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1 更新時間:10-05-10 20:07
明晃晃的刀劍分外的刺眼,進來的這幾人大咧咧往門兩邊開立,麵色不善,眼中帶著狠,也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包間裏的剛才還嬉笑的男女均被嚇了一跳,膽子小一點兒的姑娘“呀”的一聲直接倒在身邊人的懷裏,周成岫看看裘嬤嬤一下子收回去的手,再看看門口這幫來曆不明的凶神,也不知該喜還是該優。
裘嬤嬤居然還算冷靜,不過呆了一下,便很快恢複了神色,她單手托腮,嘴角含著笑,嬌嬌地說道:“呦,是哪裏來的朋友啊?今天是想尋歡,還是要過夜呀?人來就好,這刀呀劍呀什麼的還是藏著好些,您說是不是呀?”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一步三搖向著那居中而立的人走去。
中間站著的那位,算是這群人中麵色比較和善的,仔細瞧瞧,樣貌居然還不錯,可惜眼神實在不像是來尋樂的。那人盯著裘嬤嬤,過了好半天才道:“真想不到,不過五六年,你居然變成了這幅樣子,難怪有人怎麼找都找不到!”
裘嬤嬤的眼睛變得有點大,喃喃地說,“你這是講什麼呢?”她摸摸鼻子,斜斜看著那個人一眼,忽然有些忸怩地說道:“哎呀,難道說人家以前在揚州作紅牌的時候,你來捧過場?然後一直不忘,一路追到這裏來了?”
她這話一說,一屋子的人差點沒驚訝地趴到地上,真沒想到裘嬤嬤居然是從揚州來的,還是紅牌。隻除了那位跟她說話的人,那個人竟然在笑,隻是笑意還沒在眼中化開的時候,便忽然出手,幾片薄薄的東西一下子朝著裘嬤嬤飛過去。
“哎呦哎呦,你……你……呀——”
“啊——”
前麵的聲音是裘嬤嬤的,後麵的啊卻是周成岫這一桌還沒昏過去的姑娘叫出來的。裘嬤嬤跌坐地上,一手揉著大腿,麵帶怨色,雖然姿勢難看,但那樣子除了跌疼外竟似乎毫發無傷,再看不遠處的地上,幾個銀鏢釘入木板,尾部的紅櫻仍在抖動。
這下馮友賓幾人徹底呆住,身體似乎也在隱隱發抖,半點功夫皆無,平日裏談生意也會帶上些保鏢什麼的,可今天純粹是來找樂子的,而且在這一直無事的飄香院,誰會想到碰上這種事情?周成岫看看裘嬤嬤,再看看那幫人,雙手緊握了幾下,慢慢站了起來,走過去緩緩伸手,“裘嬤嬤,你沒事吧?”
裘嬤嬤似乎沒想到周成岫會出來,她偏頭瞧瞧周成岫,眨眨眼睛才道:“沒……沒事,就是有點痛。”她一邊說,一邊拉住周成岫,慢慢站起來,卻又似乎有點站不穩,便旁若無人地輕輕靠著周成岫。周成岫想推開,可是看看裘嬤嬤那幅樣子,也沒太好意思。
“你——”那個剛才出手的人居然麵色變了變,有些恨恨地看著裘嬤嬤,“你果然好得很,到哪裏都不忘找上幾個!虧得宮……公……公子還。。。。。。真是不知羞恥!”
裘嬤嬤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不會認錯人了吧?什麼公子?什麼羞恥?嬤嬤我是什麼人,人找我我找人不都是天經地義兩相情願麼?既然走錯了地方,我也不用客氣了,來人哪!”
