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51 更新時間：10-03-14 03:27
新的一年來到，進入九十年代。
值得高興地是，小武的父親在新年起始的一個深夜悄然回家了。小武對東子說：那個時候自己已經睡熟了，父親打開門進來，自己完全不知曉。直到父親的手掌摩挲著自己頭的時候，自己才醒過來。
兒子的平安歸來，是小武父親沒有想到的事情，在他心裏，已經有準備兒子小武最少會有三年的刑期。小武見到父親，起身，被父親按住，父親說：好好睡，有什麼話我們明天說。小武父親不斷念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小武和安彤到商場找東子到家裏吃飯，那時歐陽德正和親戚在吵架，歐陽德說不幹都他媽的滾蛋，我這廟小裝不下你們這些菩薩。東子勸歐陽德冷靜下來，兩個人看到小武安彤，一些不快馬上煙消雲散。知道小武的來意，歐陽德說：東子你去，這裏沒事。
看歐陽德的神色，東子說：要不，一起去？
小武說：是啊！家常便飯。
歐陽德幾乎是立刻就作出決定，願意去小武家。
到要上車才知道是因為小武父親回家慶賀，歐陽德跑櫃台搬來一件飲料還拿了一條香煙。東子說這怎麼行，歐陽德說你要說不行，我就從你工資裏麵扣好了，總不能空手去吧！
中午的飯局小武的父親意氣風發，酒喝得極其豪爽，兩個桌子，東子父親和繼母也在，中途小妹也加入進來。東子讓小妹叫安彤姐姐，妹妹很聽話的叫著。
小武父親說：天不亡我，老天有眼啊，我沒事，我兒子也沒事！小武父親倒滿一杯啤酒，要和安彤幹杯。小武父親說：我知道，都是你給我們家帶來了好運！
安彤喜滋滋的陪小武父親喝完杯子裏的酒，東子微笑著在一邊看著這一幕。
歐陽德初次來，絲毫的不怯場，看那樣子，很想和小武父親拚個高低。不過，隻要酒精下肚，歐陽德就原形畢露，罵人的髒詞那是張口就來。到歐陽德自己也發現不對勁，連連給大家道歉。小武父親倒是灑脫，說：沒事，一看你就是外麵闖的，比小武大不了幾歲吧？不簡單啊！
歐陽德說：小武在家裏呆著也是呆著，到我店裏來吧！
小武是願意的，能夠和東子一起小武當然高興，小武父親也沒說什麼。
可是安彤不幹。後來安彤對東子說了，安彤說：歐陽德這人我不放心，東子你也要當心點。東子自然是知道因為歐陽德身上的痞氣太重的緣故，東子說：安彤，你就按你想的做，我支持你。
有一段時間商場非常的繁忙，因為元旦和春節離得太近，絡繹不絕的顧客讓商場滿負荷的運轉，幾乎所有的貨都缺，歐陽德隻有和東子分開來進貨，大筆的現金歐陽德交給東子使用。
在小東他們回家的前夕，商場結算，東子經手的賬目清清楚楚，這讓歐陽德父親不免對東子刮目相看。以往忙起來，親戚們過手的數目總有出入，而且很多貨物也有問題，歐陽德父親一高興，給東子封了個大紅包。
也就是這個時期，歐陽德父親醞釀要開一家酒樓，高檔的那種。歐陽德父親對東子說：以後商場就全靠你來幫小德打理了。歐陽德父親給東子印刷了一盒名片，頭銜是業務經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東子婉拒了歐陽德父親的好意。
進入新的時代，臨近春節的一個多月裏，陽光普照，空氣中似乎也有催人奮起的味道。
小東小山建國從學校歸來，在這樣的好天氣裏，又哪裏肯在家裏呆著。於是，三人每天都要找東子一起。到商場，也是幫忙幹活的，東子負責倉庫的進出貨，因為和東子一起，雖是忙碌著，都是很開心。歐陽德執意要給小東小山建國開出一些工資，東子接受，不過實際拿的數額比歐陽德訂的少很多。
這個春節過早的感受著春天的氣息，一切都是暖洋洋，恬靜而舒爽的。
小東小山建國第一次領到薪水的那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忙碌完，到晚上，東子的出租房變得熱鬧，那個房客留下的舊的煤油爐子東子已經丟棄，東子添置了液化氣灶具。不止是小山小東建國，小武也來，安彤到了，最讓東子開心的是，芳芳給東子的出租房還帶來一束鮮花，後來才知道是不花錢的，因為有個芳芳不願說出名字的男孩送給芳芳這束鮮花。紅紅的，像火一樣的玫瑰怒放著，東子的出租屋變得溫馨而又暖意融融。
