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64 更新時間：10-07-25 21:43
遙看對岸，青山少年多嫵媚，何堪此去無多路。少年手裏提了壺清酒，入眼青蔥，步履輕盈如踏雲而過，行盡處，一角涼亭，恐那處仍是寒冬臘月踏雪而過，此地竟有如此春意盎然之色，青山綠水好不愜意。綠波漣漪興起時，顰笑怒嗔，徒徒傾世傾城不枉虛名。少年本畏寒，這般世外桃源正應了他心思，一枝一縷出牆相迎，暖風輕拂，綠蔭蔥蔥。少年一展笑顏，一襲素色麻衫遮掩了微微隆起的肚子，隻是壺中佳釀，酒入心腸，仍是對孩子稍有不佳。此去又過三旬，這肚子愈來愈大，怎騙得了自己那不是一個活生生的東西，它那樣深深地埋在肚子裏，總有一天會拔出頭來。
雖說這絕塵穀，斷風崖猶如仙人之境隱匿於山林之中不可尋覓，但此佳處也是難得一見，背山麵水，山腰處有一個木九村，天圓地方，土地豐沃，隻是，這村人向來不同外人相往來，少年棲息之地乃一處山下茅草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此去村外買酒，幾裏路行得有些腰酸，少年將手背置於後，輕輕地捶打著腰窩，自從遇了子篙子英兄妹，找秦叔叔的事一拖再拖，如歌那處也了無音訊，非但打聽不到絕塵穀的消息，連行程也歇了再歇。香囊裏所述之地就像平平在世上消失了一般。若非那絕塵穀並非是真的一處地方，而是一則暗喻。風行洺輕笑著搖搖頭，誰又知曉呢？
這邊廂，腦中尚渾渾噩噩，雙手已推開了茅草屋外的柵欄門，屋裏頭傳來一聲響亮地叫喚，少女的聲音悅耳動聽，“行洺小子！”紫衣少女仿若喜鵲上枝頭，輕快地躍門而出。“哥哥說，今兒十五元宵，喚你去家裏吃湯圓。”少女比劃著，雙眼亮堂堂地望著他。
“謝過子英小妹，子篙大哥。”風行洺一雙桃花眼笑的彎彎，將子英引進了屋左下，倒了杯茶水又道，“十五元宵，正是家人團聚之時，我不過一外鄉人，尚且你們村人不喜外人，這，前去尚有不妥之處，而且，我前兒個熬了些酒釀圓子，剩了些正好過元宵。”
“哪，哪有人吃酒釀圓子過元宵的。”子英秀氣的眉毛一橫，賭氣喝道。“我娘叫你來你便來。”
“你家子篙大哥的湯圓太甜，膩味，行洺是無福消受。吃了犯惡心。”風行洺尋了個借口道，打著胸口作嘔吐之勢。現今正是症狀最重之時，平兒個胃口欠佳，酸酸的東西才能入口。
“倒是。大哥做的豆沙糕也太甜，你一口都吃不下。”子英回憶半月前那次相邀，低頭喃喃。
“這樣罷，今兒個晚些時候我去觀賞村裏的元宵燈會，前兩天聽子篙大哥提起過。”風行洺退讓一步，倘若今日不答應這鬧騰的兄妹兩，恐怕這元宵定要鬧的雞犬不寧。
子英一聽，欣然一躍，“好，行洺小子，不能食言。子英這就回家同大哥說。”說罷，少女靈敏的身形已行至屋外。
風行洺啞然一笑，第一回不在擎雲山莊過元宵，卻是見不得人地挺著個肚子流落異鄉，好在江湖朋友仗義相助，還有間茅草屋歇息。
腰間的青玉笛，一曲少年遊，匆去匆來兩不相忘，吹於誰聽？曾經被那人相迫，要一輩子吹於他聽。現今，那人佳人抱懷，成親在即…他的生辰應是元月初七，今日已十五元宵，想必快要迎娶他那雨琪表妹罷。
肚中突然傳來一陣絞痛，連著心髒，無規則的跳躍。每當想起他，總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哀傷，是因為喜歡他麼，牽腸掛肚？還是因為這肚中的不明原因，對他有些特別的在意。緩緩平複心神，風行洺收了青玉笛，藏於衣袖中。
正是十五月圓時，風行洺喝了碗酒釀圓子果腹，便出了門。好在此地天暖，一襲朱色春衫足足了矣。
行至山腰處，恰逢遇見了子篙，想是他怕自己進了村受人欺負，先行出來領路。