“哼!你不用再叫,那些人現在恐怕正在做美夢呢!你也不用再裝,現在立刻跟我們回去見公子。”那個人不再多說,衝著周邊那些人一使眼色,全都提著刀劍一下子擁了上來,將周成岫和裘嬤嬤圍在中央。
周成岫剛才一時衝動站了出來,現在心裏也不知什麼滋味,他自己那幾下功夫,怎麼都覺得不是眼前這些人的對手,可現在也退不回去了。裘嬤嬤不知跟這些人有什麼過節,真不該踏這渾水,今天絕對不是什麼好日子。
真是一片混亂。
這包房並不大,桌椅又占了不少空間,一堆人站在一起根本施展不開。隻是那堆人似乎下定了決心要把裘嬤嬤帶回去,招招陰狠,可好像又在忌彈著什麼,所以又並不是真的往裘嬤嬤要命的地方去,但對周成岫就沒那麼客氣了。
一滴汗水從周成岫額上滑了下來,接著又是一滴。
刀劍無眼,周成岫的袖子、褲角被劃了好幾道口子,幸好躲得快,沒什麼大礙,可是紅色液體終是絲絲滲透出來,周成岫現在什麼也想不了,隻能硬著頭皮,頭一遭真真切切地卷入江湖紛爭中。
這些人不知是何門派,出招怪異得很,劍尖刀韌總是從意想不到的地方鑽出來,滑滑溜溜靈蛇一般。裘嬤嬤也不再笑了,臉色有些凝重,她也不出手,就這麼圍著周成岫左轉右轉,每次都險險地東倒西歪地躲過去,看似是把周成岫當成了擋箭牌,不過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其實已經不知為周成岫擋了多少要命的狠招。可惜不論周成岫還是旁邊那一堆少爺老板,都看不出來。旁邊的那些老板們,早已經嚇得咱到了桌子地下,悄悄地慢慢地趁人不注意地往外爬。
也不知道這種狀況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周成岫有些站不穩,手腳也有些氣力不足。裘嬤嬤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看著那些圍著的人,忽然從身上摸出一把東西,唰唰灑了出去,然後一把拉起周成岫,趁著混亂往窗邊快步而去,推開窗門,縱身一躍,就這麼和周成岫從樓上跳了下去。
裘嬤嬤拉著周成岫一通飛奔,快得像。。。。。。像什麼?周成岫說不上來,隻是覺得裘嬤嬤簡直可以稱得上輕功好手了。真看不出來,這柔柔弱弱的老鴇居然比他厲害百倍。周成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也不敢停,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因為後麵那幫凶神也不過亂了一小會兒,便跟在他們身後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反正離飄香院是越來越遠,地方也是愈發的偏僻,似乎有路就逃,有林就入,能躲就躲,一路上跌跌撞撞,狼狽不堪。周成岫心中鬱悶,平生第一次真切地後悔,今晚就不應該出門,即使出門也應該帶著方真他們,沒帶方真他們絕不應該隨便出手,真是自作孽,今晚如果逃過這一劫,一定要把這些都刻成木牌記下來,放在祠堂裏供著,一天看三遍。
可惜天不從人願,在周成岫幾乎跑不動的時候,有人從他和裘嬤嬤的頭上掠過,然後轉過身來,用劍一指周成岫,卻對著裘嬤嬤道:“你跟我回去,今晚之事,絕不會對公子透露半點,否則我就先殺了這人,再把你綁回去,我想公子也不會怪罪我。”
“就憑你?”裘嬤嬤的聲音有些低低沉沉,夜色中看不清神色,她放開了周成岫,一個人往前走過去,冷哼兩下,“既然你們公子這麼想見我,何不親自來?就憑你這幅模樣,倒貼錢我都覺得賠本,想你那公子也好不到哪去。”裘嬤嬤身形一飄,朝著那個人招呼了過去,似乎現在才將身手毫不隱藏的顯示出來。
周成岫往樹邊挪了挪,根本就沒力氣在關注眼前這兩人。他單手扶住樹幹,另一隻手按著胸口,呼呼喘著氣,等他稍稍緩過神來的時候,裘嬤嬤和那個人已經不知打倒哪裏去了。林木參天,隱隱月色探出一點頭,四處影影綽綽,看不真切。汗透衣衫,風吹在身上,直到此刻才覺涼寒,周成岫雙腿酸軟,身形一滑,坐在地上,靠在樹邊。
這到底是哪裏?周成岫根本不知道,隻覺得應該是跑到了某處山林中,不會……不會是今晨剛剛爬過的不鹹山吧?要是那樣可就有點不妙了,這夜色山中別的不多,聽說野獸倒是不少。
周成岫正這麼想著,一陣唏唏索索聲音從右側傳來,隱隱還有什麼別的聲音。周成岫的眼睛有些睜大,他掙紮著站起身,想往樹後麵藏一藏。
右側樹叢一動,有東西鑽了出來,周成岫定睛一瞧,還好,是個人。隻是這心還沒有放下,那人已經開始大叫了,“啊!右使,人藏在這邊!”哎呦,竟是那些一路跟蹤他和裘嬤嬤而來的家夥,怎麼這麼倒黴?
周成岫顧不了那麼多了,轉身就走,有什麼比得上性命重要?隻是他的速度又哪裏比得上那幫凶神,大概也就跑出去半裏地,就被人追上了。刀劍齊刷刷地晾出來,那幫人圍著他大呼小叫,“抓住他,別讓跑了!”“給我綁起來!”“其他人跑到哪去了?”
周成岫頭昏手麻,看著這幫圍得越來越近的家夥,心頭隻有一個想法,這些大概都不是真的吧!今天體力嚴重耗損,周成岫隻覺天似乎更加暗,眼前似乎有點模糊,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也越來越沉,身形搖搖欲墜。
在周成岫昏過去前的最後一刻,他似乎隱約聽到有人說了一句:“誰在那邊亂叫,吵得本大王不得安寧?”本大王?周成岫聽得心裏一酸,屋漏偏逢下雨,已經這種時候了,偏偏還碰上他?可是他現在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隻好一下子沉到了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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