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6 更新時間:22-07-16 00:04
那年,斷龍崖頂的風雪呼嚎,狼崽子一路跌跌撞撞爬上了聚龍峰,風雪迷蒙了眼睛,不辨方向,他暈倒在了路邊的風雪中。
醒來的時候,身邊一爐炭火,一個粉雕玉琢的青衣少年喂了他一勺米湯。喝飽了米湯,少年把狼崽子抱在懷裏,安撫他受驚的小腦瓜。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的聲音溫柔美好。
睚眥彼時尚未幻化人身,也未生出龍角。剛從雪地裏撿回來,因為驚嚇和饑餓,渾身的毛掉了好多,看起來又挫又醜。
青衣少年便是白玦,從此以後,睚眥就跟著白玦一起生活在斷龍崖頂的小屋裏,小屋的後麵有一座墳墓,白玦經常去祭掃,有時在風雪中跪在母親的墳前入定,睚眥就守在他的身邊,直到有一天,睚眥的狼性掩蓋不住總要爆發,峰頂的蒼鷹俯衝而來,睚眥毫無畏懼的應戰,尚未成熟長大的睚眥,身體裏流著妖王的血液,他的狼爪開了鋒,尖銳無比,他的狼牙見了血,見血封喉,他渾身的毛發威風凜凜的炸起,一雙狼眼勇毅而森寒。
蒼鷹死在了他的爪下,睚眥毫不客氣的咬斷了他的脖子,剖開了他的肚腹,血腥刺激著睚眥的感官,生啖血肉是妖族的本能,睚眥的嘴和臉沾上了血,回過頭來,才發現小主人白玦站在他的身後。
“原來你是一匹狼啊!”白玦後知後覺,這才知道他不是狗崽子,而是狼崽子。
自那以後,雪山上的蒼鷹、雪豹、犛牛、岩羊、狐狸,都成了睚眥的爪下獵物。
斷龍崖的小屋總是有人來,白玦的父親、叔父、還有族中長輩,他們總會來給白玦送食物、衣物還有煤炭,狼崽子見過了這些人,唯獨沒有見過傳說中的白琧,為什麼這位同胞哥哥從來不來呢?
狼崽子還不會說人話,白玦卻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經常給他講兄長的事情,說他的哥哥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有天賦,但是卻翻了打錯,害死了母親,睚眥不明白,害死母親的既然是哥哥白琧,為什麼來守墓的竟然會是弟弟,可見哥哥是個厚顏無恥的混蛋,弟弟卻是善良醇厚的至孝之人。
那時候的睚眥總是覺得小主人太謙虛,明明他的力量如此強大,最凶悍的天龍也能夠被他馴服,一條禦龍鞭使得出神入化,這樣的人,謙遜低調,在他的眼裏,小主人就是完美的。
狼崽子的粘人和任性屬性全部都呈現給了他的小主人,他會把獵物帶回來放在小屋裏,天氣好的時候,拿出來曬一曬,妄想做成風幹的臘肉,他會把腦袋放在小主人的腿上或是鑽進他的懷裏,把小主人的目光從書上扯到自己的身上,也還會平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央求主人為它抓背或是搔癢。。。。白玦從來不惱火,一直都是歡笑相待。
唯有一點,小主人對酒精過敏,隻要沾上一點酒,就會渾身燥熱起疹子,有一次,白玦誤食了冰泉酒,登時渾身起了疹子,小主人自知不妙,連忙燒水泡澡,澡桶裏泡上各種藥材,狼崽子就守在一旁,時不時的填些柴火,一天一夜後,白玦才從浴桶中走出來。
美人出浴,蒸騰的熱氣氤氳著狼崽子的眼睛,嫩白的皮膚和流暢的線條撞擊著狼崽子的心,身上滴滴答答的水滴好像是門扉裏麵的紅杏,怎麼關也關不住,那一刻,睚眥再也不是稚嫩的孩童,他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叫做欲望的東西,怦然心動。
睚眥對待男歡女愛的最初看法都是來自於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他的母親來自於狼族,狼族信守一生一世一個伴侶的信條,隻是這種信條放在了父親的身上,好比緣木求魚,亢龍的妻子太多了,睚眥的混血兄弟一個接一個的誕生,父親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母親雖然不說,母子連心,睚眥感覺得到母親的不甘心和不情願。
父親最寵愛的女子是金狻猊的母親,異域的金獅舉手投足都帶著風情和嫵媚,可是睚眥不喜歡這樣矯揉造作的女子,更加不喜歡他生出來的兒子,父親的後宮裏麵,各式各樣的女人太多了,睚眥覺得煩,女人,真是一種呱噪的生物,隻有自己的母親,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從不言傳的堅毅。
自打睚眥有了欲望,原本平淡無奇的生活就好像變了味,彼此之間的朝夕相處,無聊也單方麵的變成了曖昧,遑論小主人每日與他“耳鬢廝磨”,行則同路、食則同桌,寢則同衾,睚眥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的掩蓋著自己的小心思,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即便白玦再冰雪聰明,也不會想到一隻狼會對著一個大活人動情。
狼崽子原本淩厲而孤高的眼睛,總是因為追逐主人的身影而變得柔和。曾經有一次,睚眥一覺醒來,遍尋不見白玦,他在小屋裏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見白玦回來,他焦灼的在斷龍崖頂徘徊,甚至把身體側傾出了山崖,他想看看小主人是不是失足掉了下去。
白玦消失了半個月,狼崽子白天出去尋找,晚上回到小屋來等,小主人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迷路了,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昏迷在了路邊。。。。睚眥吃不好睡不著,終於有一天,在聚龍峰的大殿裏,聽到了白玦的聲音。
睚眥不敢妄動,他知道這裏是禦龍族族長所在的地方。
睚眥躲在門外,屋裏是白玦和另外一個人的爭吵,他們的聲音非常相似,幾乎就是一模一樣。睚眥猜測,另外一個一定是從不露麵的哥哥白琧。
“哥哥,別做夢了,母親的墳墓有我呢,你不必來。”
“玦兒,讓我去拜祭母親吧!”
