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95 更新時間：09-11-30 14:14
聞此言，圍觀的人均倒吸了一口涼氣，唯藍麒月暗歎了一聲，這樣有悖常理的事，也隻有她雲若卿做得出來。
“大膽，我，我可是你主子。你敢？”焉妃色厲內荏地叫起來，隻是腿腳不受控製地開始後撤。
“沒錯，我尊你一聲主子，你要打要罵我無話可說。可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誰家父母不疼兒，誰家爹娘不為兒出頭？這兩巴掌我要替我爹娘索回！”一番話說的正義淩然，宛若衝破烏雲的一束強光，把糾繞在四處的陰霾一掃而光。
周圍靜悄悄的。鄢妃失語了，藍麒月驚呆了，一眾奴仆家丁更是前所未有地怔住了。在場的，這些年來，有哪個沒受過王府裏主子們的訓罵或挨打，以為天經地義，以為不可拂逆，今天由眼前這個女子說出的這番聞所未聞的說辭，錚錚入耳，猶如棒喝——原來，逆來順受並非唯一的出路，原來，就算是一個下等的奴仆，也可以活得這麼有尊嚴有骨氣……
一聲，兩聲，稀稀落落的，洶湧而至的掌聲……
聞此，若卿亦是一呆，驀地兩眼濕潤，心有靈犀地朝人群點點頭，而腳下的步子逼得更緊，更近了。
“反了，你們都反了，給我攔住她，給我攔住她這個瘋子，我重重有賞，重重有賞……”鄢妃不顧麵子地駭叫起來，“你不能打我，不能打我……”
沒有人理她，每個人眼裏都是不屑、憎惡、鄙視和漠視。見此景，鄢妃嚇得膽裂，不顧麵子地拔腿就跑，可圍堵的人群不自覺築起了一道人牆，她，她竟然走不了。抬頭，若卿的手已高高揚起，晴空裏，陽光下，像一把閃著耀光的刀。
“幹什麼？”
是王爺，是安夕楠。若卿的手不由自主地放下來。
人群霍的閃開一條道，安夕楠臉色沉鬱地走了進來。
前腳踏出府門，後腳就有人接二連三地來報，一說有仆頂撞鄢妃，一說有人落水，還有更離譜的，說什麼有人要打鄢妃……亂透了，打量著晴兒脾性好，一個個都不受管束。不得已他回府，親自去照看。
人群外就聽到鄢妃恐懼的尖叫聲，不由蹙眉，到底是誰，敢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鄢妃嚇成這樣？出聲喝住眾人，人群閃開的刹那，他竟然又看到那個小人兒醒目地站在場中，還一身無力地依在藍麒月的懷裏。
當下，安夕楠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一旁的鄢妃花蝴蝶似地飛奔過來，一張臉梨花帶淚，說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王爺，你可來了，你可得給妾身做主啊。”
“說，什麼事。”安夕楠語氣雖輕，渾身卻散發冷意。
這是——這是發怒前的征兆，四周的人全低下頭，連鄢妃也震住了，輕言輕語地說：“雲若卿這個賤婢……”
是不是錯覺，念到這個詞的時候，王爺的臉上似乎跳了一下，鄢妃也不作他想，一鼓作氣地繼續，“她想謀害妾身，意欲推我入湖，被我和小菊揭穿後，糾眾鬧事，以下犯上，還打我出氣。王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啊，嗚嗚嗚……”
安夕楠把目光投向若卿，炯炯的眼神中有審視、驚訝、疑問，卻沒有指責和怒氣——她的臉怎麼了，臉頰上各有醒目的兩片猩紅，更有些許的腫脹，她被打了嗎？受傷了嗎？疼嗎？
好不容易壓抑住想詢問的念頭，安夕楠定定看著若卿，“是這樣嗎？”
明明那麼孱弱的她，毫無抵抗能力的她，此刻的眼裏竟都是恨意，全身似儲滿了力量，就像，就像淒風冷雨中的一朵倔強而開的薔薇，滿身是刺。
“王爺，你不覺得鄢妃娘娘所說之話破綻百出嗎？”若卿唇啟，嘴角的牽動使唇邊的血漬愈加明顯。
安夕楠的心不由一刺。
推開被攙扶的手，若卿一步一步走向鄢妃，一雙幽冷的眸子盯得後者背脊發涼。
“凡事都有因由，鄢妃娘娘倒說說看，奴婢為何要推你入湖？”
“這個，這個……”
“人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鄢妃娘娘，你怎的就沒編排個好理由呢？既然此刻你衣裙一分不濕，好端端地站在王爺麵前，這莫須有的罪我若卿不服、不甘、不受！鄢妃娘娘又說奴婢打你，可你讓這裏長眼睛的人都看看，到底誰被打了。鄢妃娘娘，你是糊塗了還是被嚇傻了？”
一旁的鄢妃眼大如銅鈴，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句話。
許是太過激動，若卿的臉色猛的發白，一連咳嗽了幾聲。藍麒月慌不迭地扶住，心裏很是不滿，這小女人為了清白真是連身子都不要了，脾氣夠倔的。豈料若卿抬頭，衝他輕輕一笑。藍麒月一呆，心下釋然，遂回以清風朗月一般的溫色。
見此景，安夕楠的臉色又添了幾分青灰。當著他的麵公然眉目傳情，當他堂堂的王爺視若無睹，太過分了。
背身而立，安夕楠發話了，“夠了，雲若卿，你這是對主子的態度嗎？我允許你開口，不是讓你得意忘形，挖苦主子的。”
若卿聞言一怔，似是不信安夕楠會這樣答她，探視的眼神一再看向他的背影，咬了咬愈加蒼白的嘴唇，她忽的跪地，“王爺說的是，若卿口出不遜，一切都是若卿的錯，是若卿戴著那金盞簪招搖過市，是金盞簪的亮光閃了鄢妃娘娘的眼，鄢妃娘娘才……”若卿沒有說下去。
安夕楠渾身一抖，迅即回轉。此刻，鄢妃手裏的金盞簪正發出懾人奪目的光芒。
你滿意了吧。一切的一切都因你而起。你自以為的恩賜卻是帶給我的禍根。要說錯，到底又是誰的錯？你個豬，你個白癡，你個超大臭屁的安夕楠！！
在心裏狠狠罵了他一頓，若卿故意忽視安夕楠頗為複雜的臉色，而後挑眉側目，神情冷冽，再不看他。
“鄢霞！”安夕楠驀地提高了聲調。
聞言，鄢妃立馬匍匐在地，喃喃說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霞兒，霞兒……”
“讓開！你個小賤人，敢對鄢妃娘娘無禮，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道尖利的嗓子劃過——是剛被救起的小菊，顯然她並不知道剛才又發生了什麼。
有水從不遠處潑來，氣勢沉沉，饒是藍麒月警覺地擋住一些，若卿還是被澆了個滿頭滿臉。激靈靈打了好幾個冷戰，若卿軟軟地倒下去。
“雲若卿……”“雲若卿……”“雲若卿……”
好吵，那麼緊張叫她做什麼，好累，好累，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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