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9 更新時間:09-12-23 19:24
“那個紫頤?”
燼流並未表現出多大的震驚,隻是微有些愕然。當初九曜並沒確定對方是否已死,單憑那人身旁的紅衣人所言就斷論,實在有些過激。更何況那人為魔,仙魔之體怎會如此輕易死去?
這番想法他並非沒對九曜提及,隻是九曜根本不願去談論這個。每每談到此處他便打哈哈繞開,弄到最後連燼流都不解他心中究竟作何想法,隻得由著他去。
“恩。不過——你說好不好笑,他竟不記得我是誰了!”
九曜突然像被針刺到般跳起來,一腳飛在一個酒壇上,頓時把那酒壇踢了個極高的弧度後猛地墜地,響起一片刺耳的碎裂聲。燼流坐在他身旁,波瀾不驚的看著他一個接一個的踢,不多時身旁的十幾個酒壇子便全被他送到下麵成了一堆濕漉漉的碎片。
尖銳的破裂聲在這空曠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但早已習慣了九曜三天兩頭砸東西的候府侍衛們多是見怪不怪。隻要水榭內沒傳來打鬥聲,他們便是睜一眼閉一眼,畢竟誰都不願去做這位大少爺的免費沙包。
“你把酒都浪費了,接下來我們一起喝西北風?”
燼流好笑的看著他。兩人身邊已空空如也,連剛才九曜遞來的酒壇都被他飛了下去。無酒可飲,這微涼的夜風便有些滲人。與九曜不同,燼流本就隻著了件薄薄的春衫,且一口酒都沒碰過。雖然一直以仙氣製衡著體溫,但由於連日來軍務過於繁忙,導致體力耗損過度,如今也是不敵這夜露寒涼,漸漸的唇齒都有些打顫起來。
“對了,這是宓兒讓你穿上的披風,怕你著涼。”
被凍到不行的燼流這才想起宓兒剛才遞給他的包袱,忙拿起來丟給九曜。九曜接過來卻不打開,而是衝燼流露出個極邪魅的笑臉。
“你比我更需要。”
他走到燼流身旁,將包袱內的鬥篷抖開披在了好友略顯單薄的肩上。而後在他麵前盤腿坐下,默念一道口訣,將一股濃鬱的純清仙氣自掌心源源度進燼流心口。本來被凍的有些泛青的肌膚開始緩緩透出微紅,一股溫暖的仙氣自心髒部位緩緩流向四肢百骸。燼流感激的看了九曜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不是你把什麼軍務都推給我,我也不至於跟頭牛似地累死累活。”
“能者多勞,你明知我一看到那些卷軸就犯困。”
“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九曜本與燼流並肩而坐,一同看著頭頂那片罕見清明的夜空中,如波光般閃耀的二十八星宿。在聽到身旁人突然轉變的話題後,他低頭看他。隻這一瞬,就有一顆流星劃過,在那如墨般漆黑的夜空中拉起一條長長的火焰星痕。
“你說什麼打算?”
“你和他。九曜,既然他回來了,你也摸清了心裏的想法,就不要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了。”
燼流解下肩上的鬥篷塞進他懷中,站起來拍了拍身下的塵土。
“我與師叔看法一致,你不適合悲劇,明白麼?”
衝他翩然一笑,燼流足下輕點,猶如一片羽毛般輕柔落地。九曜怔怔的看著那漸漸隱入黑暗中的青藍色背影,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暖意侵襲,幹澀的眼眶漸漸濕潤。他慌忙將頭仰起,看著那片蒼穹星空,卻止不住那兩行濕熱的清淚落下。
做兄弟隻有一輩子,你好,我便好。
腦中,突然回想起很多年前,年幼的燼流搭著同樣年幼的他的肩,猶如誓言般說出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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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從楚國皇宮中傳出了一條震驚朝野的消息:兩年前便開始雲遊四海的楚國國師紀向謙終於決定班師回朝。
麵對這由楚王親口說出的消息,朝廷上下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自然是國師一派,愁的,便是乘紀向謙不在時崛起的左派黨羽們。
這兩年來,他們處處提出反對意見,試圖掙脫紀向謙在楚國布下的政黨網。但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如何施紀籠絡,紀向謙底下的人脈與商團,政團皆如那天蠶絲般牢不可破,簡直就像掌握了整個楚國的命脈。
這樣的人,在他不在時左派黨羽們尚且無力翻覆,若他回朝,定是他們的死期。於是,在楚王看不見的角落,一出出暗殺被搬出來,內容大致相同:刺殺紀向謙。
但,既然紀向謙可爬上楚國國師的寶座,又能布下牢不可破的脈絡網,那些可笑的刺殺紀劃又怎會成功?