“哥哥,母親是因為什麼才死的,難道你已經不記得了?有我在,是不會讓你出現在母親的墳前的。”
“玦兒,別這樣,我想念母親。”
“哥哥,原本應該躺進棺材裏的是你才對,你看,父親思念我們,積怨成疾,他不喜歡你,母親被你害死了,母親也不喜歡你,我呢,我討厭你,所以才會躲著你不見你,哥哥,你雖然注定成為族長,可你卻是孤家寡人,沒有人愛你。”
睚眥在外麵聽著白玦的話,他知道小主人對胞兄的怨憤,卻沒想到一向仁厚善良的白玦也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來,那話裏充滿著歹意。
“弟弟,別怪我,你回來好不好,還我去守墓,你留在這裏陪著父親好不好?”
“哥哥,你休想,你應該永遠被這樣漠視和仇恨,這是你活下來的代價!”白玦森然,“要不然,你死掉吧,完全死掉,那樣,你就不必在內疚和孤獨中煎熬了!”
睚眥沒有想到小主人也會有如此決絕的一麵,但是他能夠理解小主人的話,如果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個混血兄弟害死了自己的母親,睚眥保證自己會做的比白玦更加決絕凶殘的多得多,況且,睚眥是了解小主人的,小主人嘴上說著惡毒的狠話,心裏卻是比誰都柔軟和難過,那麼善良的白玦,這樣對待自己的胞兄,他的心裏一定更加的難過。
知道了白玦安然無恙,睚眥悄悄的回到了斷龍崖上的小屋,小主人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就在白玦消失的幾天裏,睚眥神奇的發現自己似乎就快要可以化形了,他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內部正在發生一些變化,仿佛衝破玄關的日子就在眼前。
睚眥暗下決心,如果自己能夠化形,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小主人訴說自己的愛意,他要把心底的欲望統統的表達出來,他要帶著小主人回家去見自己的母親,他最愛的母親。
果不其然,睚眥終於有一天修出了人身,他第一次見到人身的自己,俊朗飄逸,肌肉的線條如此的優美,一雙長腿修長而筆直。
這樣的自己,小主人會喜歡嗎?
外麵是漫天紛揚的雪花,門被推開,白玦回來了,隻是身著白衣,和往常的打扮不太一樣。
“你是誰?”白玦問道。
睚眥一時語塞,因為他現在不僅僅是人身,還是赤身裸體的人身。
“金屋藏嬌?”白玦說道,“好這口?”
白玦坐下,解下鬥篷,露出一張美麗的神顏。
不僅如此,白玦拿起酒壺,喝了一口。
睚眥大驚,這是怎麼了,被人奪舍了嗎?白玦從來滴酒不沾。
“來這裏多久了?”
睚眥微頓,在知道小主人對自己這頭妖怪的真實情誼之前,睚眥決定先不要說。
“很久了,快十年了!”
“難怪。。。。”白玦拖著下巴,注視著眼前的俊美男子。
睚眥覺得可能是自己的解讀有問題,他分明在白玦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玩世不恭。
“好吧,不打擾了!”
不打擾是什麼意思?狼崽子覺得要是在不說點什麼,有可能被當做擅闖禁地的作死妖怪,於是連忙說道:“等等。。。。小主人,我愛你!”
作為一匹野獸,還是一個不著調的混血野獸,睚眥對於表達情感從不拐彎抹角,想要什麼,自己必須要積極爭取。
白玦短暫的沉默,而後說道:“真好,又多了一個人愛玦兒,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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