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7 更新時間:09-12-03 23:25
被拋進大海,四周蔓延著寒冷,不停的劃動水波,卻依舊在原地徘徊,雙腳已經困到無法動彈,而自己卻不斷的向下沉,海的最深處,是墨黑的色澤,什麼都看不到,伸出手指,抓到的隻有一片寂靜,而那聲音響在耳邊——
“陛下,誰說年幼不能參加比武,我七歲便隨父親征戰沙場,這點傷算的了什麼,不要說一個侍衛,就是他們全上也奈何不了我,這次武狀元我是得定了!”
又有誰喃喃細語——
“你我相交多年,我早把你當作我的知己,而你是否真知我意,如此都不願意成全嗎?我隻願是你,也隻能是你。”
而那兩個人,目光交錯,似乎有太多的留戀,今生摯愛,人生好友,終究走遠,不回頭,黑暗的餘波,沒有盡頭。。。
在自己的意識裏浮浮沉沉。攤開的手章緊緊相握,坐在床邊的唐嶽陽用衣袖拭去唐毓額頭不斷滲出的細小汗珠,自己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唐毓緊皺眉頭,藥已經被程侍衛端了過來,他看看那依舊昏迷不醒的人,低聲道,
“張太醫叮囑此藥要趁熱喝,負責藥效減半。”
唐嶽陽一聽急忙接過藥來,瑞祥便知主子的意思,小心的扶起唐毓,一湯勺藥,顫顫巍巍送到他嘴邊,可是全部流在外麵,白衫呈現一片黃暈。唐嶽陽長歎一聲,借著平了一湯勺,可是依舊無用。
“毓兒,毓兒。。”
呼喚著兒子,唐嶽陽又送上一勺,猛然把湯勺一扔,搶了幾步,一腳踢在柱子上,手裏的藥碗左右晃動,不少藥撒在地上。他急忙伸長手臂,盡量端穩手裏的藥,回頭看看,隻得轉身,回到床榻旁。
唐嶽陽伸出手,輕輕拍打唐毓的臉頰,他隻是把眉頭更加皺緊,程侍衛見狀,安知這樣不是辦法,雖然心裏極其厭惡老皇帝,心卻為床上之人生生的疼了起來,他上前,想要從唐嶽陽手裏拿過藥碗,卻見他忙把其護在懷裏,如待珍寶。
“不要拿走。”
“我既然送來,又怎麼會拿走,我們想辦法叫他喝下去。”
遲疑著,唐嶽陽鬆開手,在即將脫離手指的一瞬又用指尖扣緊,像是做了很大鬥爭,他的眼裏都是乞求之光,無奈,慢慢鬆手——
正是應了那句話,虎毒不食子,禽獸尚且愛護自己的孩子,看來,這暴君也不例外。
程侍衛忽然感到眼前之人不那麼憎恨,
“他牙關緊咬,如果強行喂藥,怕嗆及性命,不可強行灌藥。”
“那該怎樣?”
“隻有——”
程侍衛手端藥碗,撥開瑞祥,把唐毓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頭微微向下,自己的唇便挨上了他的唇,那唇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輕輕頂開貝齒,他一點一點把嘴裏的藥小心的灌進他的口腔,幾縷發絲輕拂自己臉頰,帶著茶花的味道,而口腔中似乎還殘留著血腥氣息,一口藥喂下,他鬆開那唇,深吸口氣,又喝下一口,俯下身子。
唐毓喉嚨微微顫動,似把那藥咽喉了進去,程侍衛喂的極慢,生怕一個不小心嗆到懷裏之人,而床邊之人,默默看著,唐嶽陽的眼裏出現些許光亮,眉頭卻皺的極緊,而瑞祥已經呈現笑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藥碗見底,含住最後一口,程侍衛抬頭看看老皇帝,依舊是那做了很多次的動作,在最後一口藥流入口中,他卻沒有像先前那樣抬起臉頰。
忽然有些留戀,那冰涼的味道,清點玉舌,對方的舌軟軟的,挑起舌背,他試著波動,卻不經意劃過口腔深處,程侍衛程侍衛機靈靈打了個冷戰,往前使勁,加深了力道,舌不再是試探,而是赤裸裸的攻城略地,此時,腦中一片空白,他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咆哮,而那此時想做的,就是加深這個吻!
掩飾不住眼裏的火焰,他收緊手臂,使懷裏之人更加緊密的靠近自己,掠過他的長發,輕拂他的臉龐,端起下巴,輕拂鼻尖,直至眉間。
可能是由於藥物作用,懷裏之人一直緊握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程侍衛糾纏著他無力的舌,那冰涼的感覺使他留戀到不想離開,忽然,那舌似乎動了一下,程侍衛猛然向後抽身,一道細絲劃過空氣——
懷裏之人輕哼了一聲,程侍衛那空白的大腦頓時被懊惱裝滿,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他急忙鬆開觸摸額頭的手,卻見眉毛之間有點點血跡,如桃花般豔麗!
早知他額頭受傷,卻不如今天之傷害來的劇烈,清擦血跡,而那紅暈似乎印在了眉間,無法消除。程侍衛定睛觀看,不禁大吃一驚!
那朱紅猶如一點血淚滴在眉間,似桃花掠過——
猛然鬆開,程侍衛向後緊退幾步,世上怎有如此之事!
赫然回頭,便對上了唐嶽陽那蒼白的臉,他嘴唇不住顫抖,程侍衛急忙離開眼睛,扭頭便走!
