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墨·然

壹——知否？知否？  第28章 初遇塵影（三）

章節字數：2599  更新時間：10-08-15 13:35

    到了影之城，我才明白。原來當日見到的綿延萬裏的城牆，容納的隻是影之教。而影之教後麵更廣大的地域，是一座城池，就是塵影口中的影之城。

    這裏，有普通的老百姓，有做生意的商人，有路邊擺攤的小販，有開店的老板，一派祥和的風光。更讓我吃驚的是無論飲、食、住、行，這裏的規格都不亞於長安、洛陽。繁華程度也是相當。

    百姓們似乎都認識塵影，也習慣他帶著麵具。經過他時都向他問好，敬佩的神態仿佛他是他們的神。

    突然有個詭異的想法竄進了我的腦海。以影之教那麼大的名氣，為何江湖上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影之城這麼個地方？更不用說關於它的任何傳聞了。

    難道是有人故意封鎖？

    我問：“這裏的人從不出城嗎？”

    塵影反問：“你覺得他們所需要的東西，有這城內沒有的嗎？”

    我搖搖頭。

    他無所謂地繼續說：“那他們就沒有必要離開這兒了。”

    我一時啞口無言，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言下之意，他不讓城民出城？

    而且他竟用如此不屑的口吻來描述自己的行為，這讓我很不爽！也很不齒！

    我憤憤不平地質問說：“的確，城內應有盡有。但你也不能因此把他們禁錮在這裏啊！他們難道沒有選擇在哪裏生活的權利嗎？！”

    塵影看著我，然後淡然地從我身邊走過，不予回答。

    見此，我更加氣憤了：“就算我的父親濫殺無辜，而你這樣無故剝奪他人的自由，你和他，有什麼區別？！”

    塵影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我。冰冷的程度是我從未見過的。

    看著他凶狠的眼神，我意識到……我說的話把他激怒了。

    塵影似是在竭力忍耐怒氣，我毫不示弱地瞪著他。兩人就這樣在大街上對峙了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終於，塵影打破僵局：“你自己逛吧，我去喝茶。”

    說罷，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轉過來對我說：“這裏的城民，自是可以出城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信他的話。可是，怔怔地看著他離去，我卻突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就這麼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像你塵影幹出來的事！

    而且我也想不通，若我真的誤解他，他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明白呢？

    可他現在拋下我一個人去喝茶已經成了事實。我孤零零地走在街上，周圍的熱鬧度似乎也打了折扣。

    走了幾步，聽見身後有人叫：“姑娘！姑娘！”

    我回頭，是兩個中等年齡的大媽，一高一矮，看上去沒有什麼惡意。

    我指指自己：“叫我嗎？”

    “是啊，是啊。”她們走到我身邊，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教主果然好眼光啊，看上了這麼個美人。”

    什麼？……

    “不是……我……”我立馬爭辯道。

    “沒什麼好害羞的嘛！”其中一個矮個兒的大媽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打斷我，然後神秘地說，“教主從來沒有帶別的女子逛過街。”

    “可不是嘛。”另一個高一些的說，“自從教主繼位之後，大家才過上了好日子。而他呢，一直忙於公事，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桃色故事。”

    看著她一臉崇拜，我不禁又覺得，他們還真是把那冷冰冰的家夥當成神了。

    “你們在說教主嗎？”一個老大爺的聲音傳來。

    “喲，張大爺。”高個兒大媽招呼道，“是呀。大爺您看這漂亮姑娘是教主心上人呢。”

    “我不是……”我趕緊又否認，心中無比無奈。

    “哦？”張大爺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我，顯然沒有聽到我無力的否認，“教主看上的人果然不同凡響。不過，姑娘啊，可要善待教主，他是個大好人呐。”

    我配合地點頭，心中卻畫上一個一個大大的問號。

    片刻過後，我的身邊已經圍了近十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部發自內心地崇拜著塵影。

    我問：“你們平時能出城嗎？”

    “為什麼不能？”一個青年男子奇怪地反問，“我是個做生意的，要是不能出城，我怎麼賺錢？上個月我剛剛從洛陽進了一批布料，這兩天賣得可好了。”

    張大爺說：“唉……我老啦……走那麼遠的路，還不如好好待在城裏，什麼都不缺，就這樣終老天年也是種享受啊。”

    周圍的老年人都讚同地點點頭。

    有個小孩兒細聲細氣地說：“我也不願出城，這裏既有玩兒的地方，也有私塾。”

    ……

    我終於發現，我真的誤解塵影了。這裏的人並不是不能出城，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想出城。這裏的城民都很樸實，很善良，很熱情。雖然他們都把我當成塵影的心上人讓我很無奈，但從他們的口中，我漸漸明白，塵影確實為他們做了很多事，讓他們過上了比從前好太多的生活。

    至少，對百姓，塵影的確是善的。

    剛才，塵影似乎真的生氣了，他是氣我把他與前教主相提並論嗎？

    是因為他想做些改變、行些善，卻沒有被認可嗎？

    想著想著，抬頭，意識到我竟走到了茶館的門口。門前高高掛著兩麵旗子，一麵寫著“影”，一麵寫著“茶”。

    塵影應該在這兒。

    跨進門，一個帶著書生氣的中年男子走上來：“姑娘，是要喝茶麼？”不等我回答，他又滔滔不絕地說，“我們這兒有頂好的陽羨茶，用金沙泉泡製，盛以紫砂壺。這所謂的‘飲茶三絕’，便是如此了。”

    我看他談吐不凡，又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氣息，知道此人有深厚的內力，絕非凡人。說不定……就是塵影手下的一員大將。

    我讚道：“閣下甘居茶館老板，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老板會心一笑，順應道：“非也。在下的誌向便是在這小小茶館，泡老悠悠歲月，恍惚懵懂人生，此生足矣！”

    塵影的人，果然氣度非凡，我拱手道：“老板的豁達讓在下佩服不已。”

    老板一笑帶過：“哪裏哪裏。姑娘這邊請，主子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

    樓上雅間。

    “對不起。”我在他旁邊坐下，輕輕說，“你應該解釋的。”

    塵影隻顧品茶。我便也不再說話。

    透過窗，看著茶館外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這喧喧嚷嚷中竟也藏著些許和睦和安寧。

    與世隔絕的小城裏的生活是否就是這樣樸素又充實呢？沒有江湖險惡，沒有冤冤相報。隻有靜靜的生活，時間悄悄地流逝。

    我不禁開始幻想，是不是有朝一日，也可以和心愛之人過這樣的生活？每日他出門做事，我在家做飯等他歸來。又或者，兩人開一間茶館，雇兩個夥計打雜，他進茶葉我記賬。

    如此簡單的生活，此生不知能不能得到。

    又想起釋然說：“你覺不覺得，像是在跟著我浪跡天涯？”

    跟他浪跡天涯，那也是我的夢想呢。

    這兩個夢，真是難舍難分。取哪一個好像都會讓我因為放棄另一個感到遺憾。

    我在心裏暗暗比較著，取舍著，直到夕陽西下，還是沒個結果。

    抬眼，卻見萬物都已被染上了疲倦的色彩。塵影坐在身邊，仍是一言不發，似是也在出神地想著什麼。

    我說：“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塵影回過神，答非所問道：“還會彈箏嗎？”

    “什麼？”我驚異道。

    聽塵影話裏的意思，我曾經會彈古箏？

    而且，我以前就認識他？

    瓊言說過塵影是父親右護法的兒子，想來，認識也應是正常的……

    “回去我讓天涯送一副箏來。”塵影說著站起身，放了一錠銀子在桌上，便走了。

    我急忙跟上，一肚子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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