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217 更新時間:10-06-11 23:23
和葉安然的熟識相當的快,因為是同一個係的學生,可以有很多的交集。其實就算不是同樣的係,林宸宇也依舊可以找到交集的。
時間相處的不久,就可以很透徹的弄清楚葉安然的性格。是林宸宇喜歡的性格,單純卻不無知,眼神清澈但也透徹。
林宸宇初次見到葉安然的時候,不可否認是被那抹如同陽光般耀眼的吸引了,因為想要接近陽光,才去接觸葉安然。但是,多接觸幾天,林宸宇才發現,那個女孩子的笑容原來是那樣的孤獨。她對著同學笑,對著老師笑的時候,都是那一片寂靜的孤單,笑容隻在麵上,卻從沒進入眼底。隻有對著喜歡的事物、對著那些大自然的美好的時候,才會不自覺的迸發出耀眼的笑容來,那個時候,她的眼底是溫暖的。
但是,葉安然卻喜歡對著林宸宇笑,或許是第一次的見麵的影響,葉安然對著林宸宇笑著的時候都是暖的。
因為這樣的不同,林宸宇便有了好奇,更多的卻是心疼。心疼那個孩子眼底怎麼也抹不掉的孤單和惶恐。能夠這樣孤寂和惶惑的人,她的過往肯定不會好。可是每次看著葉安然的時候,林宸宇都希望她能夠好好的過下去,他希望,葉安然以後的笑容都是暖暖的。
葉安然長得很清秀,氣質上感覺比普通大一的人成熟,可是麵相給人的感覺卻很小,像是剛上高中的人。問了年紀之後才知道葉安然隻有十六歲,是真的很小。
十六歲就上大學了,那你很聰明了。林宸宇當時是這樣誇獎的,隻是這樣一句話卻又讓葉安然微紅了臉,但是隨之的笑容卻更暖。有一種得到肯定的滿足感。
葉安然在大學期間不容易交到朋友,因為她的年紀,因為她孤單的笑容,而且她還不是住校,於是與自己同學的交集少之又少。但是她卻像是什麼感覺都沒有一般,如同多年來早就習慣了一般。
有時候,林宸宇會暗中注視著這樣的情況,偶爾擦身而過的時候,會聽到她的同學暗地裏談論她,說她虛偽和傲慢。可是,林宸宇知道,天下間最不虛偽的就是葉安然了,那個孩子,有著一雙最清澈的眼。她之所以總是一個人,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與別人相處,並不是因為傲慢。而且,有著那樣眼睛的人,怎麼可能虛偽了。
十月的天氣很熱,隻能穿著短袖。葉安然左手腕上一直帶了一長串細細的手鐲,堆積在一起,並不累贅,卻也並不顯得多漂亮。林宸宇並不喜歡那串東西,那一看就知道是很廉價的地攤貨,總覺得並不適合葉安然。可是他什麼都沒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這個手鐲的存在自有它的道理,並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去插手的。
他們熟識的很快,林宸宇從前的話很少,但是對著葉安然的時候卻可以一次性的說出很多的話來,葉安然以前可能可以交談的人也少,所以很珍惜林宸宇這個願意給自己講很多事情的朋友。
朋友,這是葉安然心底很希望的關係。
林宸宇不會笑,至少在前20年間沒有真正的笑過,但是在葉安然的麵前,他卻能很自然的就笑出來,後來習慣了,笑容便越來越頻繁。和葉安然相處的越久,便越覺得離不開。想要寵著她,想要她快樂,於是對著她笑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有了寵溺的意味。
林宸宇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情,但他不想去深究,他隻是知道,自己想要和葉安然呆在一起罷了。
