的身上,他痛哭著說要不是我們這對掃把星出生,他也不會那天接到他最愛的兒子的死訊,都是我們害的,他要殺了我們。先皇不同意,先皇說我們兩個必是上天派來的福星,因為國內因為連年征戰年青人口銳減,將軍就更是難得,現在一下子來兩個還不好嗎?我父親不好反駁先皇,就不說什麼。第二天上大殿上朝的時候,我父親惡狠狠的拉著我們,讓我們如同戲耍的猴子一樣在各位大臣麵前走了個遍,他大聲說:‘諸位大人,你們看看,有這樣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麼?這明明就是妖孽轉生!他們害死了我的小兒子!請皇上下旨除掉這兩個妖孽!’滿朝的文武大臣早已經在連年的戰亂中疲憊不堪,驚若寒蟬了,一點小小的異兆都會讓他們心驚肉跳,他們一致的同意要燒死我們。我那個時候拉著小小的朝夕,站在群魔亂舞的大殿上,恐慌的不能自製,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一定要燒死我們,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壞事啊,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猙獰若鬼的看著我們?後來先皇快被逼得下了聖旨的時候,我母親上殿來了。她已經四十二歲了,可是她又懷孕了,她拖著沉重的身子,慢慢的走上殿來,她走一步就撒了一串淚水。我的父親就是她的天,他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這一次她是唯一的一次沒有聽我父親的話,憑著自己的意誌上大殿來救我們。她驚慌的跪在大殿裏,哀戚的哭著向父親懇求:‘老爺,我求你了,不要殺了陽陽和小夕好嗎?他們是你的兒子啊!’大殿裏的大臣們什麼樣的神色都有,幸災樂禍的,漠不關心的,看熱鬧的,就是沒有一個幫我母親說話的。我父親的臉色在我母親進入大殿的時候就變得鐵青,現在更是氣得發黑:‘賤人!誰讓你來這的?!誰給你的膽子?!你給我滾回去!’我母親哀哀的拉扯著我父親的衣擺,無用的懇求著:‘老爺,再怎麼說他們……’我父親沒等我母親說完,就氣憤的一腳踹在我母親身上,將她踹了一個趔趄:‘滾!滾回去!別在這給我丟人!’我母親爬起來還想再說什麼,還未等開口,就捂著肚子淒厲的叫了起來,鮮血汩汩而流,她被我父親給踹得小產了。我父親急切而懊悔的扶著我母親,看向我和朝夕的眼神更加陰狠:‘妖孽!你們好手段!五年前你們害我失去了一個兒子,現在你們又害我!好、好、好!我殺不了你們!但我不信我不能折磨死你們!隻要我活著一天,我絕對不讓你們好過!’然後他就將我母親交給先皇派來的禦醫了。從那以後到現在,過了十三年了,我們總想和他親近,求得他的原諒,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但是,他……十三年了,為什麼十三年過去了,他還是不原諒我們呢?!”
我擁住哀傷的朝陽,淡淡的說:“朝陽,你和朝夕,不欠他的!不用他原諒!是他欠你們,以後,不要在這麼作踐自己了,知道嗎?不值得!”
朝陽反駁道:“可是……”
“沒有可是!朝陽!是他欠你們的!你們沒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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