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1 更新時間：12-06-24 12:04
“嘖，痛！”
“你在做什麼？由！”晶急切的喊聲阻止了由進一步的愚蠢行為，“千萬不要用海水來清洗傷口！”
急急將由拉到熱帶叢林旁，坐在一棵老樹那已深露於地表外的虯狀根上，取出隨身帶著的手帕，晶細心地為由包紮著他右眉上那細細的傷痕。
“好了，我想，這樣應該……”望著由前額上那顫顫欲墜的蝴蝶結，晶對自己的技術並不持滿意態度。
“應該差不多吧……不過，等一下還是讓瑪姬教官再看看比較好……”
“差不多？”
以手扶住險些掉下來蓋住眼睛的“繃帶”，由的反問不無懷疑。
晶紅了臉，“老實說，對這種事我一向是沒什麼把握的！”
——如果是空手道和技擊，相比來說可能會擅長得多吧！
由卻微笑了，“謝謝你！”
多麼明亮美好的笑容啊，盡管淺而淡，卻如陽光一般直穿透到人心底……
“很抱歉，從那以後……”
由接下來的話讓晶避開的視線又移回他身上。
“事情竟演變成這樣……”
是指將我劫持到須賀基地又動員我參加U·G野營的事麼？
望著由歉意的眸子，晶斷然答道：“不，你用不著道歉！雖說是你邀我來的，但決定的人是我自己！”
“可是，我……”由依舊難以釋懷。
晶展顏而笑，“其實，說真話，我也隻有這個地方可以來了！”
隻是一絲揮不去的苦澀仍縈繞在她的眉宇間。
——那個以前曾居住了10年的地方……
“哦，”以淡然的話表明了自己的了然後，由的不說話習慣又冒了出來。
縱然早已知道這一點，知道他向來不關注碧以外的事，晶的心卻不免悵然
——他什麼都不追問！
是對我的體恤，
還是因為不感興趣呢？
……想來還應是後者的可能性會大許多吧……
望著神色凝然，注意力全貫注於碧的生死問題的由那專注的臉，晶已看得呆了。
那樣有著月色般奇異色彩的雙眸……
時而如冰刃般淩厲，時而如春風般溫柔……
隻是，那所有的體貼與溫馨都是隻留給此刻不在此地的碧的吧……
外貌極像貓，皮毛卻如雪兔，體態比一般貓小卻肥得多，一雙碧瑩瑩的眸子在夜色中閃著妖異的光。
這種大小與鬆鼠相仿的奇異生物無聲無息的遊移在有著常綠闊葉的高大熱帶樹木上。
偶爾，細長的四根爪子與在樹幹上的枯藤接觸時會有“沙沙”的輕響。
它們好奇地盯著對麵樹根上那呆坐無言的兩人。
沉默如雲霧般彌漫了身邊的每一寸空間。
“由……”晶被由毫無預兆的站起動作嚇了一跳。
“由？”
“這裏似乎有其它人！”由用的是肯定回答。
“咦？”晶訝然，“在哪？樹林間此刻可是烏漆抹黑的！”
“碧……”眼睛望著海的方向，由恍惚的模樣仿佛就在夢中。
碧？
明明什麼人都沒有呀！
“碧！”
可由已狂呼著這個名字風一般地衝向大海。
海水茫茫。
“由！”看著不顧海浪一波波的侵襲，固執的移向海水深處的由，晶急得聲音都在發抖。
“由！慢著！會溺水的！”
那麼大的海浪，就這樣傻乎乎地走進去，馬上就會淹沒啊……
“由！”
竭力離由更近一點，盡力移向他的方向，當海水浸到腳踝，卻猛地和身後疾衝過來的人影撞個正著，看清人影的容貌時，晶也不禁訝然：“啊！是你——”
……
一個大浪卷來，登時將由整個人包入海水中，僅有鼻以上的部分仍在空氣裏裸露著。
由的視線卻自始至終的隻盯著遠處的黑影。
那裏，
在海的那裏的確有人！
我可以看清沉浮於海中的手臂與肩膀，
或許，或許便是碧——
“碧！”
這聲呼喚還未完全叫出來，就被迎麵一個大浪給打得嗆了回去。
海水，已將這月色的少年完全壓在了下麵。
完全辨不出東南西北了，隻覺得到處都充溢著應手而分的淺藍色液體。
不由自的隨著浪的節奏飄蕩在海的懷裏，隻覺得像一個夢。
隻有手腕和額頭上的傷在熱辣辣的抗議時仿佛才多了一絲真實感。
——包紮著額頭的手絹早已隨水流走，將阻止鹽分極重的水侵襲傷口的重任棄之不顧了……
令人窒息的水壓。
意識隨著肺部空氣的流失而越來越少……
恍惚中，仿佛又看見夢中那10歲的碧在微笑。
“沒事的，我會這樣一直緊握住你的手——”
那種天真無邪、讓人打心底裏安寧起來的微笑。
“瞧，就是這樣！”
——而那時我竟未能在危險中抓住他！
……碧，你千萬莫要死啊……
一雙大而有力的手握住了由漸漸無力的手指。
一拉一拖之下，兩人終於成功地將頭冒出了海麵。
是沙頓。
救他的人是那個黝黑而帥氣，愛戴棒球帽，說話口氣總是沉著得超乎年齡的混血兒帥哥沙頓。
顧不得先吸幾口久違的空氣，由怔怔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
“呼——呼——”沙頓似乎也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待得喘息稍定的時候，他嚴厲地盯住手中那任性的少年，“由！你為什麼要胡來呢？快回去！”
“沙頓！”自驚訝中回複的少年以急切的眼神望住他，“對麵！對麵那兒有人！碧在那兒！”
“什麼？”沙頓一愣。
“他在那兒！他還活著！”少年熾熱的眼神固執而確信。
遠遠的海浪襲來處麼？
