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34 更新時間:09-12-18 20:23
“什麼?!我的血!?”萊維在他的座頭聯絡所裏憤怒地咆哮著。
“可是你已經答應要成為我的契主了!”列維斯因也用絲毫不輸給萊維的音量回敬著。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是你說:‘現在是我,萊爾維特利克斯•;德•;海耶。’”
列維重複著五天前萊維對著自己深情款款訴說衷腸,但這似乎更觸怒了萊維,在義憤填膺扔下“我拒絕!”這句話後,他親眼目睹了這個小家夥怎樣模仿一頭牛犢衝出聯絡所,把那並不寬敞也不牢固甚至鏽跡斑斑地鐵皮門折騰得乒乓作響。
——這就是萊維的新家,伊丹東城肯塔亞第十五區賽比斯巷的一所名為柯庫爾(Kequer)成人雜誌社,最出名的雜誌要屬EX’S,但那並不是萊維所關心的。
從外頭看上去,它簡直就和鍾點房沒什麼兩樣,正恰好他的隔壁就住著一位偷渡來的越南妓//女,這讓進出這裏的“紳士”更像逛窯子的男客,而非黑梅年輕有為的領導層級人物。萊維站在路口,回頭看了一眼那髒兮兮的三層簡易小危樓,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它。被苔蘚黴斑侵蝕的外牆,從角落掉下大塊兒小塊兒的石灰,鋼筋水泥裸露在外;它病懨懨地內牆一側被已經腐朽的排水管肆意戲謔,吊著半邊彎管的,破了洞的,搖搖欲墜的,往外曝露著汙水,散發令人作嘔的惡臭。。。。。。萊維不由得錘了錘腦袋,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場噩夢,可是——那兩隻老鼠在幹什麼!?打架?該死!它們在。。。。。。光天化日!太可笑了,萊維忿忿地踱著步子離開街角。
自從列維斯因當上了黑梅五大頭目之後,各大報紙上滿是金鐸破產,老板不知去向的負麵消息,一時股價大跌,並在三天後宣布被布萊以低價收購。這般逆市場而行卻又進行的順理成章,一般人自然以為又是個企業傳奇,但事實隻有一部分被允許知道原因的人掌握著。當萊維擔心晚宴上的賓客是否會疑心時,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成了眾目睽睽下的一出鬧劇。萊維曾經問過列維斯因,為什麼要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列維斯因淡淡地說:“我以為你的爺爺會更久以後才能把你拱手相讓。我準備了很多,氣勢,金錢,名譽。。。。。。但這似乎都抵不過海耶家世代相傳的一句話。我為作為海耶的同盟而感到驕傲。”但最後黑梅還是擁有了金鐸三分之一的股權,並合法地成為了它的第一大股東。他的老板呢?現在正隱姓埋名地臣服在黑梅大頭目下,深居領導層中,匿沒在茫茫黑幫漩渦裏。
而自己——被理所當然地安插在列維的身邊,就像剛才,有足夠的時間同列維吵上幾回合。其實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同列維有了這段孽緣,也根本不了解到底有什麼事是自己非做不可的。然而,與其讓它在不知道的地方發展,還不如親身去體驗——這一點,是萊爾維特利克斯•;德•;海耶一直莫忘的座右銘。他就像隻剛剛褪了一層殼的毛毛蟲,正四處尋找著能讓自己加速羽化的磨礪。