但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卻並不多,葉安然一麵要忙學業,一麵卻還要打工。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小超市當收銀員,沒課的時候,葉安然大多就會呆在那裏。林宸宇曾經好奇跟過去,不大的超市,隻有葉安然和另外一個勤工儉學的男孩子,即使輪流換班,葉安然也要工作很長的時間。林宸宇偷偷的問過那個男孩子工資的事情,得到的答案是男孩子略帶幸福的微笑,那代表工資還可以。但等聽到那個數字之後,林宸宇心裏不由得更疼了,那樣少的錢,為什麼卻要耗費葉安然那麼多的時間?但是林宸宇卻從來不過問葉安然工作的事情,葉安然心甘情願的做著這些事情,就代表她覺得值得。所以林宸宇便也跟著耗費很多的時間呆在超市裏,偶爾幫幫忙,但大部分之間都隻是暗地裏陪著葉安然罷了。
十月就在這樣不算平淡的平淡中過去了。
天已經慢慢的轉涼,白天雖然還是短袖,到了晚上卻已經要穿外套了,可是葉安然卻總是忘記帶外套,每次到了晚上十點下班的時候,葉安然的胳膊就已經是一片冰涼了。林宸宇說過一次,但是被葉安然隨便應了一聲,沒有得到真正的關注。到第二次的時候,林宸宇就直接帶了自己的外套過去了。
幫葉安然披上外套的那一霎那,葉安然的臉即使是在黑暗中都可以感覺的到一定是一片通紅了。看著那樣的葉安然,林宸宇忽然就覺得真正被暖和到的人應該是自己,因為心裏就那樣變得充實起來。可是這樣的機會隻有一次,第二天的時候,葉安然就老老實實的自己帶外套過去了。
林宸宇第一次有了遺憾的感覺。
學校裏有偷偷跑出去包夜的學生在淩晨時被小混混打劫了,受了很重的傷,此事在學校裏鬧了一陣,學校的領導也開始關注。林宸宇住校,所以經常可以聽到別人繪聲繪色的講解著這件事。
心裏不由得開始擔心,葉安然是住在外麵的,而且她每天那麼晚回去,女孩子又弱……
越想越擔心,於是第二天晚上下班的時候,林宸宇就直接跟在葉安然後頭了。葉安然不解的歪了歪頭看著他,他心裏其實有些尷尬,但表麵卻一片平靜的解釋說是為了安全。葉安然抿著嘴笑,點了點頭算的答應了,然後退後了幾步和林宸宇並肩起來再一起回去。
路上很安靜,路邊種著和校園裏一樣的梧桐樹,隻是沒有校園裏的樹木粗壯。路燈不多,要很遠的距離才有一個,樹影在路燈的隱射下,幢幢有如鬼魅。
林宸宇於是又開始擔心,即使沒有打劫的,這樣的路段也很危險,腦海中總是不自覺的就想到葉安然跌倒啊害怕之類的場景。所以在今後的時光中,林宸宇便用這個理由送了葉安然整整一年。
路程其實並不遠,隻走了一刻鍾的時間就到了。葉安然租的地方是一幢很老式的樓房,外表很破舊,但是好在有一個院子,這樣房子就顯得大了很多。
院子的圍欄前,有一個老人等在那裏,他應該年紀不小了,整個頭發都已經全白,在房子外麵微弱的燈光下尤其明顯。
葉安然看到老人,歡欣的喊了一聲外公,然後就奔了過去。
林宸宇卻是一愣,他以為葉安然是一個人住著的,原來不是。可是,為什麼是和外公一起?
心裏縱然有萬千的疑問,表麵上卻還是一片淡然。跟著走過去,對著老人淡淡的點點頭,不失禮貌的道:“您好。”
葉安然還不等秦軼回答,就快速的介紹道:“宸宇,這是我外公。”
林宸宇微笑,心裏的想法卻已經轉了一圈。
等到葉安然將自己介紹給秦軼的時候,林宸宇又恭敬跟著喊了一聲:“外公。”
秦軼卻沒有先看林宸宇,隻是深深的打量了一眼滿眼笑意的葉安然,然後才回過頭來對著林宸宇微笑道:“你好。謝謝你送安然回來。”
葉安然看到他們相處的好,眼睛不覺的就笑成了好看的月牙。而且絲毫沒有感覺出那句外公有什麼異常的。
寒暄了一會兒,葉安然和秦軼要上樓了,林宸宇於是安心的準備離開。離開的時候,葉安然揮了揮手和他說再見,然後就轉身離開。林宸宇於是也徑直離開。走了十幾米後,林宸宇突然回頭,而葉安然,正站在樓底下昏黃的燈光裏安靜的看著他……
因為天氣已經轉涼,葉安然在短袖外麵就直接套了一件外套,可是因為最近幾天雨一直下不下來,所以天氣悶熱不堪,呆在不大的超市裏就顯得更加的氣悶和煩躁了。
將外套脫下來隨手丟到椅子上,葉安然於是就去整理貨物了。林宸宇正從圖書館借了幾本書回來,看到葉安然在忙,就先將書放到一邊,然後也去整理貨物。
葉安然想將一件貨物放到高處去,顛著腳夠了幾下都夠不到那個高度,於是想讓林宸宇幫忙。
林宸宇正在她身邊整理下麵架子裏的東西,聽到葉安然叫他就站了起來,轉頭間看到葉安然抬高的手臂時,眼神頓時一凝。然後林宸宇頓時明白了為何從來不帶任何飾品的葉安然總是離不開那串手鐲,不是因為喜歡,隻是因為必要!
