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47 更新時間：09-12-28 18:49
自李潛大軍到達肅西城後，雙方在杉雲山北麓交戰數十日，一直僵持不下。戰略物資源源不斷運向邊境。物價持續抬高，已然影響到京城。京城城郊荒地上近日綠色迅速減退，每日天不亮時城門口就已聚集了很多人，城門一打開便湧出來，爬在地上摘野菜。
今日，又是這般情形。趙祁宸看得心驚。想不到，一場戰爭牽連如此廣泛，看著這些百姓為一棵一文不值的野菜而爭吵甚至打起架來，他真的懷疑自己還是否是位好皇帝。
“於全慶，按我的旨意，今日中午開倉放糧，布置十個施粥點。”
於全慶領了命下去。
這也不是辦法啊，治標不治本，一定要查出根源！
“林憶！你今日去城郊體察民情，再去暗中查出到底誰是幕後黑手，越快越好！竟然敢在國家危難的時候囤積居奇，低買高賣，朕一定治他死罪！”
林憶抬頭看看趙祁宸愁雲密布的臉，心下暗歎一聲，“遵命！隻是，陛下，此事牽涉甚廣，這麼多的糧食物資囤積起來，絕不是一人可完成，必定有一個組織甚嚴的隊伍。而且……”說到這裏，林憶環顧四周，趙祁宸見此明白何意，招手讓身邊的隨從都退遠些，她才接著說道：“消息傳出這麼快，又是大批量的購進，而京城官員沒有一個向上稟報，陛下不覺得此事蹊蹺麼。”
此時趙祁宸已氣得臉色發青，狠狠咬牙道：“先找到囤積的物資，讓市價平穩下來，再慢慢查辦這些國家蛀蟲！”
天陰沉沉的，悶得人喘不過起來。林憶看著眼前滿目瘡痍的巷子，心裏苦痛難言。記憶中夜不閉戶的京城，如今竟成了這樣。從先帝駕崩至現在，這些百姓們過得無不是提心吊膽。現今邊境在打仗，由於這些年軍備的薄弱不得不又要每家出壯丁，再加上物價如此之高，想必這些尋常百姓們的日子很不好過。好不容易終於看到一個婦人在家門口篩穀子，林憶輕輕走近，套了兩句近乎。婦人看來還很年輕，但是卻麵容憔悴，眼裏充滿憂鬱。由於林憶扮作男裝，婦人見是一男子，頭也不抬便搬著篩簍坐到裏邊，讓出門口的板凳。
“唉……這朝廷一征兵，家裏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呀！”婦人雙眼無神地望著西邊，陣陣哀歎。
“不是每家隻出一個壯丁嗎？”
婦人無奈地搖搖頭，“家裏的男子就剩下我未滿十五的兒子和他爺爺了。他爹這次就讓抓壯丁抓走了！他爺爺也是苦命，還是上次打仗，給廢了一條腿。現如今這家裏也就他爺爺撐著了。他爹也不知是死是活……”婦人說著便隱隱哭了起來。
“別哭了！再哭這活人都給你哭死嘍！”說著門外進來一個殘腿老人，拄著拐一步步走得很穩當，臉上深深的皺紋因為生氣而簇在一起。
林憶連忙起來打招呼，作揖時見老人另一手上提著一小捆野菜，便笑問道：“老人家也是去城外搶野菜了麼？”
老人將菜交予兒媳婦，接著坐到林憶給他讓的位子上，憤憤地說道“公子啊，您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這日子，這些商販真是沒人性了！”
婦人聞聲在旁邊插了一句：“還不是打仗打得！”
老人轉過頭喝了一句：“你懂什麼！男人家說話一個婦人打什麼岔！”隨後又轉過來對林憶說：“這仗打得沒錯！老夫從不反對打仗！這仗若今天不打，也總是會打的。不如讓他爹去殺那些戎子，殺怕他們了，等我孫兒長大，也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林憶心裏無不感動，想不到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家能夠如此深明大義，若是天下百姓都這麼想，那麼這仗一定能大勝！林憶雙手抱拳道：“老人家真是深明大義，在下佩服！今日皇上下命擺十個施粥點，將持續到市價平穩下來。請你們都相信皇上，這苦日子很快就會過的！”
老人擺擺手，說：“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公子應該也是為官之人，父母官隻要多為百姓想想就好了！”說著便拄著拐一步一步回了屋子。
林憶又走訪了幾家，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都如這位老人家一般考慮，這也是意料之中。她正準備返回時，突然在巷子拐角處看到一個人影閃過，身形頗為熟悉，所以也悄悄跟上。那人走到一家門前左探右看見沒人就進了屋。林憶登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那人總算出來了。看清時，竟是欽科圖！她跟在身後走出一段後叫了一聲，在前方的欽科圖明顯身形一頓，轉過身來時臉上表情已是自然。
“這不是林大人麼，今日如此打扮，是有什麼要事麼？”
欽科圖穿著極其普通的麻布衣服，若不仔細看還真的難認出他。林憶好笑地說：“大人不也有一番打扮麼。我是個女兒身，出來總不如男扮方便，隻不知欽科圖大人如此是要做什麼。”
欽科圖怎會猜不出林憶是來查辦囤貨一事的。新帝剛登基不久，身邊也就這兩個心腹，要緊事肯定不會交給別人。“林大人是來辦什麼事的，那我欽科圖，也是一樣。”說完，嘴角扯出戲謔的一笑，快步走出了巷子。
林憶愣在原地，心裏如泰山崩頂般，果真趙祁宸還是信不過她，自趙麟宸的事情之後，他真的就信不過她了，就如他說的那句：婦人之仁，總是成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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