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霜重

正文  第七章 拓展

章節字數：3224  更新時間：10-06-09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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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展的地點在齊城南郊，南郊群山連綿不斷，大巴順著山道東拐西拐，鑽入深山。時間正是初秋，入目卻仍是滿眼蒼翠，蕩滌心中一切塵埃。

    大巴顛簸了兩個小時，終於停在一處瓦房院落，每個人帶著行禮下車，順山道繼續攀登。肖飛邊走邊抱怨，他出門愛俏，腳上依舊是鋥亮的皮鞋。看看肖飛身量和自己差不多，想起自己隨手塞在包裏的備用休閑鞋，於漠文停下腳步，拿出鞋子，遞到肖飛麵前。

    肖飛被拉住，初有些疑惑，待看清楚於漠文手上的東西時雙眼立馬放光，“小魚同誌，你可真是求苦救難的觀世音，我的腳可有救嘍！哥哥我感激不盡呐！待下山後哥哥一定請你好好吃一頓！”手腳利索地換上，搭著於漠文的肩膀繼續前進。

    營地在大山深處，氣溫比山下低了五六度，學員們都加衣的加衣，有耐寒的卻依舊薄衫打扮。

    教練帶領大家走進一個大會議室，於漠文一行進得門來，卻看見房間裏有十來個已安靜入坐的同齡人。教練向他們解釋這是非亞前一陣招聘進來的，跟大家一起參加拓展。

    兩群人互相對視，打量。於漠文在後排看到了一個極熟悉的身影，修眉鳳目，玉麵紅唇，正是多日不見的路子歸。

    他有些困惑，卻見對方跟不認識似瞥了眼自己和依舊靠在自己身上的肖飛，眼神冷漠。於漠文一頭霧水。自己好象沒怎麼得罪他啊？這是怎麼一種狀態？

    帶隊的教練訓練有素，將一夥人說得熱血沸騰，拓展被看得極為神聖。於漠文因為以前經曆過一次，失去了些新奇。

    分組，選隊長，隊副，隊標，口號，一步步按程序開展。

    路子歸冷漠的眼神一直在於漠文腦中盤旋，任由肖飛拽著迷迷糊糊地一會到這，一會去那兒。等到一切就緒了，於漠文才發現自己組裏加了幾個生麵孔，沒有路子歸。

    用力拍拍腦袋，不得要領。反讓肖飛不認識地瞪了一眼：“怎麼了，被美女勾掉魂啦？趕緊歸位！”

    再搖搖頭，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問題。放下包袱，進入狀態。

    一會兒便到了晚餐時間。食物內容並不很豐富，形式卻很吸引這幫年輕人。長桌圍成圓圈，中心場地燃起了旺旺的篝火，烤起香香的肉串，打開熱鬧的音響，搬來成箱成箱的啤酒，兩個組搞起了對抗賽，對歌拚酒。

    多數人從離開校園後再沒這樣放鬆的的環境心情，一夥人都放得很開。於漠文喝得不少，美眉過來敬酒，於漠文爽快地飲下，帥哥過來，於漠文不能重色輕友，也得接招。肚子脹得慌，跑去廁所放鬆。回來肖飛已不知去向，偷眼看下路子歸，還在，每個敬酒人他都笑臉相迎，不過喝得極斯文，小口小口在抿。

    趁著還清醒，於漠文摸起酒杯，拿起酒瓶，走向路子歸。“敬哥們兒一個，以後看來咱們就是同事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呢！”於漠文說著模棱兩可的話，想看看子歸會有什麼反應。

    對方卻未說話，眼眸裏的晶亮不知什麼意味，看得於漠文心裏七上八下。兩個人身高差不多，一個身形稍顯纖弱另一個看起來要結實些，卻是一樣如鬆般站得直立挺拔。於漠文能感覺到旁邊不少人在往這兒看。

    凝眼，欲伸手，象在自己家裏那樣拍拍子歸，對著那雙意味難測的鳳眸卻感覺身子發僵。卻見子歸抬手將酒杯與自己一碰，一幹而盡。仍是一言未發。

    於漠文心裏更摸不著底了。看旁邊一小美女獨坐，順勢走過去坐在旁邊，感覺到一道冷冷的視線射過來，四處看正熱鬧成一團，卻不知是從哪裏發出的。

    正如坐針氈之際，肖飛跑過來，“小魚小魚，快去救場，咱們組能上的都上了，歌兒壓不住場了，人家那組都比咱多出好幾首啦！”

    “人才還沒挖掘出來吧？你再去發動發動別人！”於漠文並不想出風頭。一唱歌會讓他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他喜歡唱的歌，多半也是徐落喜歡的。

    “沒別人，男生就差你沒上台，還有一個是五音不全的！咱們隊長發話了，讓你上。”肖飛有點急。

    “拿著雞毛就當令箭！好好好，給我點上。”於漠文不知為什麼，心中有些亂意，牢騷了一句也就乖乖地上場了。

    “冷暖那可休，回首多少個秋！”一開嗓，極具穿透力的憂鬱帶些磁性地聲音讓全場頓時靜了下來，有人吹了哨，叫好聲掌聲隨之不絕。

    尋遍了卻偏失去

    未盼卻在手

    我得到沒有

    沒法解釋得失錯漏

    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

    不知哪裏追究。。。

    於漠文是南方人，粵語歌唱得極棒，一副好嗓子，再加上情感的投入，聽上去是一種享受。原先之華集團經常搞些聯歡比賽，他的歌向來都被用作壓軸。山中的風夾著陣陣涼意，憂喜莫辨的心情讓他選了一首符合自己心境卻有些悲涼的歌。