說走,不如說逃,落荒而逃,自己為什麼要逃,自己心裏清楚的很,像楓一樣掠過樓台,不再回頭,留下一片蒼穆。
動動眼皮,唐毓睫毛微微顫動,化成一層冰霜,身體還沒有恢複直覺,疼痛接踵而至,下意識的咬緊嘴唇,先前那道血痕重新裂開,他卻沒有半點感覺,勉強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一身影走至近前,唐毓想要看清來人,卻不及那痛斥來的及時!
“毓兒,你看得到父王嗎?”
唐毓想要微笑,卻隱藏在皺眉之中,自己怎會看不到呢,他哪裏知道此時,自己的眼神灰暗,無神的盯著前方,時而遊離,時而凝聚,閃爍不定,唐嶽陽緊緊抓著兒子的手,聲音顫抖,語氣盡量輕鬆,卻不小心哭出聲來。
疼痛一波一波襲擊著自己的意識,似有人從腳心傳入竹絲,順著腿部向上硬生生的插了進來,腿好像泡在石灰池裏,化成片片血肉,鋪滿整個床榻,到處都是痛!
第一次意識到痛這個詞到底究竟是何含義,就來的如此凶猛,伸出手,他想抓住可以抓住的東西,唐嶽急忙回握手掌,半蹲在榻前。
痛不欲生?剝膚之痛?痛心切骨?創钜痛深?
還是灸艾分痛疾首痛心急痛攻心?
唐毓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可以想出這麼多形容疼痛的詞語,來歸納自己此時的感受,或許過些日子,還能低吟出詩,而現在,怕是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見他沒有反映,唐嶽陽雙手捧住他的臉頰,使唐毓的目光看向自己。
“孩子,孩子,你——”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向急忙灘開唐毓的手掌,放在自己臉上。
“很疼是嗎。。。”
那剛灘開的手輕觸臉頰,唐毓便移開半寸,攥成拳頭,手指彎曲,指尖逐漸發白,他克製著自己,搖搖頭,急忙閉上眼睛,那感覺如洪水猛獸,充斥著自己的大腦,一浪勝似一浪,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脆弱,眼角滲出淚水,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那滴淚水固執的不肯留下,像是在做最後鬥爭!
“父王真沒用,害你至此,我。。怎麼。。。怎麼能替你疼!!”
唐嶽陽想掰開緊握的手掌,卻感到那是徒勞,隻得捧住那手,把頭埋在身下,不再說話。
無暇感應父親的痛苦,唐毓全部意識都在抵抗著那無邊的痛苦,隻要稍微鬆懈,便會哭出聲來,眼睛睜開重新閉上,閉上又睜開,他不知道痛苦要持續到何時,究竟過了多長時間,遙遙無絕期。。
意識忽明忽暗,當眼睛睜開時,總看到父親那雙絕望的眼睛,一動一動的看著自己,唐毓用力揚起嘴角,卻牽動眼眸,那滴淚終於落下,唐嶽陽忽然回握那拳,像是想了很久,低聲細語,聲音沙啞難聽,卻一字一句說的很用力。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青波。。。”|
他咧嘴,呈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卻比哭還難看。
記起小時,隻要哭泣,父王便念出這首詩,看著那威嚴的國君扮成鴨子在自己眼前來回i踱步,定會破涕而笑,十歲過後,自己再也沒有在他麵前哭過,而父王,也沒有再念起這詩。
一直積壓的淚水如決堤洪濤傾瀉而出,卻無聲無息,張張嘴唇,他輕吟出聲——
“稚子牽衣問:歸來何太遲,共誰爭歲月,贏得鬢。。。”
皺緊的眉慢慢鬆開來,唐嶽陽慢慢放下笑容,輕拭那枕邊淚水。
“昏了好啊,昏了就不會痛,你不痛,朕就不會痛,昏了好啊。。。”
那殺人豪氣的皇上,一夜之間幾乎白了頭,他再也不是那人人聞風喪膽的梟雄,而軟塌上的太子,也不再是完美無瑕的天人了,瑞祥看那天空,藍的沒有一絲雲彩,像要把人吞將進去!
偌大的宮廷,悲慘的事情多則甚多,酷刑到處都是,可憐人如螞蟻一般,淚水仿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苦人多,多如牛毛,而人的命運,就在一些人的一念之間——
“我為他所生,我生為他生,我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他對他的感情猶如日月。”
唐毓記得,自己如實說,可是那人,仿佛誤會了!
誤會就誤會了罷,如今也無任何意義。
他回答道,“我對你,看來,你真的隻是救我一命而已,而我對你,說來可笑,卻是愛了。”
——“我淩塵楓敢作敢當,你想笑就笑吧,我愛你,又如何?!我既然愛了,就算你是皇帝的寵妃,是男人,我也無法舍棄。”
——“如果不能相見呢?此次回去,如果那狗皇帝將你治罪,我將抱憾終身。”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入大夢一場——
終將花落去——
四周暗淡,再次醒來,已是半夜,那疼痛依舊明顯,卻好似少了一些,唐毓轉眼,看到了一旁站立的瑞祥,小太監急忙上前,幫他蓋好被子,道,“爺感覺好些了嗎,剛才太醫來過,開了止痛之藥,說暫時可以緩解一些。”
唐毓笑了一下,“父王呢?”
“陛下出門去了。”
“他。。。”雖然緩解,卻依舊疼入骨髓,他輕聲道,“去哪裏了。。”
話未完,大門一開,唐嶽陽側身進門,看向床榻,昏暗的眼睛一亮!
“毓兒。你醒了!”
唐嶽陽那昏暗的臉龐露出一絲真正的笑容,卻忽然消失,他狠狠心,從懷裏掏出一塊破碎的碎片。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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