因為花著自己勞動所得，小山小東建國那份自豪當然不用提。活的蝦蟹，魚，燒烤的小吃，建國體型大，搬啤酒自然是他的事情。
吃著喝著，大家暢談過去的那些時光，每一點每一滴都被講述出來……
很奇怪，沒有人提到丹丹。東子不說，因為東子知道自己對不起丹丹。小東小山建國不提，他們知道丹丹是東子最牽掛的人，說出來豈不掃興。芳芳筱萍不說，也有原因的，因為那個茗在校園和丹丹一起出雙入對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東子出租房的熱鬧，一群青春男女的喧笑的聲音讓這棟樓變得與平日不一樣。歐陽德和父親都來過，屋子地方太小，東子也沒有邀請歐陽德的意思。一群由小到大的夥伴的歡慶，歐陽德羨慕的牙根癢癢。正如東子離去時歐陽德說的那樣，歐陽德說：我不知道自己身邊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人？或許我也不算是好人，不過，東子，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心裏很坦然，心裏沒有那麼多想去使壞的念頭。
歐陽德說的又怎麼能不是實話？廣州進回來的計算器，進價不過十元左右，賣給顧客最便宜都是一百多，外型好點能賣過兩百。這不是欺騙，而是這隻是生意。商場過期的食品罐頭換上標簽，重新打印出廠日期一樣賣得出去……更多就不一一列舉。東子知道這些，東子還知道就是這樣的環境，買罐頭的顧客也多是人情送往，能花錢買罐頭自己吃的少之又少。各單位的計算器是不能少的，花的是公款，采買人員都是要得實惠的。
東子倒是記得一個學生來買計算器，錢不夠，差十幾塊錢。東子上前問：你買計算器幹什麼？
那個學生說自己買了用，學生說自己腦袋笨，算數不行，有個計算器能夠知道正確答案，也省得每次問別人遭受恥笑。
東子看這學生，想也是進了高中的。東子帶這個學生到倉庫，拿一個計算器給他。東子故意問歐陽德說：這個多少錢？
歐陽德看看東子又看看那個學生，說：你看著辦。
東子是記得收取那個學生三十塊後他萬般感謝的樣子，東子在想，為了買這個計算器，這個學生攢錢一定攢了很久。
所以東子沒事就呆在倉庫，東子不願意在商場看那些顧客購買商品時候的神情，買到了歡喜，錢不夠躊躇的樣子也是東子難過的事情。有個年紀很大的女人到商場，為要結婚的兒子置辦床上用品，她看中的那套她還價了很久，歐陽德的親戚都已經是出言不遜了，第二天，那個女人又來，看是不是被人買走了，第三天來可能才湊足錢，那些錢都不是整票。
歐陽德的精明，在這個城市敢於第一個投資商場，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因為那麼多國營的商場杵在那裏，你怎麼能競爭過國營呢？
事實是歐陽德穩操勝券。東子做過調查，國營商場貨物單一陳舊，別看歐陽德的親戚們服務態度不好，和國營的比，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落後和愚昧，這就是東子能夠想到的詞彙，歐陽德很好的利用著這一商機！
在廣州，在高樓大廈的掩映下，每個人都變得那麼渺小。東子搞清楚了去深圳的路線。在返程的列車上，東子對歐陽德說：深圳我一定會去的。歐陽德問：去做什麼？東子說：那裏能看到我的親人。在廣州酒店喝醉的那晚和小東通完電話。東子腦袋裏亂糟糟的，東子還是想到的，幾年了，自己從未和妹妹離的那麼近，從廣州過去就是深圳，走深圳羅湖關口到香港據說隻有半個小時路程，東子一遍遍對自己說：妹妹，哥會來看你的……
與夥伴相比，安彤是不會閃躲什麼的。吃著喝著，安彤就問了：丹丹呢，丹丹現在怎麼樣？
小東拿眼角瞥看東子，芳芳和筱萍似乎忙著吃燒烤，沒空回答這個問題。
小武說：筱萍，問你呢！
筱萍說：丹丹很好啊！我們現在又不在一個學校。
安彤很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安彤說：一定有事情發生。安彤說：東子對大家就像親人，你們不能這麼對東子吧！
小東對安彤說：真不知道，人長大了是會變的。說這話小東不住的看東子。
安彤說：我了解丹丹，她是個難得的好女孩，過完年我去找她。
東子說：安彤，沒事，真沒事，你就操心小武好了。