手腕上那道支離破碎的傷痕,看著讓人心驚。而很顯然,葉安然並不想讓人知道。
那些細細的鐲子隻是為了遮擋那道傷痕罷了,所以葉安然在穿上了外套之後就不再帶它。
“安然……”林宸宇內心洶湧,但卻隻是靜靜的歎了口氣,拉過葉安然的手臂輕輕的撫著那道破碎的疤痕,垂下的眼瞼中覆蓋了一片抑製不住的疼痛。
林宸宇知道,自己不應該去觸碰葉安然的傷口,至少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對她的過去還毫不知情,現在冒然去觸及她的過往並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在他看到葉安然的傷時,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安慰罷了。
葉安然看到他的動作,呆呆的愣住了,然後聽到林宸宇心疼的語氣,忽然就哭了出來。
林宸宇卻立馬就慌了,呆呆的看著葉安然抿著嘴哭得一抽一抽的,好半響才知道從荷包裏拿出手帕幫葉安然拭淚。忽然就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像穆昀曦一樣隨隨便便就可以將女孩子哄得開心,一邊給葉安然擦眼淚一邊呐呐的安慰道:“安然聽話,別哭了啊。”
葉安然哭了好一會兒,才抽抽鼻子收了眼淚,看著林宸宇著急的站在一邊看著自己,又覺得不好意思,於是用手背胡亂的擦了擦眼角就又去整理貨物了。
林宸宇站了一會兒,忽然像是下了決心一般,蹲下身按住葉安然一直故作忙亂的手,鄭重但又溫柔的道:“安然,告訴我好不好?”
葉安然渾身頓時一僵,半響才僵硬的將頭轉過來看著林宸宇,但眼底卻是一片的委屈,還有壓抑不住的憂傷……
看著那樣的眼神,林宸宇慢慢的將葉安然環保進自己的懷裏,想要給她溫暖和安慰。
葉安然抿著嘴,忽然又哭了出來,這次林宸宇不再慌張,卻也不再說話,隻是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無聲的安撫。
等葉安然哭夠了,人也安靜下來了,抬著淚眼迷蒙的臉,看著林宸宇溫柔安定人心的眼神,不由得點了點頭。
暴雨終於下了下來,劈裏啪啦的滴落在地上,超市裏很久都無人,隻有貨架旁直接坐在水泥地板上的葉安然和林宸宇,和著暴雨暴躁的聲響,葉安然靜靜的回顧著那十年的生活,在葉安然那安靜的嗓音裏,林宸宇在恍惚中慢慢的描繪出了一個孤單和無望的清瘦身影……
多年後,林宸宇才明白過來自己當時的幸運。那個時候的葉安然,因為一直孤單寒冷,所以在明確的感受到了他的溫暖的時候才會顯得那樣的脆弱和依戀,才會那麼急於的想要一個依靠,才會那麼容易的就將保護自己但也包裹自己的殼敲破……
然後林宸宇又記起,那個時候的葉安然,哭泣的時候,是有聲音的……
大一的課程並不特別的重,也不涉及到專業課的學習,但是葉安然還是從圖書館借了不少的專業書籍提前學習。
林宸宇大三了,課程很重,但是他卻很少去上課,依舊成天陪在葉安然身邊。超市的顧客總是斷斷續續,所以空閑時間倒也不少,於是林宸宇就利用這一段時間幫葉安然學習。
林宸宇雖然學校的課上的不多,但本身的知識卻相當的豐富,每次按照課本講解的時候,總是能夠聯係到當下的經濟情況和具體的社會走向,或者給葉安然舉一些實際的例子讓她能夠更好的理解,葉安然的學習能力很強,所以林宸宇教的也不吃力。
林宸宇說話的語氣安定溫和,葉安然聽課的時候安靜恬淡,偶爾講通了一個難度很高的課題時兩個人就都不由得相視而笑……
本來應該是枯燥的專業知識的學習,卻在兩個人的平和的相處下,漸漸有了甜蜜的味道。
葉安然忙的時候,林宸宇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到一邊不知道幹些什麼,葉安然曾經暗中觀察過,但隻是看到他拿著一些文件形式的東西寫寫畫畫的,葉安然不知道那是什麼,隻是覺得那些東西應該很重要,想過去問,但覺得不太好就隻好當看不見了。
林宸宇做事的速度應該很快,因為過不了過少時間他就會換一份文件。但是他每次換文件的時候都會抬頭看看葉安然,如果看到葉安然依舊忙碌就會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如果看到葉安然閑了就會放下自己的事去幫葉安然學習功課。
十一月下旬了,天氣真的涼下來了,晚上外出的時候其實已經需要穿上薄一點的毛衣了,但葉安然卻還是一件薄薄的外套。林宸宇思索了一會兒,心裏忽然就有了興奮的感覺:又可以拿外套給葉安然了!!!
