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6章 無界海

章節字數:1934  更新時間:10-03-11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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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到了平靜的海麵上。

    餐廳已準備好了晚餐,雖不豐盛,卻讓每個乘客臉上都露出了笑模樣。這本是拉貨的船,順便載上幾個人,也定然不是什麼貴客,雖有老人,有孩子,不過大多還是青壯年的男子。

    無界海上,奔波的大都是亡命之徒。

    船上的女人很少,所以隻要有一個還看得下去,就是焦點。

    而現在,坐在船艙最裏麵的這個女人,不隻是讓人看得下去而已。

    她或許已經三十歲,或許還要大些,但這絲毫不防礙她用眼神俘虜周圍甘心上當的獵物。她很美,一種豐饒的美,已經熟透了的身體,散出果實般迷人的氣味,再配上一條石榴色的貼體長裙,讓所有人,在這海風蕩漾的夜晚想入非非。

    有人主動過去搭訕,她便笑起來,笑得人心裏癢癢的。可是她身邊也有不盡意的地方,比如說那個一直守著她的微笑的年輕醫生。

    過來和夫人說話的人,往往會狠狠瞪他幾眼,可是那不識趣的小子依然微笑著,好像根本看不見那些淩厲的眼神。

    海風很輕,帶著些許潮濕的味道,灌進船艙來,像酒,吹得人有了幾分醉意。

    隨著風進來了一個單薄的小水手。

    男人們已經開始打牌,船艙裏滿是帶著酒氣的叫嚷。少年低著頭,有些盼顧的神色,似乎在找人。這時有精於此道的人大聲吹起了口哨,更有的人直接站起來,朝他走了過去。

    “新來的,嗯?”

    少年點點頭。

    “過來吧,老子就喜歡新來的!”

    哄笑聲。

    少年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你小子,什麼意思?說吧,價錢多少?”那人把手伸進了少年敞開的前襟裏。

    少年撥開了他的手,似乎很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然後徑直走到那美婦人身前。

    “太太,您姓寧?”沙啞而青澀的詢問。

    美婦人笑了:“對。有什麼事,小兄弟?”

    少年伸出疤痕累累的手,將一個黑色的小巧皮包遞過去,美婦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優雅地伸出手去接了下來,絲毫不嫌避少年的髒手:“謝謝你,小兄弟!真是太好了!”

    周圍的人露出了豔羨與驚異的神情。

    少年草草地向美婦人鞠了一躬,然後扭身走了。

    美婦人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對旁邊的年輕醫生說:“莫先生,麻煩您追上去,我才想起,應該給這孩子點錢的。”

    年輕醫生微笑著點點頭,動作輕巧地站起,從船艙裏走了出去。

    甲板上,海風吹得正輕柔。

    “很美,是麼?”一隻修長的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

    阿黎吃了一驚,卻沒有把它拿掉,隻是冷冷道:“拿開。”

    年輕醫生仍保持著溫柔的微笑,可他的手非但沒有拿開,反而順著阿黎的肩膀滑到了他的腰間。

    “風兒。”他忽然叫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阿黎沒有應聲。

    “別鬧了。”莫名從後麵把他攬進自己的懷裏,“我好想你。”

    阿黎有些野蠻地從他懷裏掙出來,把頭扭到了一邊去,然後冷冷地拋出一句:“你認錯了人。”

    “嗯,不要緊。”莫名笑得很從容,“那就將錯就錯吧。你叫什麼?”

    阿黎咬著自己的嘴唇,攥緊了拳頭:“我不是做這一行的。”

    莫名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然後往後退了兩步,溫柔地欠了欠身:“對不起。”

    阿黎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莫名從衣袋裏掏出幾個硬幣:“感謝你送回了太太的包。”

    “不用。”

    莫名無可奈何地微笑著,聽著少年的腳步消失在甲板上。

    “今晚的夜色真好。”莫名把胳膊肘搭在甲板的欄杆上,似乎在自言自語,“隻可惜,看不到啊。”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的。他歎了口氣,又深深地吸了一口進去,似乎想嚐嚐海風的味道。

    “這片海,叫做無界海。傳說中,它是沒有盡頭的,因為它是一個女人哭出來的眼淚。”莫名好像隻是在說給自己聽,“很久以前,她的丈夫離開這裏,去另一個世界找活幹,可是,再也沒有回來。那時各個空間,還無法連通,人們告訴她說,不要再等了,這裏沒有路,他不會回來了。可是女人說,沒有路,有船。於是她用眼淚彙成了一片海。人們就坐著船,從這裏出發,通向各個世界的四麵八方。可是那些人,再也沒有回來,因為據說,外麵的世界,太美了。”

    “她依然在等待,在海底,靜靜地等待。”莫名忽然將一隻手伸向了寧靜的夜色,“所以這片海上,常常會有風暴,她想把來往的船翻過來,看看裏麵,有沒有她的丈夫。”

    似乎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過別怕,也不是每次都有風暴的。”莫名笑得很溫柔,“你願不願意,替我描繪一下夜晚的海?我看不見。”

    阿黎從桅杆後麵走出來,似乎有些窘迫。

    “可以離我近一點麼?我保證,不會動手動腳。”

    阿黎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沒什麼好看的。”阿黎的目光伸到海的那一邊,“不過就是海,海水是灰的,嗯,深藍的,很平靜。”

    “天呢,天是什麼顏色?”

    “藍色,一種…很深的藍。還有些雲,很淡,像光,或者是霧。”

    “天和海的交界處,是什麼樣子的?”

    “一條線,很粗,看不大清楚。說不清是灰色,還是藍色,可能是天的顏色吧,跟海融在了一起。”

    “有浪麼?”

    “有。在很遠的天邊,很平,正向這邊慢慢地推過來,還是線,嗯,像一堵矮牆,白的。”

    莫名點點頭:“多謝。”

    阿黎有些別扭地匆匆望了他一眼:“不用。”

    “我想,再求你一件事,好麼?”莫名忽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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