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32 更新時間：10-06-29 14:15
師父聽完我的計劃，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利用這個人報仇？“
我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
師父站起來走到窗邊，凝視著夜空中頻閃的星星：“菁菁，當日我答應你留他一命，原因並不隻是要等到你能複仇的一天親自手刃。”
我低下頭，心裏複雜的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師父好象在自言自語，又好象在無意說給我聽：“卞衡這些年來，確實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除卻那件事，他似乎是根本沒有可以被殺的理由。”
師父轉過身，眼中不知是否有些失望：“我當真以為，這十年裏，你能夠改變自己的想法。看來，你還是沒辦法擺脫這個枷鎖。菁菁，是你太執著，還是我太過不屑？”
可怕的死寂。
半晌，我輕笑出聲：“師父若不同意，那菁菁自會放下。”
師父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分量，也清楚我是在做出多大的心理犧牲後才有勇氣說出。他長舒一口氣：“既然如此，你明日去吧。”
我望著他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睛，知他不舍。
“師父，菁菁又不是以後再不回來了，你至於這樣嗎。”我打趣地看著他。
師父卻忽然沉默了。他低低地說：“不是。我隻是想到，你們一個一個都走了。我就知道，你們長大後，就一個一個都要走。”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好輕輕地說：“師兄和菁菁無論如何，永遠都會和師父站在一起。若是師父總是這般善感，那我們怎敢放心去外闖蕩？若不出門長些見識，何苦在這人生走上一遭？”
這個已近日暮的老人點點頭，艱難地轉過頭去，示意我離開。
我合上門，走到院子裏，抬頭又看見今天的月亮。
自古以來，它就被人們化為離別的象征。不知在它看來，這人世間的分分聚聚，離離合合是否是一場永不落幕的遊戲？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梳洗完畢，我敲響了隔壁的門。
原清開了門，他看到我手中的早餐，再次道謝：“多謝菁菁的招待，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我微笑著把飯盤遞給他，很自覺地走進去坐下看他用飯。
原清沒有在意我的失禮，他拿起筷子，卻不由得忽然愣住了。
他凝視那雙銀筷子良久，抬頭問我：“原清在姑娘眼中便是個多疑之人？”
我聽著他語氣中的一點失望，卻越發禮貌地笑起來：“哦？若是原公子不喜歡，菁菁在去換一雙也不為過。”
原清迎著我和煦的眼神，語氣愈發嚴肅起來：“我並非你想的那樣。我既然選擇相信你，就一定不會在其他方麵多下文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搖搖頭：“你可知道我昨夜紫竹林外又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驀地停住，直直地盯著我。
“有一男一女在找你呢，原公子。”我特意加重了語氣：“既然有手下的人找尋，又何苦把菁菁搭進來？”
“對不起，”他無奈地說：“我不知道他們兩個真能找到這個地方，卻給姑娘反添了麻煩。”頓了頓，他又說：“是我留了記號。一開始，我不相信真能有人把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帶到家裏。況且，你們這個山莊又是機關重重，顯然是不想要陌生人進入。但，從我進了這間屋子後，就已經完全相信你了。至於這個，”他眼神又瞟到銀筷子上：“菁菁大可不必。”
我聽他所說，雖不知是半真半假，但最終還是選擇暫時相信：“我昨晚已經告訴那兩人你在山莊裏。一會兒用過飯後，他們就在竹林外等你。”
原清嗯了一聲，見我沒有重新去換筷子的意思，隻好拿起來用。
我站起來離開，卻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否正確。
通過他開始我的江湖之旅，是否明智？這個人的一言一行，都毫無疏忽或是紕漏之處，句句在理，詞詞正義。原是我假意指責他的不信任，現在反倒成了我多心之舉。
倘若他真不是個凡人，稍有不慎，為他所用，我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但他畢竟會念著我今日對他的恩，若是今後失算，也就歸根揭底到今天我一時心軟。