林宸宇不得不承認,他是一直都記得當時葉安然微紅的模樣的,很喜歡、也很想再看看她那樣的神色,因為那個時候的葉安然,簡單的就如同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快樂女孩子。
不過計劃還沒實施就被葉安然打破了。
林宸宇看著低垂著眼邀請自己去她家玩的葉安然有一瞬間的愣神,於是就傻傻的脫口問道:“為什麼?”
聽到他這樣問,葉安然的耳根立馬就紅了,也不低垂著眼了,而是很迅速的抬頭埋怨的瞪了林宸宇一眼,但是又更迅速的繼續低頭。
林宸宇無奈的笑了笑,他又不是故意煞風景問這樣的問題的啊,隻是他過去沒有這樣的經曆麼。而且,林宸宇暗地裏摸摸鼻子,在心裏哀歎一句,他也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好吧!
“好啊,謝謝你的邀請。”林宸宇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給了葉安然一個一如平常的微笑。
葉安然看他一如既往溫和的表情,心情也安定下來了,內心淡淡的喜悅不可掩藏,不由得給了林宸宇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你今天不上班了嗎?”
葉安然歪歪頭笑:“今天晚上不該我值班啊,所以我們下午五點半就可以去玩了。”
林宸宇看她開心,於是繼續點頭:“嗯。我今天下午有一堂課必須要去,到時候我直接到超市去接你好不好?”
葉安然點點頭,然後拿著自己的書本輕快的去上課去了。
林宸宇卻還站在教學口門口,看著她不同以往的快樂背影略有所思……
思索了一會兒,覺得葉安然今天絕對有事,聽著教學樓裏已經敲響了的鈴聲,於是林宸宇毫無愧疚的逃課走了。
到超市老板那裏看了看葉安然的的資料,不由得有了微笑的衝動,原來,自己猜測的能力還不錯麼。
安然的生日啊……
看看時間真的很早,林宸宇於是打了的到市裏的商場去,想要看看有什麼合適的禮物。
商品的確是琳琅滿目,但是林宸宇看著那些他早就見多了的東西隻覺得無趣,好不容易看到一條精美亮麗的手鏈,想象葉安然帶著應該會很漂亮,正準備買,忽然才想到,這條手鏈的價格對於葉安然來說太過天價,會引起葉安然的懷疑的。
林宸宇潛意識裏並不想讓葉安然知道他的過往和他家裏的事情,不是因為防備,隻是因為,他不想讓葉安然知道當初那個冷漠的自己,而且,他也希望,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活下去!
不得已離開了商場,林宸宇隻好去那些看起來平價一些的店子裏,但商品是平價了,可是那些物品卻總是無法讓林宸宇入眼。
在逛了整整一個上午之後,對著正午並不耀眼的太陽,林宸宇在人潮洶湧的大街上重重的歎了口氣:沒有戀愛經驗還真是麻煩啊!
說到戀愛,瞬間就想起來一個人。拿出自己從來不在外麵用的手機,撥了個熟悉的號碼。對麵迷迷蒙蒙的聲音響了起來:“喂,阿宇啊?”
