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01 更新時間：09-12-10 08:08
她把他放在了躺椅上，自己靠在圓形的石柱上，伸出手，凝聚了一點寒氣，不一會手裏出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這是宙斯賜給她的力量，她無聊的時候經常這麼玩，自己做冰塊，然後把做出的冰塊像石子一樣，在典伊之泉上打水漂。
“你手裏的是冰嗎？”
清醒後的帕洛，總算是回複了正常。他覺得不可思議，居然在這個季節看到冰。赫柏愣了一下，隨機明白，在神話時代的希臘，一年四季都看不到冰的。如果想要冰，隻能在冬季去遙遠的雪山鑿雪，運回來藏在地窖裏。有好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冰。就算是王貴，見到冰也不容易。
她走過來，彎下腰，把手裏的冰放在了帕洛的手上，“是啊！”
帕洛看著手心裏冰涼沁心的物體，晶瑩剔透，折射出美麗的光彩。他非常的開心：“我好多年沒有見到冰了，這幾年的冬天太暖和了，從雪山拉來的冰，沒到這就化幹淨了。”她驚訝於少年的坦率與純真，再度伸出手，重新凝聚寒氣，一塊渾圓渾圓的冰塊出現了在她的手裏。
“這個送給你，作為你見過我的證明。這是凝聚了青春女神神力的冰塊，它永遠都不會融化。”
帕洛虔誠的接過冰塊，在赫柏的雙手上各印上一吻。“女神，我願意為你而戰，把一切榮譽都獻到你的腳下。”傻孩子，“永遠不要為我而戰。”
“我決定了，後天啟程。”
阿基裏斯的話溫柔的像跳動的燃芯。
他們坐在愛琴海的岸邊，最原始的愛琴海。借著明亮的星光，她清楚的看清他的表情。沒有渴望，沒有熱情，隻有落寞。他抓起一把沙子，看著白色的細沙，從他的指尖徐徐落下。愛琴海的沙灘真白，尤其在夜晚，白的像雪，照亮這漆黑的夜。灰黑色的海浪，一下接一下的拍著礁石，有些冷，她往他的身上靠靠。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挽留他嗎？
整個海灘隻有他們兩個，身後是兩人走來時一連串的小腳印，除此之外，光滑幹淨的如同剛剛開封的碰過的布丁。
感覺到她的輕顫，他伸出強健的臂膀，摟住她，讓她用更加舒服的姿勢躺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拿著一個讓她十分眼熟的東西。
黑色的，頭發編織的中國結。
“我一直帶在身邊，每次征戰的時候，我都要帶在身邊。它也是我身上，唯一一件，從沒染過血的東西。”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一滴眼淚落在他的肩窩裏。
“我必須去，那是戰士的宿命。我自己知道，特洛伊將會是我的墳墓，我就象是一艘沒有帆的船，走了就再也回不來。”
“赫柏，謝謝你沒有阻攔我。”
“如果你是個普通人，我不希望你去，但是，你是一個英雄。”
他歎息著，抬起頭，看著亙古不變的星空，“每個時代都會有英雄，每個時代都會有戰爭，每個時代都會有等待，每個時代都會有死亡，”他側頭看著她，“每個時代都會有悲傷的故事，同樣的，也都會有一個癡情的人。”
他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就像在那時的荒山上，一樣的純潔而赤城。
“如果我不去，我會娶妻，會子孫滿堂，享受著尊榮，擁有世俗嚴重的幸福。到了老了，死在自己的床上，周圍是哭泣的親人。在戰場，也許會是長矛刺穿我的胸膛，也許是會死在某個戰士的手下，屍體被禿鷲啄食，被野狗叼走。我不會後悔，就算是後悔，我隻會為自己的碌碌無為的一生而後悔。”
“去吧……走你選擇的路，我會為你祈禱。”英雄的一生，本該如此。
他把她抱得更緊了，海風也更涼了。
我想這樣抱著你，化作海邊的岩石，隻有你我二人，永不分離。
密爾彌冬的戰船在愛琴海的東部，彙合一千艘白色的帆船，如同鋪天蓋地的鳥兒，覆蓋了整個海平麵。赫柏站在自己的神殿裏，麵無表情的看著船頭所指的方向，愛上英雄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英雄的心中，隻會有一個角落留給自己，剩下的全部奉獻給別人，這也是英雄之所以為英雄的原因。
阿基裏斯，阿基裏斯……
特洛伊是阿波羅鍾愛的城市，也是他庇護下的城市。
