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82 更新時間:09-12-07 23:27
安靜,如睡著般寧靜,卻無眠,忽然,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站在門口的瑞祥急忙打開門,卻被來人推到一旁去,唐毓正要坐直身子,卻人按住——
唐嶽陽站起身來,擋在自己身前!
來人呼啦啦站立兩排,都是青衣小帽,唐毓側頭漠視,為首的太監便是那李德福,一擺手中拂子,湊到床前,眼裏都是假笑,聲音似公鴨一般。
“唐嶽陽,陛下開恩,饒你不死,現卯時已到,隨奴家去偏院。”
雖看到父親的臉,可是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直,唐嶽陽的臉色驟然變的煞白,他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李德福冷笑一聲,道,“走吧?!”
“做什麼!”
“宮中可是沒有白吃喝的。”
“你!”
看著氣的發紫的臉,李德福笑的越發得意起來。
“奴家忘記了,你是金枝玉葉,沒有去過偏遠,我們的衣食住行最後都歸結那裏,陛下吩咐,對你少生照顧,奴家定不負他囑托。”
忽然明白,唐嶽陽向前撲去,向李德福的脖子掐去,李德福沒有躲閃,剛碰到他的衣袖,左右兩邊的太監便圍了上來,抓住唐嶽陽的手臂,往回一扯,唐嶽陽掙紮著,破口大罵!
“你這個奴才,枉我以前待你不薄,我真是瞎了眼,早知道如此,真該把你淩遲處死!”
李德福低頭擺弄著拂子,視線穿過唐嶽陽——
“怎麼。你以為你還是皇帝嗎,在宮裏就要守宮裏的規矩,奴才就要守奴才的本分,小酌子,掌嘴!”
一個小太監跨前一步,舉起手來,整欲落下,卻見一物體飛來,小太監慘叫一聲,蹲在地上,李德福心頭一驚,轉頭看看地上的發簪,眼裏瑟瑟發光。發髻披散下來,落在肩頭,唐毓迎著他的目光,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做,動動衣袖,淡然一笑。
“陛下的照顧果然獨出心裁,不虧是開國聖君,罪臣再次謝恩了,隻是,父親年事已高,幹活不盡人意,陛下和公公都不會滿意,不如叫我替代如何?”
“你?”
李德福眼裏都是奸笑,低下身子撿起發簪,走到床前,放在唐毓手中,抬起手臂勾住他垂落的發梢,在手裏玩弄起來。
手感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
唐毓向後靠了一靠,發梢從手中劃過。
“我的太子爺,別說替這個了,別的也無妨,隻是陛下的旨意我怎敢違背,別為難小的,我可是念及你有傷在身,不然——”
把發簪放在床頭,唐毓微微一笑,那聲音猶如夜晚湖泊,頓時使人平靜許多。
“求之不得。”
兩人對視許久,李德福看著那雙眸,猶如要把自己吸進去一般,明亮、雅靜,他感到自己眼睛酸疼,偽裝的笑容再也堅持不住!
“既然你不識好歹,你也一起去!”
偏遠是何地方,唐毓並沒有概念,皇宮何其大,他並不是到過所有地方,李德福此人絕非善類,此處絕不是清閑之地,彎彎眼角,一旁的唐嶽陽卻搶先說話。
“狗奴才,不是要走嗎,還在磨蹭什麼?!”
看著唐毓,李德福冷笑幾聲,如果唐嶽陽那恐懼、難看、羞辱的表情和眼神出現在這張精致的臉上,會是一件多麼有成就感的事情,他想象著,擺了擺衣袖,抽身離開,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榻上之人,意味深長——
“毓兒,你在這裏等父王,好好養傷,父王。。很快回來。”
一步一回頭,唐嶽陽遲疑著,最後不得不邁出大殿,唐毓抓緊軟榻邊緣,動動嘴,最終沒有交出聲來!
想要呼喚,自己卻知道什麼都改變不了。
自己,真的很。。。沒有用。
事到如今,依舊相信他,會遵守承諾,至少不會殃及父親性命,而作為奴婢的路,定不會好走。
他怎麼受得了。
而自己,居然躺在這裏,什麼都做不了!
第一次,他感到無比的無助
就連切斷自己後路之時都沒有的感覺湧上心頭,使他心煩意亂!
“爺,陛下被他們帶到哪裏去。”
問的小心翼翼,瑞祥不敢看唐毓,隻得低著頭,唐毓平視窗幕,天空依舊漆黑,什麼都望不到,如同此時的心情,空洞沒有盡頭——
大睜著眼,他就這樣望著,眼眸裏留露出痛苦的眼波,深而邃,明而亮,卻不再是清水之波。
“不會有事的。”
對瑞祥說,其實是對自己說。
將近午時,唐嶽陽才回到太平殿,沒有等唐毓詢問,剛跨進殿門,他緊步向前,坐到榻前,把他胸前的頭發扶至身後,抽動嘴角,笑笑,“無事的,就是去掃掃地而已,雖然是粗活,卻有許多念及以前恩情的宮女太監幫忙,朕幾乎坐了許久。等他們幹完才回來。”
“父王。。。”
“不要擔心為父,到是你,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
胸口好像塞了棉花,堵著自己的咽喉,唐毓動動嘴唇,卻發不出聲音,那酸楚感覺湧上眼角,他忍耐著,露出微笑,而著微笑過後,換來了那一聲輕歎。
唐嶽陽歎了口氣,好似放下一顆重擔,站起身來,四周看看,道,“朕確實累了,去休息一下罷。”
收回目光,唐毓重新把發際纏繞在發簪之上
那黑發如絲,一圈圈似乎都纏繞在心上,纏的自己透不過起來,疼痛似乎減少了很多,那細小的抽搐聲,莫非是自己的幻覺,還會是有誰在忍耐著哭泣?!