於是,當紀向謙帶著一貫溫潤的笑容走上朝堂時,左派黨羽們幾乎全唰白了臉,有幾個甚至嚇得腿軟直接跌在殿堂上。可紀向謙卻隻字不提,隻是笑吟吟的將身後一名風姿卓絕的紫衣少年推薦給了楚王。
紀向謙告訴楚王,這名少年是他的高徒,不但驚才無雙,更能呼風喚雨,掌星宿命脈。
當晚,楚王以最奢華的宴會來歡迎這位智紀無雙的國師回朝,並賜封紀向謙力薦的紫衣少年為司天監,主掌司天台。
四日後,當新任司天監以星宿卜卦為楚王帶來第一比豐厚利益後,他便被楚王擺在了僅次於國師的地位上。加之紀向謙有意在朝堂上提攜他,短短一個月,這名來自異域的金發紫衣少年便成了炙手可熱的楚國新秀。楚王信任他,國師袒護他,百官恭維他。除了主掌軍政的安國候一脈之外,說整個朝廷無人再反他亦不為過。
軍政處議事廳內。
一名身著藍底描金麒麟紋華服的男子背對著門斜坐在三層高的窗邊,他的左手捧著一本被不斷塗改的奏折,右手則不時揉著太陽穴。那張雋秀的臉上寫滿愁容,細薄的雙唇叼著一杆細狼嚎,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咬著。
“易副帥,你可知你這番形象要是被外麵的侍女們看到了可是會摧毀她們脆弱的芳心啊。”
九曜拎著一壺酒,也不敲門便直接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總是風姿颯爽,儀態翩翩的人極難得的邋遢相,頓時忍不住捧腹打趣道。
“我快受不了了!你什麼都不做,什麼都推給我!幹脆讓燁候給你找個軍師回來算了!”
縱使燼流再謙謙君子,也受不了這兩個月來堆積如山的軍務由他一人來處理的慘況。眼見這罪魁禍首毫無羞恥心的還敢來取笑他,頓覺火冒三丈,想也不想便拿下嘴裏的狼嚎朝那人的麵龐飛去。
“他們哪及得上你一根手指啊,那些個謀士哪次提出的意見不是被你悉數駁回?人人都說,普天之下,得一良臣不如得一謀臣。我就說,那十幾個謀士應該全部遣走,隻要你一個副帥就足夠搞定整個楚國軍政了。”
“你到底來幹嘛的?”
沒好氣的丟給九曜一記大白眼,燼流從窗邊跳下,走到書案前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龍泉茶喝了幾口。
“別氣別氣,你和我那掛名老爹不是被那個來路不明的司天監搞的無力招架嗎?我這就來獻計了。小方查到今日那人從千佛寺回來的路線,我已安排了一批人馬,保證能折騰的他狼狽不堪隻剩半條命!”
燼流隻看了九曜一眼就有種想扶額倒下去的欲望。這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兵馬大元帥,自上任以來從沒幹過一件正經事,惹出來的麻煩倒是不少,每次都要安國候陪著笑臉四處道歉。有時燼流真的想不通,為什麼玄修要把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九曜去做?他一看到九曜那泛著邪惡智慧的笑臉,就有種想揍人的衝動。
“你認為這種小打小鬧能改變的了局麵?”
“改變不了也要給他來個下馬威,讓他收斂收斂。我今早聽小方說,因為那司天監和國師的一番話,楚王取消了攻打燕國的決定?”
九曜突然一改嬉鬧之情,正色道。燼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無力的捏了捏眉心點點頭,這便是他今日煩了一上午的事。若楚王收回了攻打燕國的決定,那玄修籌備了半年的紀謀便無法施展。無論是對仙魔的十年約定,還是對這人間亂世江山,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因此當九曜進來時,見到那般狼狽的他,其實是正在書寫奏折,準備向楚王進諫。
“我正愁不知道怎麼解決,偏偏燁候又被派去江南三省巡查,不可能馬上趕回來。而你又……”
他欲言又止的斜了九曜一眼,剩下的話便吞回了腹中。以他對九曜的認識,就算天塌下來,九曜也會先推給他。反正他若沒倒下,九曜是絕不會站出來幫忙的。
“所以啊,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嗎?如果我們製造一些意外讓那個司天監受傷口不能言手不能寫,那你便可告訴楚王,這是司天監假傳天意的懲罰。到時候再多危言聳聽幾句,楚王那老頭還不是要乖乖點頭答應出兵?”
“那你到底打算怎麼讓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寫?”
燼流本來最不屑的便是這種陰險手段,但此刻他急火攻心,根本想不出其他辦法能對抗那兩個舉手投足都能牽動整個朝堂的人,不得已下隻得向九曜靠了靠,低低詢問起他的紀謀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跟我走吧,看戲去!”
九曜話音剛落,也不管燼流是否同意,便拉起他從三樓窗邊跳下,下麵的空地上早有九曜命人備好的兩匹駿馬。於是,這二人一前一後,向著城郊的千佛山疾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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