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6 更新時間:10-03-09 11:15
“母親。。。”郭德坤囁嚅著說不出話來,臉上隱約有一抹紅暈。他敬畏父親,然而他卻更畏懼母親。母親從來不曾大聲說話,但是她隻需用一個失望的眼神,就能讓自己喪失一切反抗的能力。
郭夫人一個人站著,大病之中身子愈顯單薄。郭德坤顧不得愧疚趕忙來扶,還一邊說:“珠兒是怎麼做事的……”正見著珠兒伏在郭夫人身後的案幾之上,睡得香甜。郭德坤素來孝順,見到這大丫頭珠兒如此不負責任,不由的惱了,老爺少爺的都還在,就敢如此放任,這要是母親真出點什麼事,還指望的了嗎?正要吼呢,郭夫人細聲說:“別怪她,是我給她用了藥了。”
郭德坤一驚,用藥?什麼藥?母親什麼時候會用藥的?怎的自己又是不知道?心裏一時蒼茫不已,這家裏,自己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婉貞,身子不好,幹嘛還起來。”郭尚書已經恢複過來,見愛妻下了床,不由有些心疼,連忙起身來迎。隻是他一向不善表達自己的感情,同樣是勸慰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有一種責備的意味。
幸好郭夫人不以為意。多年的夫妻生活,她早就習慣了郭尚書的這種表達方式,此時聽來還頗有些甜蜜,“哪兒就那麼嬌貴了呢,孩子們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婉貞夫人瞟了他一眼,嗔笑道。
郭尚書發揮他的嚴肅風格,依舊酷酷的,對夫人的嬌嗔不做表示。隻是那眉眼隱隱約約是柔和了。
小賢坤很識時務的搬來一個小團凳。他人還小,那團凳抱著一步一磕腿。他顛顛的把團凳放下,揚起小臉望著郭夫人,一臉的殷切,等待著讚揚。
郭夫人也不負他所望,笑語盈盈的攬過小賢坤,說到:“賢兒真乖呢,都知道心疼娘了。”
郭賢坤的小臉在郭夫人的袖子中隱約顯出一個開心的笑容來,張開小嘴想要說什麼,眼神迷離如睡夢般向上一翻,人已經軟在郭夫人身上睡過去了。
“娘……!”郭德坤急了。
原來這賢坤並非郭夫人親生,卻是郭尚書的小妾所出。郭尚書家中統共是隻有這一妻一妾的。這妾,說起來,還是當初郭夫人做主為郭尚書收的呢。
這位小妾名喚寶儀,姓謝。原是個歌姬。一次聚會之後郭尚書醉了酒,不小心與這歌姬睡了一夜。這原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隻是這歌姬卻竟是個處子。之後也不鬧,隻是哭。
眾人皆打趣說幹脆收了房得了。那郭尚書青筋迸出,急了個滿頭大汗。看他平日裏深沉的很,對妻子卻是極為愛護,如今已是對她不起,又怎能再收進家裏?連連擺手道“不可不可。”
那歌姬也不來纏,隻是徑自贖了身子就近租間房子。每日深居簡出,也不故意製造什麼偶然,隻是街頭巷尾的難免會碰上,那歌姬就低頭一服,喚聲“老爺”。郭尚書若是不理她,她也不惱,還是低了頭行李喊聲“老爺”,直站到郭尚書身影瞧不見了才緩緩回房。郭尚書若是過意不去問問最近狀況,那歌姬也從來不說半句不好,隻說一切都好,勞老爺費心了。問缺不缺錢用,生活上可有什麼短缺的。歌姬也都說沒有,不必之類。
隻是事有湊巧,過了兩個多月,那歌姬頭一次主動在與郭尚書碰麵的時候說了話。她有孕了。
這可愁壞了郭尚書。到底是坦白從寬還是就叫這孩子背負著私生子的名聲,一時間猶豫不得解脫。
那歌姬也不來纏。依舊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可能是因為有了身子的緣故,她雇用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來為她奔走。這麼一來她出門的次數愈少,連偶遇都不得求了。
如此又過了一個來月,不知怎的叫郭夫人知道了。郭夫人拍案道:“你既然壞了人家名節,自當負責。何況是這麼個有情有意的姑娘?大丈夫怎可畏首畏尾?!”
當即郭夫人做主,將這歌姬收房敬了茶。轉年孩子生下來,就是賢坤了。
那謝姨娘也是個妙人。郭尚書因心中虧欠夫人,所以幾乎不進謝姨娘的院子,謝姨娘仍是不惱不鬧,也不見她主動喚人叫老爺來吃飯。爭寵之類的事情半件都不曾發生。她隻是獨自住在自己的小院之中,仍是不長出門,除卻每日清晨給夫人請安之外,常年不見人影,就像是個隱形人一般。
若說她還有什麼作為的話,大約也隻有極少數的聚會宴席之上,郭尚書被逼急了拉她出來湊數的。這時的風氣以將養幾名歌舞女姬為風流時尚,郭尚書特立獨行,但也總有逼急了的時候。這時候,謝姨娘就緩緩登場。這對一個姨娘來說是極掉麵子的事情,然而謝寶儀從不在意。仍是不惱不鬧,也從不見她有過什麼抱怨。久而久之,家中就好似沒這麼個人兒似的,倒是小賢坤,比起他母親來,存在感十足。
郭夫人待人寬厚,對賢坤也素來視如己出。
隻是今天郭德坤受了太多刺激,妹妹變成了刺客,母親變成了用毒高手。妹妹刺殺了程大將軍,那母親呢?正妻與妾室之間,從來都是不平和的。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也是有可能的。
郭德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這個世界全部都是混亂的。
郭夫人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解釋道:“隻是讓他睡過去了罷。你還不快將他抱床上去。”
郭德坤這才平複了心跳,趕忙接過弟弟那小小的軟軟的身體。還是溫熱的。
郭德坤抱著賢坤幾個大步進了暖閣。在放下時趁沒人看見還是忍不住探手去測了賢坤的呼吸。不如此他總也放不下心。
郭德坤反身出來時,正聽到父親大怒:“那方遠東真是個畜生,枉為人父!”
