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64 更新時間：10-04-06 20:08
當沉重的宮門在身後關上之際，北堂寰宇眼皮一跳，似乎有種不良的預感。
那扇門，似乎阻隔了一切。
果然，當他急匆匆的趕到太後寢宮時，看到的卻依然是跪坐在佛像前安然的背影。
一瞬間，周圍氣壓驟降，木顏看到北堂寰宇平靜無波的臉色，悄悄的握緊了他的手，北堂寰宇卻急忙把手掙脫出來，惹的木顏一陣不悅。
太皇太後似乎不知道皇帝與攝政王來了，也沒有人敢出聲通報，木顏看到北堂寰宇似乎沒有說話的打算，不得不出聲讓侍從們都下去。
北堂寰宇隻是靜靜的看著煙霧繚繞中那個寧靜的背影，心情說不出的惆悵。這個背影自他記憶起便有了，皇後、太後、然後是太皇太後。這個曆經三朝的女性就是這般日複一日的跪坐在香殿佛前，似乎一直都沒有變過。
木顏看到北堂寰宇沉思的樣子，進不得進、退不得退，隻覺得渾身酸疼，不安的動動手腕。
他與太皇太後並沒有太多接觸。從前先皇還是太子的時候，他身為皇孫是沒有多少機會見到皇後的。等到他成為太子皇帝之後，太皇太後已經不聞世事了。可是他卻直覺的不喜歡與太皇太後接觸，這種感覺很難描述，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當弱小動物遇見強敵時的感覺。
“宇兒，你也來陪母後念念經。”太皇太後幽幽道，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他們依然是母慈子孝的樣子。
北堂寰宇一動不動，冷冷道：“兒臣不信佛，若是求佛有用的話，兒臣也不會是如今的模樣了。”
太皇太後手中一頓，木魚聲停了下來。
她睜開眼，厲聲道：“過來！”竟是全然不顧木顏在場，北堂寰宇的臉麵問題。
“哼……”北堂寰宇內心怒極，拉起木顏的手轉身便走。
“陪母後一會，我帶你去看孩子。”
一句話，使得北堂寰宇停了下來，雙手不可抑製的顫動：“你……你說什麼？”
木顏一句話都不能說，茫然的看著北堂寰宇臉色刷的變成慘白，不由得關切道：“怎麼了？”
“沒事，你先回去……”
“不必了。有些事情皇帝也是應該知道的好。”北堂寰宇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太皇太後打斷了。
木顏本來也想聽聽，聞言附和道：“是啊是啊。宇，你不會還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吧？”
北堂寰宇內心百轉千回。
雖然說他曾經想過告訴木顏孩子的事，可是這麼快就到了這一天還是讓他措不及防。
不過……
該來的還是得來。若是此次不讓他聽，不知道他又會胡思亂想到哪裏去。
想到此處，北堂寰宇幹脆跪坐到太皇太後身邊，閉目誦經了。
木顏見狀也趕緊依葫蘆畫瓢的跪到了另一邊。
太皇太後看到木顏雙手合十，腕間不經意露出的黑色串珠，奇怪的笑了。
“宇兒，若不是母後病危，你是不是再也不會踏入我長寧宮門了？”
北堂寰宇不語。
太皇太後並不介意北堂寰宇的冷淡，轉而麵向木顏微笑道：“哀家接下來要說的話，皇上你可能會接受不了。如果你現在不想聽的話，可以先回去。”
木顏急忙接口：“不用。”
“哀家自認為已經盡心將你撫養長大，也算是對得起你的親生父母了……”
一句話，使得原本平靜的北堂寰宇睜大了眼睛。
“什麼……什麼意思？”木顏搶在北堂寰宇前問出口。
太皇太後看著佛像金身，繼續道：“我的孩子……在剛出生不久之後便夭折了。宇兒，你的父親便是當朝國師，淩源初。”
北堂寰宇僅僅驚了一瞬，便又恢複了平淡無波的麵容。
他等著太皇太後繼續下去。
“國師突然失蹤，把孩子交給我撫養，我便順水推舟，當作親生孩兒還在世上。所以皇上，宇兒不該是北遙的攝政王。”
她說的雲淡風輕，北堂寰宇看到木顏吃驚的模樣不由得輕歎：
“母後又何苦說的這樣清楚……”
木顏不可置信的飛速轉頭，難道宇一直都知道？一直以來……他都是在欺騙自己？
“若是不說清楚，又怎能將真相公布天下？”太皇太後嗤笑一聲：“諸位愛卿想必也聽清楚了，可以現身了……”
偏殿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隨後，從門簾裏陸續走出幾個人。
文臣武將，三公六卿，都在此列。
北堂寰宇的臉色終於變了。
“哀家自知罪孽深重，陪伴青燈佛前二十餘載，隻想減輕罪孽。如今命不久矣，這個秘密哀家是實在不能再留了……”
“請皇上降旨，削去北堂寰宇攝政王稱號，將其貶為平民。”
太皇太後一字一頓的話重重的砸在木顏身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北堂寰宇，想起那一日，二人在竹林中，他要求自己遣他回封地……
原來他早就預知了今日，他卻從來都沒有透露過。
一日之內接連不斷的打擊襲來，轟的他頭暈目眩。
大臣們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木顏緩緩站起，繞過匍匐在地上的那些人，慢慢走了出去。
北堂寰宇伸出手，似乎想拉住他，最終還是把手放了回去。
一陣靜默。
直到衛清風出聲，眾臣才附和著退了出去。
北堂寰宇終於抑製不住的笑了起來。起初是微笑，最後卻成了哈哈大笑，甚至都笑出了淚來。
“母後，您真狠。”
“兒臣會遵從母後的安排，隻希望母後能饒過顏兒一命……”
北堂寰宇無力的跪坐著，輕聲請求。
“北堂木顏不會有事，他會自主禪位，成為太上皇，安度餘生。”
聽到太皇太後的保證，北堂寰宇放下心來：“孩子在哪？”
太皇太後起身自佛像前捧起一個白瓷壇，遞到北堂寰宇麵前：“哀家把他火化了。你……找個好地方，把他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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