化身凡人的阿波羅，漫步在特洛伊的城牆下，擅於撥弄豎琴的纖細手指，輕輕的拂過粗糙堅硬的城牆。這城牆的每一塊磚，都是他親手堆砌的。他格外的憐憫這座城市，這個國家。每當他心情煩悶的時候，總是要化身凡人，來到下界的這個國家散布。
特洛伊的繁華程度在希臘時代是絕無僅有的。及時上滿滿的都是人，交換著各自所需的東西。人們或忙碌，或閑暇，但是無一例外的臉上都是洋溢著幸福。特洛伊人能歌善舞，熱愛生活，心地善良，敬奉神靈。
他漫無目的的走在集市裏，平靜的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這些人不知道，戰爭就快要打起了。可憐的人們，一旦戰爭打起，有多少人要屍埋殺場，又有多少人會成為孤兒寡婦？老人等不到回家的兒子，孩子看不到自己的父親，寡婦失聲痛哭。
阿波羅歎了一口氣，走進了雅典娜的神廟。
他抬起頭，與雅典娜的雕像對視。
雅典娜，這場戰爭是你和赫拉想要的。為什麼那麼高貴美麗的你，一定要成為戰爭女神？你不懂得什麼是憐憫嗎？你不知道一將成名萬骨枯嗎？如果你要支持希臘人，那我不惜和你翻臉，無論如何，都要保護這個富庶平和的城市。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把獻給女神的祭品放在一邊，仔細打掃神壇。”這語氣和她多像啊！他尋聲望過去，一個棕色頭發的女祭司站在他的對麵，淡漠的語氣，用冰冷掩蓋溫柔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轍。
女祭司發覺到有人看著她，抬起頭，和阿波羅直視。她看到的是一個相貌平平的年輕人，衣著樸素，可是卻散發著璀璨如陽光般的氣息。
“你是誰？”男子的聲音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卡珊德拉，雅典娜神廟的祭司。”依然是和她一模一樣的神態，出現在另一個女人的臉上，阿波羅想起她和阿基裏斯在一起時的微笑，皺眉，鬧小脾氣，一股怒火衝上他的心頭。
他的雙手一揮，神廟的大門咣當關閉，除了卡珊德拉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睡。她一下子慌了，聲音裏隱隱的有些顫抖：“你是誰！”
他說：“我是特洛伊的庇護神，天空的王者，宙斯和勒托的兒子。”
“太陽神！”卡珊德拉嚇的動彈不得，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沒有說謊。阿波羅很滿意她臉上的慌張，走過去，把她拉入懷中，挑起她的下巴：“卡珊德拉是嗎？做我的情人，我將滿足你一切願望！”
卡珊德拉害怕的臉色發青：“不！我是雅典娜的祭司！我不能！”“哼！”阿波羅抬頭看了一眼雅典娜神像：“別害怕，我會和她說的。”說完，抱起了她，想要走到內室。“不！！”祭司奮力掙紮，阿波羅的聲音明顯有著怒意：“你敢違逆我！”連這個替代品都違逆我！
她強作鎮定，勇敢看著他：“除非你先教我預言術！我才答應你！”
他略微沉思，放下了她。
卡珊德拉很聰明，阿波羅看著她認真的樣子。赫柏，你在做什麼？他從在沙灘上撿回她的那一刻，就愛上她了。他從沒懷疑過她神祗的身份，可是，他覺得她好年輕。神不存在年輕與年老，她好像才誕生不久，雖然冷言冷語，眼裏總是有著發現新事物的驚喜，有同情，有委屈，有悲傷。每當看著她，他覺得自己都年輕了，找回了剛剛誕生於這個世界時的熱情。那種熱情在他這漫無邊際的生命中，早已燃燒殆盡。她讓他再度有了熱情，有了盼望。
果然不出阿波羅的所料，卡珊德拉學會了他的預言術後，仍然拒絕他。唉！算了，他不想太為難一個人類少女。
“你很勇敢，敢拒絕我。”阿波羅現出真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渾身發抖的少女。“不過，你竟然膽敢欺騙神明。”他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她的嘴唇：“你說出的預言，不會有人相信，你所語言的災禍，必然要成真。”
他閉上眼睛，發現赫柏已經回到了奧林帕斯，把自己的身體融入一片光霧中消失了，隻剩下趴在地上全身戰栗的少女，她占卜到第一個畫麵就是，希臘大軍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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