我進屋收拾東西，忽然房門被“咚”的一聲撞開，瑾著急地衝進來，一見我在，她趕忙抓住我的袖子：“菁菁你要闖蕩江湖去了？”
我嚇了一跳，一見是她，才放下心，不由打趣道：“是啊，等我闖蕩出個名聲以後，會考慮給瑾在江湖上物色個好夫君。”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隻見玄慢慢地走進屋，嘴上帶著一抹不知怎麼描述的笑：“是嗎？我還以為你會帶她一起天涯海角去呢。”
我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尷尬地不知該怎麼好。
瑾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和玄之間的火藥味，依舊拽著我的東西和袖子暢想著將來：“這個主意不錯啊！你等等我收拾好再走。菁菁，咱們兩個一起去江湖上吧，前兩天我聽莊主說玉山那個老掌門死了，過些日子有個選掌門的大會。咱們去試試也不錯啊，說不定還能。。。。”
我越聽越怕，瞥一眼玄，那家夥臉又黑了三分。我急忙叫停：“行了吧，瑾，就你那點兒武功還想當人家掌門？我可不敢帶你出去闖禍。”
“真的不行？”瑾失望至極。
看她差不多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欣喜若狂，表麵卻依然嚴肅：“真的不行。雖說你經常出去，但你問問師父，他敢讓你常年漂泊在外麵？沒個你看住你，你可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說罷，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玄。
玄自然知道我是個一有機會就打趣別人的人。他被我揶揄，很不自然地說：“行了，你讓菁菁好好收拾東西吧，少添亂。”
瑾不情願地哦了一聲，終於放開我的胳膊。
我嘻嘻地偷笑。收拾好東西，故作豪爽的一抱拳：“就此別過，願與君再見！”
瑾哼了一聲：“臭丫頭，不帶我出去就算了，還吊我胃口！”
玄看著我：“莊主說他就不送你了，讓你自己走吧。”
我點點頭，心想這老頭子恐怕正蒙著被子偷偷地哭，不好意思出來見人。心下歡愉，笑嘻嘻地問他們：“你們不準備對我說些什麼嗎？”
玄和瑾對視了一眼，齊齊看向我。
“生日快樂。”
我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推開門。
路過師父的房門，我心情大好，大喊了一聲：“老頭子，我走了，你可千萬別想我啊！”
頓時房門被一股疾風從裏麵掃開，一個略帶憤怒的聲音傳來：“死丫頭，再敢笑我，你看我揍不死你！”
我哈哈大笑，揚長而過。
我靜靜地站在紫竹林中，果然，原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菁菁怎麼在這裏？”
我回頭看他：“自然是要走在你前麵把機關換一換啊。你這樣一路走出來，我敢保證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坦然。
我嗬嗬一笑，把手中的包袱讓他看：“還有，我想遊蕩江湖了，怎麼，不可以？”
原清一愣，轉而笑道：“當然可以啊，菁菁真是不同於常人。”
我微微一笑，揚手，一枚石子敲向設置機關的那株紫竹。
“咣”的一聲，一條小徑出現在我們眼前。
原清眯起眼睛，顯然很驚訝，但他沒有多問，跟著我走向外麵的世界。
我一路走一路踩著機關，待我們走到小徑的盡頭，回頭，紫竹林已在很遠之外。
我和原清往前一瞅，一男一女正出神地看著我們，好象我們是從天而降一般。
原清不由得望著我讚道：“早就聞聽紫窈山莊的乾坤八卦陣出神入化，今日得見，果然不虛盛名。”
我聽他由衷的讚，朝他一笑：“多謝原公子誇獎。既然公子完全相信菁菁，菁菁自然也不是喜歡一味藏著的人。實不相瞞，公子昨夜休息的地方，正是紫窈山莊。”
原清雖是在步出陣的瞬間就已知曉，聽到我說卻依然有些驚訝。
前方的二人才反應過來，齊齊叫道：“公子！”
原清扭頭回答：“不必大驚小怪，我沒事。”
那男子和女子急忙走上前，看到我們兩個的狀況和對話，已經差不多知曉是我救了他。那男子抱拳道：“雲楠多謝菁菁姑娘救我家主子了。”
女子也急忙學著雲楠：“雲蓓也多謝菁菁姑娘了。”
我微笑著看著這兩個人：“不必謝，舉手之勞而已。”
原清看著我：“不知菁菁要去哪裏？”
我微微抬頭：“天下之大，定有一處可容我。”
原清也笑了：“那，不知菁菁可願意與我們同行？”
我依舊笑語盈盈：“我之榮幸。”
他一揮手。
“雲楠雲蓓，備車。”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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