還有郭夫人細聲安撫:“老爺先消消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按理說,這方遠東也不該如此啊。”
郭德坤也不由脫口而出:“父親,方遠東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急切的問。
郭尚書尚有一絲遲疑,郭夫人已經起身道:“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身為長子也應該知道。”她回眸看向郭尚書。這件事幹係重大,已經關係到自家所有人,郭德坤又怎能脫離呢。
郭尚書一歎:“唉,也是時候該告訴你了。”
……
故事很長。簡短了說就是如玉的母親是郭尚書的妹妹。因種種緣故不得已嫁給了方遠東。
……
郭德坤恍然大悟:“那如玉就是我的表妹了?可為什麼要用我妹妹的名號?”
“這是我的一片私心。方遠東不過是個商人,你妹妹在他家哪能找到好人家。再說,當時玉如嫁與他不過是權宜之計,後來她遭遇不幸,我就更舍不得你妹妹吃苦了。”
“原來如此。”郭德坤點頭,驀然他記起一件事,“那那行刺之人當真是~~?!”
郭尚書仿佛蒼老了許多,他無力的歎氣。“我也不知道。”
郭德坤啊的一聲。他也不是笨蛋,從父親的話中可以推測出,現在有幾種可能。一,那刺客不是自己那個表妹如玉,而是別人派來的殺手,用易容術來冒充的。這又可以分為兩種可能,一個是如玉表妹仍在方遠東手中,被用來威脅父親。那樣的話,父親唯一的選擇就是成為這場刺殺的替罪羊。另一個是如玉表妹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被人換了去,那麼如玉表妹,怕是凶多吉少了。
二,這刺客的確是如玉表妹。
倘若真是如此,那父親的處境更是危險。隻是,虎毒尚且不食子,方遠東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郭德坤正兀自思緒紛紛,忽聽到父親滄桑的聲音:“德坤,我要你發誓,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不惜一切護住如玉。”
“父親……”郭德坤驚呼,萬一那刺客當真是方如玉,我還要護住一個害了您的人不成?!
“你發誓!”郭尚書目光炯炯的盯住自己的大兒子。
“是,我發誓,”沉默片刻,郭德坤終究還是屈服在父親給的壓力之下。“不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盡最大能力保住方如玉。”
郭尚書皺眉。
郭德坤無奈之下改口,咬牙切齒的說:“是,是,我會不惜一切護住方如玉。”
郭尚書很是欣慰的點點頭。沒有人能知道,當初妹妹為了自己吃了多少苦,這不幸,無論如何,都不能延續到如玉身上了。
話說,想起如玉這個名字,郭尚書又是一次氣不打一處來。那個方遠東,真不是個東西,居然就這麼草率。妹妹叫玉如,他就反過來叫女兒如玉,一點心思都沒用,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嗎?將如玉放在他手上,叫我怎麼能放心!
隻是……郭尚書滿腹心事的想,發生了這樣的事,非人力所能扭轉,但願,如玉不會有事。
“這次程巨然那老匹夫遇刺重傷,真是天佑二王爺啊。”一個謀士模樣的人卑躬屈膝的諂媚道。
“你懂個屁!本王此次的布置,全都被這次刺殺給破壞了。”二王爺破口大罵。為了與匈奴達成協議,他辛辛苦苦謀劃了三年多,付出的心血財力物力不計其數,好不容易才形成他想要的局麵,眼看著程巨然出征在即,怎麼就冒出個刺殺來呢?失望,太失望了。這刺殺怎麼就不能殺了那程巨然一了百了呢?幹嘛還隻是造成了一個重傷!
真是一件不如一件,都是些廢物!
二王爺劉勝憤然就要掀了桌子,但是他深吸一口氣忍了。
如此憤怒也隻是徒勞。現在隻能考慮該怎樣才能扭轉局麵,獲取最大利益。恨隻恨,當初為什麼要聯係匈奴!
戰前換將,朝中除了程巨然就隻有蒙奇將軍有資格出征。蒙奇已經是自己一條船上的,自然不能讓他毀在這次的布置中。但是若毀約,匈奴那邊怕是再也不能為我所用。
“你!去把趙修遠找來!”劉勝惡狠狠的朝那諂媚之人吼道。
“是。奴才這就去。”那人瑟縮了身子,愈發猥瑣的躬身後退著出門。在皇族的怒氣麵前,他無法保持直立。可是這並不妨礙他想,什麼東西。別以為大爺我什麼都不懂,你怒氣衝衝,不就是要我害怕麼。我若不怕,你就心生惱怒,要殺我。我若怕,你又嫌棄我沒骨頭。左右都不討好,我幹嘛不能怕。怕死有錯麼?這麼戲弄與我,總有一天我會……一切他能想到的不堪的淩辱他都想了一遍……
這人心中滿懷齷齪,腳步不停,急匆匆去找那趙修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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