安彤瞪一眼東子，就不再提丹丹了。
不過東子心裏清楚，安彤肯定會去找丹丹的。
那個春節，東子一直關注著安彤帶小武回家的結果。小武初二從家裏出發，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回來。大河姐夫親自開著雙排座和大河一起來接大家去玩，沒看到小武，大河有點惋惜，大河說煤礦不順利，開了一個洞，一個月了愣是沒有見到煤，愁著是不是給人耍了。大河說父親急的好幾天不吃飯。
大河知道東子不願意來煤礦，很想拉小武過去。
在大河家自然大家都吃喝的開心，下了桌大河對東子說：我這裏缺人啊，市裏麵來人看著是衝我這煤礦來的，搞不好是要幹仗的。
東子說：這樣你就想到小武？東子很生氣的說：大河，你要我怎麼說你呢？你這是把小武當朋友嗎？
大河苦著臉說：人多壯聲勢啊，我天天多愁你知道嗎？
東子見到大河姐姐，過了三月就要出嫁了。東子叫著“姐姐”，大河姐姐就笑，那笑，東子覺出不對味，是有些苦澀的。
大河的姐夫是快四十的人了，幹瘦，雖然對大家是極盡言笑，但是很難激起大家對他的好感。
芳芳私下對東子說：我覺得大河姐姐好可憐。
一屋子的客人，大河姐姐露過一次麵，就紮在廚房沒有出來過。
而一大桌可口的飯菜，都是大河姐姐做出來的。
大河的父親已經和東子記憶中背著獵槍的壯漢相去甚遠，去年春節東子小武建國來時沒有看到大河父母，算起來不過幾年時間，但是大河父親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已經開始衰老了，這麼明顯的差距顯然是大家無法接受的。大河父親精神還是很好，他說：不比你們在城裏喝自來水。大河告訴大家父親在5月的時候被野豬傷到，後來身體一直不太好。
和去年不同，吃完晚飯大家都要離去，大河無奈，讓他姐夫開車送。大河和東子單獨說了很長時間話。東子說得多，大河不住的點頭。後來東子上車，大河隻是衝大家揮手，沒有上車。
小東小山建國芳芳曉萍在大年初七返校後小武才從安彤家裏回來。
小武到東子家裏，東子和父親繼母正在吃飯。小妹親熱的叫著“小武哥”。
東子看見小武就笑了，笑的小武不好意思，兩人在小妹房間關上門，小武長舒一口氣說：終於知道安彤為什麼那麼特別了。
小武說：安彤父親也是軍人，在部隊也是幹部，後來喜歡上安彤母親，可是那時候安彤母親已經訂親了。
那後來呢？東子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
小武嗬嗬一笑，說：安彤母親的未婚夫帶著人上部隊鬧，安彤父親就和他們打了起來。小武說：不簡單啊，一個人對人家十幾個。
東子跟著笑，原來安彤是繼承她爸的優點了。
小武說：後來人家幾扁擔把安彤父親撂在地上，在醫院躺了有半個月。
再後來，安彤母親去醫院照顧安彤父親，部隊出麵調節，說讓安彤父親放棄安彤母親，因為這個事情部隊在地方的影響太壞了。結果安彤父親一氣之下離開部隊走了，不過走的時候是帶著安彤母親的。
東子說：小武，這麼說他父母對你好啦，家底都透給你了。
小武點頭，小武接著說：他爸同意帶我一起做生意，但是有個條件，我沒有工資。
東子大聲的笑，笑到小妹闖進來問是什麼事情。
東子問小武：那你怎麼回複。
小武說：我能怎麼樣，安彤一點也不幫我說話啊！
安彤在小武回家後兩天才來，東子笑著問小武說的是不是真的，安彤紅著臉點頭。
安彤說：就是嘛！有吃有喝有住，小武要工資幹什麼？
東子說：那要是小武不願意呢？
安彤歪著頭看東子，似乎覺得東子的這個問題有問題。
過完小年，東子從歐陽德的出租房裏搬走了，去了哪裏？歐陽德不知道。
歐陽德找了東子好幾天，後來還是在大街上碰到。歐陽德惱火的說：不在我這幹了你好好和我說啊，你要走我能不放你走嗎？
歐陽德問：是不是嫌我給你錢少了？
東子說不是。東子拉著歐陽德的手說：當初答應你也就是幫忙一段時間，跟著你我學了很多東西，我會好好感謝你的，不過不是現在。
歐陽德問東子是怎麼打算的。
東子看著歐陽德的眼睛說：你會知道的，我隻想我們還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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