    一首完畢，準備下場卻被下麵再來一首的呼聲鎮住了。一些善舞的人都跑到場子中間扭動起來。

    看看肖飛，這個隻認識了幾天的朋友，卻自有一種肝膽相照的熱誠，再看看子歸，如果沒有他的鼓勵，自己或許還窩在家裏躲在網上逃避。人生雖然有些艱難，但幸而自己遇到了他們。

    “下麵這首歌，我獻給在座的各位朋友，希望在多年後我們還記得這樣暢快的夜晚，更獻給我的一位老朋友，感謝他鼓勵我走出過去的陰影，獲得今天與大家一起坐在這裏的機會！”

    於漠文低沉圓潤的聲音回蕩在山中，很多年以後，肖飛還能憶起當時的場景，那樣一個孤單卻瀟灑的身影，象暗夜的精魂，將那首歌喝到了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就在那時，肖飛心底生起了一種渴望，對一個能深知自己的同伴的渴望，不管是男是女，隻希望在以後的人生路上，也能找到象歌中唱到的那樣，一個能懂你愛你願與你相伴恒久的人。

    你是第一個發現我

    越麵無表情越是心裏難過

    所以當我不肯落淚地顫抖

    你會心疼的抱我在胸口

    你比誰都還了解我

    內心的渴望比表麵來得多

    所以當我跌斷翅膀的時候

    你不扶我但陪我學忍痛

    我要去看得最遠的地方

    和你手舞足蹈聊夢想

    像從來沒有失過望受過傷

    。。。。。。

    有時候覺得我們很不一樣

    你能看見我看不到的地方

    有時候又覺得我們很像

    都愛仰起頭不聽命運的話

    。。。。。。

    —看得最遠的地方

    這是一首當紅女星的歌，因歌詞寫得好，於漠文記下了，卻演繹出與她截然不同的曲風，看著路子歸的方向，他唱得飽含激情，下麵有女生尖叫聲，口哨聲。氣氛熱烈了起來。

    路子歸本來平靜的麵上，卻顯出了明顯的波動。眼睛在篝火地映襯下顯得流光溢彩，執著地盯了會於漠文，又悄悄熄了去。

    第二天開始了各項傳統的拓展項目，信任背摔、高空斷橋、高空鋼索、盲人與啞巴，畢業牆。

    拓展訓練的目的是加強團隊的凝聚力，提高團隊效率，大部分項目是於漠文以前參加過了，做一次有一次的感受，這次比以前多了項盲人與啞巴。

    項目由參加訓練的50多人分成兩組，一組“啞巴”，一組“瞎子”，瞎子眼睛用眼罩完全蒙上，規定由一個啞巴帶領一個瞎子，完成整個項目期間，雙方不能說一句話，由啞巴負責，把瞎子安全領到終點，眼罩到終點聽到教練命令才能摘下。

    於漠文和肖飛都成了瞎子，當眼罩蒙上眼睛時，於漠文眼前一片漆黑，心中頓覺一片茫然無助。不一會兒，聽到旁邊有很多的腳步聲，因為是瞎子，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能站在原地。一會便安靜了，感覺一個人輕輕扶起自己的胳膊，帶領著往前走。

    走過的地形感覺很複雜，忽下忽上，一會過橋，一會鑽洞。忽然是陽光明媚，忽然又感覺很陰很涼。耳中聽過小河流水聲，又經過一些溝溝坎坎，慢慢於漠文感覺同伴是個男生，個頭和自己應該差不多，身形卻有些纖瘦。自己雖然不胖，但身高和體重擺在那兒，有些地方還被他背起來，口不能言，無助的自己隻有努力去配合他。

    第一次被背在身，於漠文腳下突失方寸，兩手都不知往哪處放。對方輕輕拉住手指放在自己並不寬闊的肩頭，兩個年輕溫熱的身軀隔著薄薄衣物的那種觸感和那種突然的溫暖讓於漠文感覺既陌生又感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

    記憶中也隻有老哥和老爸曾這樣背過自己。驚慌無措時自己的唇曾無意中觸到對方的耳朵，敏感地察覺他的呼吸突然有些亂了，於漠文心中五味雜陳，真有一種想把眼罩拉下來的衝動，卻理智地停住了。

    到達目的地，聽到教練喊統一摘下眼罩後，於漠文心急情切。教練卻讓繼續閉一會兒，等適應完了，再四處逡巡，卻找不到半點眼神暗示。那一夥瞎子看來是同樣的心情，而啞巴們是心知肚明，卻依然繼續扮演自己不該扮演的角色，瞎子們都無法找到曾經與自己並肩走過的別有意義的同伴。

    —

    生命中總有一些這樣的人，曾經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對你無私地伸出過手，當時你或許沒有能力或沒有機會去表達謝意，但當你有能力或有機會的時候，他們卻已經在你的生命中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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