林宸宇嗯了一聲,聲音自然的恢複了清冷:“我想問你一點事情。”
穆昀曦嘀咕著抱怨:“什麼事啊,這大半夜的……”
林宸宇不理他,隻是繼續道:“我有朋友今天生日,你覺得送什麼禮物比較好?”
穆昀曦一愣,然後驚訝的叫喊出來:“朋友!?男的還是女的?”
林宸宇頓了頓,然後又哼了哼才冷冷的道:“你真八卦。”
穆昀曦卻立馬就領會到了話裏的精髓,這下子他是徹底的醒了,於是不無感慨道:“你這個冰山原來也會有春天啊,而且你居然還會害羞!”
林宸宇冰冷的表情終於龜裂,聽到害羞那個詞嘴角不停的抽動,吸了口氣,繼續冷淡的道:“我聽你胡說。快告訴我要送什麼禮物?”
“嗯……”穆昀曦拉長了音嗯了半天,然後仔細的聽對麵的聲響。確定對麵的人緊張的已經屏住了呼吸後才憋住笑盡量平靜的道:“女孩子麼,項鏈手鏈的都可以啊,後者發卡之類的也不錯,最重要的是看起來高貴一些的,誰不喜歡自己的東西有品質一點啊。然後你送的時候表情深情一點,說的話甜蜜一點,這樣一般都沒問題了。”
想到要對葉安然說甜蜜的話,林宸宇忽然就想到葉安然打冷顫的模樣了,於是自己也打了個冷顫。忽然就覺得自己來找穆昀曦支招真不是個好主意,想了想隻好再道:“你說的那些都不適合,還有沒有別的?”
“別的啊?”穆昀曦思索了一會兒道:“是很特別的女孩子?”
林宸宇想了想,然後嗯了一聲:“是個很清淡的人,對物質的要求不高的。”
“那就放煙花給她看吧!”穆昀曦一錘定音:“我上次的女朋友看到我特地放給她的煙火,不知道有多感動。”
覺得這個還不錯,林宸宇蹙眉想了一會兒,又道:“那昀曦,你幫我個忙,讓你家在A市的分公司今天晚上放煙花做慶祝吧,我到時候帶她過去看。”
穆昀曦聽到他奇怪的要求不由得一愣,不解道:“為什麼?你特地為她準備的禮物為什麼要我來弄,而且放一場煙火也花不了大錢,幹什麼還要我動用公司的力量啊?”
“她不知道我家裏的環境,以為我也是普通的學生,我要是買大量的煙火會惹她懷疑的。再說我也不能動用自己家的公司,不然爺爺那邊馬上就會知道的,我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
穆昀曦了然,想到林啟一切都以家族的利益為上,早就打好了和另外的家族聯姻的打算。如果知道林宸宇的女朋友隻是個平民,一定會想辦法除掉她的。
“好,我知道了,我去聯係那邊的分公司,聯係好了通知你具體的時間啊。”
“好,那謝謝了。”
“客氣什麼。記得到時候讓我見見那個人啊,我很好奇的。”
“不給你見,你太花心了。”林宸宇直覺的就反駁道,聽到穆昀曦想要見葉安然,心裏忽然就有點澀澀的。林宸宇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於是隻好告訴自己是擔心,擔心穆昀曦會喜歡上葉安然,擔心穆昀曦的花心會傷了她。
穆昀曦卻是一愣,聽出林宸宇話中的本意,想到林宸宇從來都冷漠,現在居然會吃醋了,心裏有些開心,於是便繼續和林宸宇調侃起來。
“看樣子你很喜歡她啊?”
林宸宇卻是微微的沉默,然後才道:“我也不知道,隻是看著她的時候覺得很心疼。”
穆昀曦歎口氣道:“這還不是喜歡是什麼,你要知道,我到現在為止,還一個讓我心疼的人都沒碰到了……”
林宸宇一愣,心裏有某種認知慢慢的明白起來,可是皺了皺眉,又將那樣的情緒壓到了心底。
第一次到葉安然住的地方,是在那棟樓房裏的的二樓的,裏麵的家具等都很簡陋破舊,房間也不大,但整體卻很幹淨清爽。
林宸宇帶了禮物給秦軼,卻沒有再買禮物給葉安然,裝作自己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秦軼看著林宸宇的眼神中有著微微的滿意,但還是很平和的對待著他,林宸宇看著秦軼睿智的眼神,直覺的知道老人肯定是想過了很多的,但是秦軼不談,他也就裝作不知道。看著在廚房裏雀躍不已的做飯的葉安然,想到穆昀曦的那句話,林宸宇就覺得心潮洶湧。
喜歡嗎?