遠遠地就望見一抹藍色的身影，那人揮著手對他展露笑顏，一聲親切地叫喚“行洺。”正好傳入耳中。昔日，也曾有人這樣欣然地喚他……物是人非……遙想中，人也已經行至身前，毫不吝嗇笑容，深深地看著他，略有責備道，“行洺也不來吃湯圓，子英也是，竟然不叫恩人來家裏做客。”
聽他這麼一說，風行洺失聲一笑，之情抑鬱的心情一掃而過，訕訕道，“什麼恩人，不過是機緣巧合救人一遭而已，尚且先前子篙大哥也幫我一回，行洺不會忘懷的。”
“嗬嗬，行洺也說是機緣巧合了，我家子英相貌人品倒是不錯，就是性子脾氣急了點，不知行洺覺得如何？”
這…風行洺臉色一窘，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道“這，行洺配不上子英的，行洺這輩子大概都成不了親了。”
知他有心回絕，子篙心裏一了，封了口不再多言，引著風行洺進了木九村。村裏人大多打過照麵，瞧著生麵孔，自然惹不了駐足停留，卻因子篙武功高強為人正直，瞧見是子篙帶來的人，心裏稍許安心了些。
此行過了清鑒橋，行近古月井，就是村屋聚集之地，頭頂上的花燈交錯縱橫，如棋盤般排開，從一戶人家的屋簷延至另一戶，最後聚焦在古月井之上的偌大月季花燈，好一番心思。隻見古月井周圍聚了好些人，還有打著小燈的垂髫小兒，好不熱鬧。
“子篙哥哥！”遠遠地聽見一聲軟糯糯的童音，伴隨著一個小小軟軟的身體撲上自己的腿，風行洺有些詫異地低頭凝望，一個紮著衝天辮的小兒不住地蹭著自己的下衫，嘴裏還一個不停地叫喚著子篙哥哥。
“哎呦！”孩童吃痛叫道，緩緩抬起腦袋，眼裏還閃爍著淚花，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人。
風行洺禁不住笑出生來，掩嘴伸手指向身旁的子篙。一旁的子篙早已笑得前俯後仰，手撫上孩童的腦袋輕緩地揉著，嘴裏卻喝道，“子謙認錯人了，還不道歉。”
孩童一癟嘴，也不怕生，仍是扯著風行洺衣衫的下擺，裝作無辜樣，“哥哥，對不起。”然後，一個箭步，已掉轉方向，撲到了子篙那邊。
子篙將孩童抱起來舉過頭頂，“子謙現在望得清楚了吧。”
“嗯，再高一點，我要騎在哥哥的脖子上。”孩童得寸進尺，嘻嘻笑道。
畢竟這元宵佳節，了了他的意，子篙默默地歎了口氣，將他兩腿跨開垂於脖子兩側，叮囑道，“子謙不要亂動，當心掉下來。”
風行洺瞧見這和樂融融之景也愈加開懷，正了正子謙的身體，又將它的雙手放在子篙頭側，笑道，“要抓緊噢！”
孩童笑開，露出尚未長全的牙齒，擺手道，“謝謝哥哥。”說罷，一手淘氣地蓋住子篙的左眼，叫道“出發。”
“屬你最淘氣，小混蛋兒”一掌拍向孩童軟軟的屁股，子英不知何時現了身，氣勢洶洶地對子謙道，“我都沒有讓哥哥這樣過，你這小混蛋兒，竟然可以，氣死我了。”子英正欲將子謙從子篙脖子上抱下，小孩兒便失聲哭了出來，緊緊地賴在子篙身上，“子英姐最壞。”嘴裏氣哄哄地嘟囔著，小腦袋往子篙脖頸裏使勁地鑽，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風行洺低頭大笑，這子謙真是可愛淘氣得緊！轉念一想，手已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將來這小毛毛是不是也是這樣聰明伶俐！此刻，他竟然不再痛恨這突如其來的孩子……反而多了一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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