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合
章節字數：2583 更新時間：09-12-05 16:56
才睡過午覺，猶自帶著慵懶之意。淑清帶著宮女茹兒、萌兒和晶鑫、流雲服侍我穿衣起床。她們四個的年紀都不大，茹兒、萌兒十四五的樣子，晶鑫和流雲大些，有十八了，跟著淑清學規矩學伺候主子，也是很機靈的樣子。
才穿戴完畢，太監小和子在門外報箏兒和憫惜來看我。
“姐姐！”“馨兒！”她們二人迫不及待的來了。
“哎！來了啊！你們速度好快啊！”
“嗬嗬！”
“來來，快坐，快坐！淑清快上茶。”
我們三個坐在一起，拉起手開始幻想以後的宮中生活。聊了好一會，竟然已到用膳的時間。她們二人也得回去了，這裏是皇宮！
獨自進晚膳，看見淑清領著美珠彩嵐垂手侍立一旁，門外雖站了一幹宮女太監，卻是鴉雀之聲不聞，連重些的呼吸聲也聽不見，暗道宮中規矩嚴謹，非尋常可比。
用完了膳，有小宮女用烏漆小茶盤捧上茶來。醇溪姑姑曾說過宮中用膳完畢奉上的第一盅茶是漱口用的，以解飯食後口中油膩。果然又捧過漱盂來讓我漱了口，這才奉上喝的茶水。我抿了一口，笑著說：“飯菜先別撤下去。你們也別幹站著了，就著這些菜吃了。別為了伺候我把自己個兒給餓壞了。”
幾個人忙著謝了恩端了去吃。
我自顧自走進暖閣歪著歇息，望著對麵椅上的石青撒花椅搭，心事茫然如潮，紛紛擾擾仿佛椅搭上繡著的散碎不盡的花紋。
一夜無話。
次日起來梳洗完畢，用過早膳，門外的祝忠賢尖細著嗓音高聲稟報有黃門內侍王福海來傳旨。我急忙起身去沁心堂正間接旨，心知黃門內侍是專門服侍皇後的太監，必是有懿旨到了。
恭謹地跪下，聽懿旨：“奉皇後懿旨，傳新晉宮嬪於三日後申時至鳳儀宮昭陽殿參見皇後及後宮嬪妃。”
我忙接了旨，命淑清好生送了出去。
醇溪姑姑說過，隻有參見了後妃，才能安排侍寢。這三天權作讓新晉宮嬪適應宮中起居。
黃門內侍剛走，又報萱妃有賞賜下來。
萱妃的宮中首領太監李篙上前施禮請了安，揮手命身後的小太監抬上三大盒禮物，笑逐顏開地對我說：“萱妃娘娘特地命奴才將這些禮物賞賜給小主。”
我滿麵笑容地說：“多謝娘娘美意。請公公向娘娘轉達臣妾的謝意。公公，請喝杯茶歇歇再走。”
李篙躬身道：“奴才一定轉達。奴才還要趕著去別的小主那裏，實在沒這功夫，辜負璟小儀盛情了。”
我看了彩嵐一眼，她立刻拿出兩個元寶送上。我笑著說：“有勞公公。那就不耽誤公公的正事了。”李篙雙目微垂，忙放入袖中笑著辭去。
茹兒萌兒打開盒子，盒中盡是金銀首飾綾羅綢緞。品兒喜滋滋地說：“恭喜小主。萱主子對小主很是青眼有加呢。”我掃一眼其他人，臉上也多是喜色，遂命太監抬著收入庫房登記。
眼見眾人紛紛散了，美珠跟上來說：“才剛打聽了，除了憫惜小主與箏兒小姐的相差無幾，其他兩個小主那裏並無這樣厚重的賞賜。”我點了點頭。我明白，她有意拉攏我們仨。
我嘴角的笑意漸漸退去，流朱看我臉色，小聲地說：“萱妃娘娘這樣厚賞，恐怕是想拉攏眉莊小主和小姐您。”
我看著朱紅窗欞上糊著的密密的棉紙，沉聲道：“是啊。”
華妃的賞賜一到，湘貴嬪和胡婉儀的賞賜隨後就到了。我從淑清處已經得知湘貴嬪和胡婉儀是萱妃的心腹，一路由萱妃悉心培植提拔上來，在皇帝那裏也有幾分寵愛。雖不能和萱妃並論，但比起其他嬪妃已是好了很多。