他不知道,他沒喜歡過人,所以他不知道喜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會有喜歡的人的。
這一生,他一直都按照林啟的要求在過,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將來就是娶一位名門的千金來聯姻,慢慢的過完他的一生。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改變什麼,隻是因為,那一切對於他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連帶著改變也變成了無意義的行為。
可是,葉安然卻出現了,對著這個女孩子,他第一次出現了心疼的情緒,第一次,他想要去改變一些東西。
但是,二十年的習慣卻總是阻止著他這樣的想法,總是不自覺的就會想,這樣的改變到底有什麼意義?
胡思亂想了半天,還沒等林宸宇理出頭緒來,葉安然就開始招呼著吃飯了。是很豐盛的飯菜,但卻並不算精致,大多也都是些家常菜,林宸宇沒吃過這些,以前住在家裏的時候自有廚師做好的精致的飯菜,就算是這幾年到學校了,也不過是食堂裏那些分不清原料的菜色。林宸宇對飯菜是不挑的,但他卻真沒吃過一頓家常飯。
伸第一筷子的時候,林宸宇知道葉安然一直偷偷的看著他,想是在乎林宸宇的口味的吧。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冷靜而優雅的夾了菜。隻吃了一口,麵上便變得溫柔起來。
原來,家的味道是這樣的啊。
抬起頭,對著對麵的葉安然微微的笑著說了聲好吃,看著女孩子頓時輕鬆起來的明亮的笑顏,林宸宇心裏於是更加的柔軟。
慢慢的吃著飯,偶爾和秦軼說說話,葉安然卻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們微笑。
因為飯菜有很多是秦軼早就準備好了的,葉安然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去做晚飯,所以等吃完了飯的時候也不過就七點過了點。
林宸宇看了看時間,很穆昀曦約好的時間是九點,時間還很充裕,於是便不著急。
看著葉安然去廚房裏收拾碗筷了,林宸宇就繼續坐在餐桌邊和秦軼聊天。
秦軼看著林宸宇一直往廚房方向飄去的眼神,低低的歎了口氣,然後眼神忽然銳利起來,對著林宸宇沉聲道:“你不是普通人吧。”
林宸宇微微的一愣,但馬上就鎮定下來,眼神忽然就不由得變冷,淡漠的看向秦軼道:“外公,你想說什麼?”
秦軼苦笑,微微的搖了搖頭:“真是個孩子。”
林宸宇皺眉看向秦軼,想了想,忽然也笑了,自己一臉冰冷,卻還是喊的外公,還真是……
秦軼歎了口氣道:“我說你還是個孩子,是因為你現在還不懂感情,你知道嗎,你的眼神比安然的還要空。但是,我卻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總有一天,你會和強大的。”
強大到,可以讓安然幸福起來。
秦軼起身,對著皺著眉頭思索的林宸宇道:“你跟我來。”
秦軼的臥室很小,但依舊整潔。林宸宇默默的看著秦軼從老舊的書桌抽屜裏取出一本褪了色的相冊。
跟著秦軼坐到他的床上,林宸宇看著秦軼從裏麵翻出一張照片。是一對母女的照片,女子大概不到三十歲,懷裏是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
林宸宇細細的看著照片中那個溫婉的女子,然後將手指慢慢的摩擦上小女孩明亮的笑臉,轉過頭對秦軼問道:“這是安然吧。”
秦軼點點頭:“是,你猜出來了吧,另一個人是她的媽媽,她們長的很像。”
林宸宇點點頭:“您想和我說安然以前的事情嗎?”
秦軼微微一笑,也是點頭:“我就知道你很聰明,安然和你說過她小時候的事情嗎?”
“說了一些,但都是關於她舅舅家的事情,其餘的她不肯說?”