似乎有個隱約的黑影……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給由留下一個諾後，他便轉身向那個大致的方向遊過去。
望著他嬌健的背影，由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
“由！由！”
是背後海灘上的幾個人影在呼喚他的名字。
瑪姬，桂，守？！
由再度愕然了。
當月色眼眸的少年終於辛苦地重踏上神淵島海灘上那柔軟的細沙時，由已筋疲力盡，瑪姬急急搶上扶住，以幹毛巾擦幹他滿頭滿臉的海水。
“桂，快拿大毛巾來！”
“好……好的！”
“好痛……”任性的少年此時才驚覺傷處一直痛得厲害。
以大毛巾幫忙裹住他的全身，桂的話裏有著與記憶中一樣的善意，“你快躺下，把海水吐出來，人就會舒服一點了。”
耳邊是最善於將人支使得團團轉的瑪姬本色不變的半命令式口氣：“守，你幫忙按摩一下他的手腳！”
多麼久違而熟悉的感覺……
擁緊身上那寬大而柔軟的雪白厚毛巾，由放鬆地在夥伴中閉上了眼睛。
站在熱帶雨林邊緣的一棵不知名高大植物下，小田聰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夥伴們。
“聰，你為什麼不過去呢？
若不是我擋住了你，你不是剛剛早就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嗎？”
是晶的聲音。
看到由獲救後，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晶悄悄地來到了這裏。
因為，她始終不明白，明明心中關懷著同伴的聰要一個人疏離於其他人之外？
——適才，晶在海邊所撞到的，那個最先奔過來的人影，明明是小田聰沒錯啊！
可為何此時的他，又恢複了平日裏那超級理性與冷靜的態度？！
回過頭以毫無感情波瀾起伏的視線望住晶，聰的聲音與眼神一樣平靜。
“我不會自己一個人跳到海裏去的！
當時我隻是去看看情況而已！
最重要的是，我並不像沙頓那樣會遊泳。
那種隻會感情用事的人就算去了，也派不上用場的！
……
類似的舉動雖然很了不起，但隻會擴大事態而已！
——我不喜歡那樣！”
似乎是很有道理的話，但……
晶怔怔地望住他。
“你要去哪裏？”看表明自己的態度後卻打算轉身離開的聰，晶不由問。
“有這麼多人照顧他已經差不多了，我再湊上去隻會礙手礙腳。
不過，這麼一來可能會有人感冒——天已冷了起來，大家都沒穿外套。”
聰沒有明白的說出自己的去向。
“而且，中心也必須有人留守才行！
你隻要待會兒和大家一起回來就可以了。”
“……”
簡而言之，他會把一切為大家準備好的。
但是為什麼要如此曲曲折折，而不直接把他對大家的關心明白的表示出來呢？
晶忍不住提醒：“像你這種個性會吃虧的！
就像小孩子一樣，不要顧慮太多。
喜歡的話，就說喜歡；討厭的話，就老實地說不喜歡就好了！
若把什麼都壓在心底，是不會有人了解你的心情的！”
這或許不僅僅是晶的建議，更是她的希望吧。
何時她自己才能做到像話中所說的那樣呢……
沉默良久之後，聰方自緩緩回答。
“其實就算我想那樣做，我此刻畢竟已不是5歲的孩子，我所有的思想行為，都是在反複地比較考慮後才將內心的想法折射出來。
事情的後果，最後的答案……我早早便已能算到……
所以什麼都不擔心的活著對我來說已是不可能的……
再說，在那種會危及自己性命的情況，盡管自己不想多想，可頭腦中早已替自己分析比較過
——連不知道血淋淋的事實也是不可能的。
讓自己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
“聰？”望著夜色中落寞的文弱身影，念及自己，晶也不禁黯然。
“其實，”
長長舒了一口氣，取下平日裏片刻不離的眼鏡，聰文秀的側臉有著淡淡的感歎。
“我並非是為了‘死’，
並非是為了那所謂的‘輝夜姬的16歲詛咒’，
隻是因為討厭現在的自己，為了‘脫胎換骨’才來到這座島上來的！”
“我們又何嚐不是呢？”
晶閃動的眼眸是這月夜中最明亮的星辰。
會意的一笑，
彼此俱是無言。
此刻，沙頓已隨著潮水掙紮著回到海灘上。
累得已脫力的他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右臂彎裏，卻已緊緊環住了一位頭發長長的嬌小少女。
——她，應該就是由在海浪裏所見到的人了。
這女孩子是——
看著她濕淋淋長發被理好後露出的臉龐，由不禁驚愕地站了起來，眼睛也因驚訝而瞪圓了。
——她是罔田眉。
（作者注：
每次看到聰和晶的這段對話時，心中總覺得無限感慨。
不知不覺中，我們也已成長，為了生存，將昔日的熱血全化為今天的理智是正確的嗎？！
歎一口氣，我與聰一般不知所措，其實，每個用心編織文字（圖畫或其它）的人都是以自己的心意，將彷徨，與希望結成夢想的吧。
朋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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