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8 更新時間：10-05-11 15:33
沈輕客大驚，忍不住隔著窗子喚道：“姑娘——”他還不知道人家姓名呢。
那女子聞聲望來，見是他便莞爾笑道：“是你呀。”沈輕客已經一個翻身下來，輕飄飄的落到地上，那女子也不吃驚，繼續說：“你怎麼認得出我，我明明已經帶了麵具啦。”
這聲音明明不是自己當日聽到的了！沈輕客臉色登時一僵，接著笑的灑脫：“原來是你，商姑娘！”
“原來你沒有認得出我來，”商姝節道，“那你怎麼會叫我，難道是你認識明惠？”
原來如玉知道商姝節如今這張臉也不大安全，幹脆將自己的人皮麵具借給她帶，自己則躲在房間內仍舊跟老五扯天說地，吹的天花亂墜，直把老五忽悠的唯她馬首是瞻。
畢竟相比起指揮人手搬家，如玉還是忽悠人更在行。
沈輕客眉梢微揚，又是一副風/流模樣：“我是認識明惠，不過商姑娘身形舉止與明惠大不相同，在下總還不至於眼拙至此。不過日前見過另一位姑娘，也是這般打扮，不知商姑娘可否認識？”
“你是說如玉吧，這麵具還是她借我的呢。”
“哦？那在下可有榮幸叫商姑娘引見一番？”沈輕客饒有興致的問，天知道他正緊張的手心發軟屏吸聆聽呢。
商姝節道：“這倒無妨，說起來，她還救過你的命呢。”
這句話著實引得沈輕客心眼發癢，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命是商姝節救的，師傅也是口口聲聲稱讚商姝節，從來還沒聽說過有個如玉存在，這些天念念不忘，與如玉最後一句“你欠我良多”也著實是分不開的。
他很是不解的問：“這是從何說起？”
商姝節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道那珠玉丹是這麼好得的，還不是如玉才有這般性子，這麼大的手筆，能毫不在意的就送出來。若是旁人，便就是自己親生父親怕是還要思量思量！”
原來如此！沈輕客恍然大悟。
商姝節似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忽然自己嗤笑出聲，道：“你還記不記得月前成德師傅拿回來的那株何首烏？”
“記得呀。”
“哈哈，原來成德師傅說的是實話，那何首烏真是路人送的，我們還平白冤枉了他呢。”
“這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商姝節神情古怪的笑起來，“那人正是如玉，她知道自己送出手的是一隻幾近成人形的何首烏，可都心疼哭了……”當下三下五除二，將如玉的糗事一一翻撿出來抖落了個幹淨。
沈輕客聽的哭笑不得，卻還有一個疑問：“她當時連珠玉丹都舍得，為什麼卻又舍不得一支何首烏呢？”
商姝節聞言一愣，沉寂下來，再也笑不出來了，“她那時受了重傷，劇毒纏身，正是需要好藥調理的時候……”
兩人這樣說著，如玉的小園子已經近在眼前，商姝節推開門對沈輕客說：“請吧。”姿態一如主人般，可見她在此處，地位是與如玉對等的。那個如玉，竟是待人如此真摯。
沈輕客側點頭微笑，也攤手道：“請！”
進了如玉的院子，就好像踏進另一方世界。它雖然與外界相連，卻又獨立於世界之外，這種感覺著實奇妙。若是看布局，與適易居其他院子也並無不同，都是小小潺湲溪流，淡淡漢白玉石橋，幾束梨花遮掩，露出漠漠飛簷，這是典型的江南景色，小巧精致，然而也不知如玉在其中加了什麼，就是讓人心境開闊，竟有一種置身於大漠黃沙的豪氣縱深，令人難解。
“如玉，”商姝節進門便喊，“快出來，你心心念念要見的人來啦。”
雖然明知道這句話隻是玩笑，沈輕客心髒還是漏跳一拍。
“哦？是誰呀？”如玉正跟老五聊得盡興，現代的那些汽車火車飛機大炮發電廠一一講來，她多少年不曾提及的東西，如今這樣講，竟然也一時不自禁，多多少少有些借此機會大大方方懷念咀嚼其往生的意味，老五聽的悠然神往。
“沈輕客沈公子。”
沈輕客見到的正是這樣一個場景：一位十七八歲少年，生的眉目飛揚，一看便知平日裏是極張揚高傲的性子，此時卻收斂了一切光芒正滿目崇拜的望著他身旁的女子，那女子則是半躺著，姿態說不出的慵懶無力，說話間眉眼盈盈處，別有滋長韻味，這樣被人已毫不遮掩的崇拜目光看著，也毫不羞澀，坦坦蕩蕩，那張臉卻美貌驚人……
“是你！”沈輕客幾乎驚跳起來。
“你見過我？”如玉奇了，這人應該沒見過自己才是呀。
“半年前，朱府……”
如玉想想，不記得什麼朱府，那時候她幾乎都要撐不下去了，哪兒有空跑到正門看看是誰家府邸呢。她茫然的看著沈輕客，指望他能繼續說明一下。
“……書架上……”