“是嗎?……”秦軼頓了頓,然後緩緩的開口道:“安然是個傻孩子,她總是說自己害死了她的媽媽……”
……
和秦軼拜別,林宸宇帶著葉安然坐上自己從來沒有坐過的公交車。因為學校處於較為偏遠的位置,這個時候外出的人並不多,所以公交車上也顯得較空曠,和葉安然坐到車廂的最後麵,然後一起看外麵的街景。
車裏很安靜,隻有街道旁的店鋪裏溢出的音樂聲隱隱的飄進來,周圍的霓虹閃耀,在行進的車子中打出變換不一的色彩。林宸宇收回看向外麵的目光,將眼神停留在葉安然清秀的臉孔上,霓虹依舊,隻是變得忽明忽暗,打在葉安然的臉上,像是一副變動的畫卷。
葉安然神色安靜的看著外麵,出神的想著什麼,林宸宇也安靜的看著葉安然,一時之間,世界就那樣變得空寂而溫暖起來……
……
到達晟和集團的分公司的時候,還沒有到九點鍾,於是林宸宇跑到附近的店子裏買了兩杯奶茶回來和葉安然坐到路邊的長椅上慢慢的等。
葉安然吸了口熱乎乎的奶茶,疑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今天這裏會放煙火的啊?”
林宸宇也跟著喝了口奶茶,覺得太甜了,就隨手將杯子放到了一邊,聽到葉安然的問話,就笑著回答道:“我聽同學說的,他們有人在晟和集團裏做實習生。”
葉安然哦了一聲,忽然有些向往和羨慕的道:“你同學好厲害,才大三就可以進晟和實習了啊。”
林宸宇愣了愣,先是不能理解葉安然的崇拜,想明白過來了又有點好笑。正準備說話,心裏忽然就有一個念頭閃過。
實習生……
還沒等林宸宇想明白,葉安然又問道:“宸宇,你將來畢業了會留在這裏嗎?”
林宸宇搖頭:“不會,我應該會回家。”
雖然不管哪裏對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林啟一定是要他回去的。
葉安然眼神有些失望,但卻馬上就掩飾過去,笑了笑道:“那宸宇你的家鄉在哪裏?你家裏是做什麼的啊?”
林宸宇隻告訴了葉安然那個城市的名字,其餘的就不肯再說,葉安然也沒追究,隻是若有所思的喝她的奶茶。
林宸宇覺得葉安然好像很失望的樣子,以為葉安然是想知道他家裏的事情,但是自己沒法說,於是隻好坐在一邊出神。
安靜了好久,忽然“嘭”的一聲驚醒了兩個人,林宸宇一時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旁邊的葉安然已經快樂的笑出了聲:“宸宇,快看,煙花!”
林宸宇看著葉安然洋溢的笑容,也跟著輕笑出來,隨著葉安然的眼神望去,隻見漫天的煙火閃耀,伴隨著“嘭嘭嘭”的聲響,說不出的喜慶和快樂。
各式各樣的煙火在天空中開出絢爛的花朵,將整個天空都裝點成了一副明亮的色彩。看了好久,林宸宇終於轉過頭看向一直昂頭笑容滿麵的看著煙花的葉安然,輕輕的喊道:“安然……”
“嗯?”葉安然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看天上的煙火。
“安然……”林宸宇靜靜的再一次的喊道,然後也仰頭看向煙火:“那不是你的錯。”
“……”煙火的“嘭嘭”聲太大,以至於林宸宇的聲音是顯得那麼的小,可是葉安然還是聽到了那幾個字。
驚愕的看向林宸宇,明白過來林宸宇話裏的意思,葉安然一瞬間有了想要逃離的衝動。
林宸宇低下頭來,滿眼寵溺憐惜的看向葉安然,溫柔的重複道:“安然,那不是你的錯。”
葉安然死死的抿嘴嘴,瞪大眼睛看向林宸宇,像是怕自己一鬆動就會作出什麼丟臉的事一樣,可是即使是這樣,豆大的淚珠還是大顆大顆的從她的眼中滑落在臉上,然後再一滴一滴的從臉龐滑過飄散到空中。
林宸宇頓時心痛難忍,想到初聽到那些故事心中的震撼和苦楚,聽著葉安然壓抑的痛哭聲,心裏忽然就有了憤怒和渴望。
忍不住將葉安然環抱進懷中,緊緊的抱住,輕柔的安慰道:“安然,一切都過去了,沒事的……”
為什麼,對著這樣的一個孩子,他們可以忍心這樣來傷害她?到底要有多狠心,才能逼得她作出那樣的傻事來?!