其他嬪妃的賞賜也源源不斷地送來，一上午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等過了晌午，我已感覺疲累。隻吩咐淑清，美珠彩嵐三人在正間接收禮物，自己則穿著家常服色在暖閣次間的窗下看書。看了一會兒，眼見陽光逐漸暗了下去，在梅花朱漆小幾上投下金紅斑駁的光影，人也有些懶懶的。忽聽見門外報沈小儀來看我，心中登時歡喜，擱下書起身去迎。才走到西正間，憫惜已笑盈盈地走了進來，口中說：“妹妹好悠閑。”
我笑著說：“剛進宮的人哪有什麼忙的？”假意嗔怪道：“閔姐姐也不早來看我，害我悶得慌！”
憫惜笑言：“你還悶得慌？怕是接賞賜接得手軟吧。”
我笑意淡下來，見身邊隻剩眉莊的貼身丫鬟采雲在，才說：“姐姐難道不知道，我是不願意有這些事的？”
憫惜攜了我的手坐下，方才低聲說：“我得的賞賜也不少，這是好事。但也隻怕是太招搖了，惹其他新晉的宮嬪側目。”
我微微歎了一聲：“我知道。也隻有自己好自為之了。”
聊了一會兒，祝忠賢進來問：“晚膳已經備好了，小儀是現在用呢還是等下再傳。”
我道：“即刻傳吧，熱熱的才好。我與憫惜小主一起用。”
憫惜笑說：“來看看你，還擾你一頓飯。”
我看著她說：“姐姐陪我吃才熱鬧呢，我看著姐姐能多吃一碗飯下去。”
憫惜奇道：“這是怎麼說？”
我眼睛一眨，學著講席夫子的樣子，虛捋著胡子說：“豈不聞古人雲‘秀色可餐’也。”
憫惜笑著啐我：“沒有一點大家小姐的樣子！”
寂然飯畢，與憫惜一起坐在燈下看繡花樣子。
一抬頭見宛箏笑吟吟地站在碧紗櫥下，心裏驚喜，連忙招她一起坐下，一麵嗔怪外麵的太監怎麼不通報。箏兒微微有些窘迫，道：“姐姐別怪他們，是我不讓他們傳的，想讓姐姐驚喜，不料卻讓姐姐惱了，是妹妹的錯。”
我急忙笑道：“你哪裏來的錯，你是好意。我不過白說他們一句，你別急。嗬嗬。”
箏兒這才展顏笑了，一同坐下。她對憫惜說：“方才去望春閣看憫惜姐姐，想與憫惜姐姐一同過來拜會姐姐，不料姐姐愛晚堂的宮女說姐姐先過來了，可是妹妹晚了一步。”
憫惜笑道：“一點不晚，正好一起看繡花樣子呢，馨兒的手巧得很。”我臉上微微一紅，不接她的話。
美珠斟了茶來：“箏小姐請用茶。彩嵐知道您不愛喝六安茶，特意讓我換了香片。”
箏兒笑著說：“多謝你費心記著。”
憫惜笑起來：“好一張巧嘴！果然是你身邊的人，有其主必有其仆。”
我臉上更紅：“閔姐姐向來愛拿我取笑。她哪裏伶俐呢，不過是服侍的我久了比別人多長著點記性罷了。”
我道：“自然是自幼服侍咱們的丫頭體貼些。”又問箏兒：“如今伺候你的宮女有幾個？服侍的好不好？”
箏兒答道：“好啊，有六個，隻不過有兩個才十三，也指望不上她們做什麼。好在我也是極省事的，也夠了。”
“你啊！”我戳了戳她笑道。
我喚了屋外的淑清進來，道：“把我名下滿十八的宮女指一個過去伺候箏兒。”
淑清答應了，出去片刻又過來回：“奴婢指了梅兒，她曾在四執庫當差，人還算穩當。”
我點點頭，讓她下去，對箏兒說：“待會兒讓她跟你回去。你有什麼不夠的，盡來告訴我和閔姐姐。”
憫惜點頭說：“是啊是啊，有我們的自然也有你的，放心。今日新得了些賞賜，有幾匹緞子正合你穿，等下差人送去你明安居。”
箏兒很是感激：“謝嘍。”
我接口說：“這有什麼呢？你我姐妹在這宮中互相照顧是應當的。”
我們三人互相凝視一笑，彼此心意俱是了然，六隻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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