善意的謊言,卻依舊牽痛人心。。。
是誰說,黎明總在黑暗之後?
流血的傷口比想像中愈合的還要快了許多,隻是十天而已,疼痛驟然少了許多,太醫隔一天探視一次,帶些止血止痛的藥丸來,而唐嶽陽依舊每天去偏院作活,他什麼都不說,唐毓也沒有問,隻是這幾天內,他總是弄的滿身潮濕才回來,也隻是站在遠處,不靠近自己。
眼裏都是關切。
還有那頭上的白發,又添了不少——
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選擇說出來,或者裝作不知道,萬不要欲言又止。有時候留給別人的傷害,選擇沉默比選擇坦白要痛多了。
“爺,還很疼嗎?”
唐毓搖搖頭。
疼痛過去,似乎有輕微的瘙癢,他知道傷口已經結痂,如果此時用川北、枇杷、山崎子揉碎外敷,可以緩解癢痛之感,現在卻隻能想想而已,便磚頭對瑞祥道,“瑞祥,你去偏遠看看父王如何。”
“可是。。。主子不許我離開爺您。”
“我無事。”唐毓微微一笑,“快去快回。”
遲疑著,瑞祥點點頭,“我去看一眼就回來。”
“嗯。”
“爺你。。”
“去吧。”
回憶還是太子的日子,自己喜歡一個人坐在禦花園之中,沏一杯龍井,對望天空,隻要揚起嘴角便是一個下午,愜意,無憂愁,縱然兵臨城下,也沒有現在這樣無助過,而此時,大殿之上就剩下自己一人,似乎回到了從前
唐毓向後支了支身子,伸向自己膝部。
莫非,真的不能走路了嗎,隻是斷了筋脈而已,骨頭完好,隻要努力,還是可以走路的。
如實那樣,至少不必趟在床上!
掀開棉被,左手撐住身體,右腿似乎有一絲力氣,他輕輕的垂下右腿,想抬起右腿,卻感到一絲力都用不上,無奈,隻好把左手放在膝窩處,移到窗旁,腳尖托地,唐毓想把力氣都集中在兩隻腿上,卻感到無能為力!
額頭出現細小汗珠,一隻手抓住床緣,另一隻手支撐著床沿,他向下使勁,身體慢慢的離開了床榻,手微微顫抖,便咬牙堅持著——
雙腳全部著地,可以感受到那冰涼的地麵,唐毓慢慢吐出一口氣,露出微笑,遲疑了一下,輕輕的鬆開了手。
身體全部重力落在雙腳,疼痛頓時衝上頭頂,腳卻像是踩在棉花上,他感到身子向前一傾,急忙回抓床沿,手指扣住床沿,卻感到指尖劃過木榻!
啪嚓一聲!唐毓整個身子向前撲去,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桌子翻了一個滾,跌落在一旁,瓷碗碎了一地,水濺的到處都是!
慢慢支起身子,擦擦臉上的水跡,他向左邊爬了幾步,抓住床榻底座,順著手的力量向上攀岩,卻沒有力氣支起身體,努力了幾次,唐毓索性跪在地上,企圖用膝蓋支撐起身子,而力量隻持續到小腿部分便好像有誰吹響了回歸號角,全部撤回,不再前進!
就算站在地上,腳卻沒有力氣,自己曾見過被父親用刑之後的人,根本是無任何希望,而自己又何必認為自己會是一個例外?!
唐毓調戲著氣息,手卻沒有放開床沿,手指已經發白,卻固執的不肯鬆手。
自己的堅持,真的會有希望?
額頭出現大滴汗珠,唐毓總算“站”了起來,待身體沒有一絲晃動,他深深吸氣,閉上眼睛,一根手指,老天保佑,他不相信有佛主之說,如今卻希望上天真有神靈,兩根手指,三根手指,四根——!
一隻手還未放開,他便感到雙腿一軟,這次摔的瓷實,唐毓感到渾身骨頭都被摔碎了,他再也沒有力氣撐起身體。
是誰說過,天明總在黑暗之後?!
不會是。。。自己吧。
“哈哈哈哈。”
那一股腦的氣體一瞬間全部衝出身體,換成陣陣笑聲,唐毓趴在地上,大笑起來,而那行清淚卻順著眼角流下。
絕望嗎,他問自己,
從沒想到,這個此居然會這麼貼切的符合自己現在的心境和。。。地位。
“爺!”
推門而入的瑞祥嚇的扔掉了手裏的包裹,飛奔上前。
“怎麼下床了,奴才該死,我。。我不該出去的。”
把唐毓扶起來,瑞祥正要說什麼,卻見他把頭靠在自己肩頭,自己看不到他的麵容,隻好回抱住他,
笑聲逐漸消失,唐毓搖搖頭,揚著嘴角,身子卻一隻顫抖著。
自己哭了嗎
沒有
是高興而已!
“昏鴉盡,小立恨因誰?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
“爺。。。地上涼。。。”
如今,自己還怕什麼地上涼?
此處過往,有多悲傷,別人隻是看戲聽詩,真正懂得傷心的,也隻有自己而已。
別人換來的心疼,隻是疼惜自己,而真正的痛,也隻有自己知道。
真的要感謝淩塵楓,給了自己一個別樣的人生。
如果他日見到,是否還要敬上一杯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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