他們怎麼可以?!
林宸宇緊緊地抱著葉安然,內心的憤怒像是要將自己燒毀,第一次,想要去報複,第一次,想要去毀滅某種東西,那些傷害她的人……
可是,聽著葉安然抽噎的哭聲,內心的火慢慢的就平息下來,摸摸葉安然的頭,林宸宇知道,自己開始懂得自己的心了,他知道,自己開始想要某種東西了。
安然,我想讓你幸福……
安然,我想要你,開心起來……
安然,你知道嗎,這一生,我不懂恨,不懂愛,我什麼也不懂,但是,直到遇到了你,我才知道憤怒和喜悅。
安然,我想我是愛你的,因為我不想要你再哭泣。
緊緊的抱住葉安然,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林宸宇仰頭看向背景處天空中依舊燦爛的煙火,慢慢的勾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安然,既然我有了想要的東西,那麼我就一定會去得到它的……
安然,我以後,會保護你的。
持續了半個小時的煙火終於在人群興奮的感歎中消逝於天際,林宸宇拿出手帕給葉安然擦幹了眼淚,溫柔的對著馬上就又低下頭的葉安然道:“安然,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沒那麼容易放下,但是你隻要記住,我會陪著你的,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
葉安然抬頭,看著林宸宇溫柔的眼,眼睛又開始濕潤,但是她卻再沒有哭,然後她笑了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林宸宇看著她含笑帶淚的樣子,心裏酸軟,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岔開話題道:“安然,我給你定了蛋糕。”
葉安然一愣,旋即驚訝的瞪大了眼眸,眼神中終於褪去了憂傷,而染上了些許的羞怯和感動。
林宸宇輕輕的微笑,溫柔的道:“安然,生日快樂。”
葉安然眼眶頓時又是一紅,趕緊低下頭,再抬頭時,已是滿臉的快樂的笑容了。
牽著葉安然的手往蛋糕店的方向走,葉安然靜靜的跟著林宸宇的後麵,不知道是兩個人都忘了還是都沒有記起來,這樣的牽手並不尋常,可是沒有人說,那握著的手便一直牽連了下去。
沒有直接坐在蛋糕店裏慶祝生日,林宸宇帶著葉安然到附近的公園找到了長椅,然後將蛋糕放到中間,兩個人坐到兩邊給蛋糕一根一根的插蠟燭。
葉安然看著不大的蛋糕上閃耀的點點燭火,臉上一片朦朧的微笑。
林宸宇點好了全部的蠟燭,然後將蛋糕舉起來,歉意的看著葉安然道:“對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沒有給你買生日禮物。”
葉安然靜靜的看著燭火,緩緩的搖搖頭,滿足的道:“這個就是很好的禮物了啊。我勸了外公好久,沒讓他買蛋糕,想不到你卻買了。”
林宸宇看她一眼,看著葉安然眼中毫不掩飾的快樂,低低的歎了口氣,看樣子還是為了錢,明明那麼想要蛋糕,卻還是舍不得。
心裏想法轉了一圈,麵上卻依舊淡然,將蛋糕遞到葉安然麵前,微笑著道:“不說這個了,安然,許願吧。”
葉安然歪歪頭,看著精美的蛋糕,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葉安然睜開眼睛,眼底不知怎的就有了溫柔。
林宸宇看著葉安然吹滅蠟燭,笑了笑,然後靠坐到長椅上,抬頭望向漫天的星鬥,貌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安然許了什麼願啊?”
葉安然捧著蛋糕,轉過頭看了一眼林宸宇,然後也抬頭望向天空,好半響都沒有聲音。林宸宇心裏微微的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麼,繼續看著天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安然靜靜的聲音低低的傳了過來,直擊人的心底。她說,我希望你和外公能夠幸福……
那一瞬間,林宸宇第一次有了想要哭泣的衝動。
緊緊的握住手掌,林宸宇死勁的眨了眨眼,然後低低的笑出了聲。
原來,幸福是這樣的感覺是嗎?林宸宇轉過頭看著低頭嘴角含笑的葉安然,終於確定了心裏的感覺。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今後的時光中,葉安然的這個生日願望,一許,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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