書架上？什麼書架上呀？如玉苦思冥想，終於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吧！”沈輕客很開心的說，“我還給你吃了一粒珠玉丹呢，咱們也算扯平了。”他剛剛得知正是如玉給了自己一粒珠玉丹，還不知道該怎樣報答，現在可好，一粒換一粒，公平交易。
如玉聞言，眼神犀利：“就是你解了我的迷迭散？”
“是呀，真是無巧不成書，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沈輕客正說著，如玉已經站起身來道：“老五，關門，送客！”
如玉這句話不止說的突兀，還甚為無禮，幾乎是明目張膽的打沈輕客的臉了，連引他來的商姝節臉上都訕訕的，甚為無光。
沈輕客愣住了。
商姝節不明所以，怎麼一見麵就鬧得這樣不可開交呢？剛開始不是還好好的麼？
她不由問道：“如玉，你怎麼啦？”
如玉一陣氣惱，冷聲說：“見之不爽！”
“好好的，怎麼就一見麵就說不爽呢，有什麼誤會解釋清楚不就是了？”商姝節勸解道。那邊老五可不管什麼，他還想聽如玉瞎掰呢，那些可都是他聽沒聽過，見沒見過，連想都沒想過的東西，叫人打斷了可了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沈輕客往門外哄。商姝節不由惱道：“老五！湊什麼熱鬧！”
老五被商姝節一聲嗬斥，也是很委屈，他素日裏向來自傲，就算是在自己門派中，能看得進眼的也不過就幾位，商姝節為人大氣，武功又好，也不屑於與一眾子弟在師傅麵前爭寵，這樣才順了老五的眼，對其百依百順，如今竟為了一個陌生人挨了訓斥，自然很是難過，不由爭辯道：“這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師姐就為了他來訓我！”
商姝節臉一冷，“怎麼說話，什麼叫‘什麼東西’？”
老五正是叛逆的時候，一耿脖子叫道：“也不是什麼東西！”
商姝節也惱了，本意隻是要為如玉引見沈輕客一番的，怎麼就鬧成這樣。她是淮陽王府的郡主，身份最最尊貴崇高不過，何曾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過，便就是一般人也惱了，她冷笑道：“原來是不歡迎我們，直說便是，我們走！”
說著就要拉著沈輕客的手走。
此時如玉與老五都在氣頭上，自然不會挽留，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了。
商姝節更是氣惱，竟然連叫都不叫一聲的！
直走出適易居，商姝節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一直拉著沈輕客的手的，她趕忙放開，但想到兩人已經這樣走了一路，臉還是不由的染了薄暈。
沈輕客撇開這點不管，倒是對商姝節感到萬分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叫你們為我鬧成這樣。”
“不關你的事！今天如玉實在是莫名其妙！老五也是！”
沈輕客這時也才反應過來道：“奇怪，為什麼她那樣不待見我？”
商姝節雖然正在生氣，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為如玉說好話：“她以前不是那樣的，怕是真的有什麼誤會吧。我明天再去問問，看看能不能幫你們和解。不過，你之前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麼？”
沈輕客苦笑道：“我真是不知道！”
商姝節又問：“那你們剛開始說的什麼朱府、書架，還有那個什麼珠玉丹、迷迭散，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輕客沉思一番，才開口說：“你記得開始我們是如何相見的麼？”
“記得。”商姝節點頭，“你說是因為想要救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如玉姑娘……”沈輕客將自己從因好奇進大內偷藥，又陰差陽錯將珠玉丹塞進如玉口中，又因為覺得自己害了人家而愧疚，最終決定將其救出，“結果失敗了，還被人打成重傷，喏，這就是全過程。大約，如玉姑娘說看我不爽，就是因為她在將軍府所吃的苦頭吧。”
商姝節聽了，這才想通了一些事情，原來當初自己以為如玉是盜藥賊還是錯的，眼前這位才是真的盜藥賊。當時見到如玉的時候，她確實正受著傷的，那當時如玉給沈輕客的珠玉丹，莫不是本要用來救自己的？
想不到如玉竟然還吃了這麼多苦，商姝節小小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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