其實這是一般人無法想見的艱難生活,時刻提心吊膽那些準備隨時倒戈新主的幫派分支——迎麵給你一刀,隨後在你還沒倒地前就已經消失的刀刺族。他不再有海伊夫斯基時刻貼身保護,沒有加長SUV代步,出門時需要變裝,而自己又還沒有掌握判斷是否被跟蹤的直覺技能。他壓了壓頭頂的鴨舌帽,像個十五歲盜賣大麻和新藥在街頭晃悠的小偷,穿梭在雜誌社周圍方圓一公裏內的街道和巷子。這是他必須做的工作,列維說:從熟悉自己的地頭開始。就算他和他吵得如此不可開交,萊維業已別無選擇,他能依靠的隻有他了。他敬愛的祖父大人,就這樣讓他隨著一波驚世駭俗的交易流淌而去,再來不及問他更多緣由,就被無辜推出了天堂。
至於卡農一家還有那個塔德,萊維隻知道他們被列維斯因派遣去做別的事,並沒有出現在聯絡所的必要。
肯塔亞的賽比斯同銀十字迥然不同。如果要形容,更“民”味兒點比較貼近賽比斯的風格。這裏的樓層建築秉承了伊丹東矮樓和地下室互接的傳統,若是當下白天的情況,臨著街頭的大多是一些咖啡館,小商鋪,書局,藥局之類,可要到了晚些時候,樓底那些驅蟲就會蠢蠢欲動,迪斯科舞廳,穿刺店,撞球機遊廳,賭球俱樂部,應有盡有,這裏更貼近年輕人的生活,而滿足年輕人劣好的卻是些年長的祖父輩了。萊維穿梭其中,邊走邊細細望著大街小巷的店招,那些黑壓壓一片,成堆地圍繞在街道的中空,遮蔽了白天的絕大部分陽光,但奇特的,店招都在樓與樓的背光麵,向陽麵皆為民居,同樣熱鬧地被曬洗的衣物滿滿占領著。
在向陽麵的街道走著,安全性更高點,但這遠遠達不到列維斯因對自己的要求。
這兒算不上繁榮,走街串巷的都是些熟悉的麵孔,不到四天的時間,萊維基本就能看出哪些家夥是道上混的,哪些不過是些以小盜為生的蜉蝣,列維甚至也讚揚過他的觀察力,說他有不輸給警察的直覺神經,不過他想這一點也許在緊要關頭根本派不上用場,就像自己在某個街口遇見了他,然後念念不忘,更不曾想過他是何等厲害的角色,也沒料想如今會同個剛孵出來的小鳥或者什麼的,總跟著第一眼看到的東西四處亂跑。
“嘿!你打算在這裏蹲點麼?那可要收錢的。”
來人敲詐的方式還挺客氣,萊維抬起頭,老伊萬的臉便映入眼簾。他穿著件已經磨壞皮的棕色夾克,像時下年輕人打扮的下半身,鬆鬆垮垮地,皮帶尾還支在外頭,有點痞子的腔調,用圓頂貝雷帽遮蓋著。
“嘿!伊萬,是你!”萊維和他互擊一拳,這是他們表示友好互相問候的方式。他銀十字巷裏的老朋友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怎麼?帕奇老爺真的讓你參加社會實踐課了麼?”
“伊萬,我想你可不是來挖苦我才出現的。”
“嘿嘿,沒錯。”他摸摸自己的貝雷帽,“跟我喝杯咖啡,作為謝禮,送給你個情報。”
這不是好事情,被伊萬以公事的目的找到,是要做好同死亡擦肩而過的心理準備的,並且他相信,伊萬不得已離開自己的保護傘蛇寶石,一定是事態嚴重的表現。他們就在遇見的四周找了一家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的咖啡店,老板是對年過花甲的老夫婦。聽說他們的甜甜圈不錯,伊萬點了兩個,就著兩杯哥倫比亞咖啡,開腔說起來。
“你的老爺讓我告訴你,拉提斯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萊維的腦子裏頓時飛出許多念頭,仿佛點爆的煙花,悉悉索索地綻開彩色的火星,不全是好的,但總覺得不壞。他沒有急著說話,像個看淡一切小老頭兒似地,細細喝起咖啡。
“我猜想你的反應也不會大。因為你和海伊夫斯基都不喜歡那派人。”
“然後?我想你要說的可不止這些,伊萬。”
伊萬這是第幾次見到海伊的少主子精明冷靜的模樣了?記得在蛇寶石一次暗殺行動裏,他居然上前潑了目標人物一杯蘇打水——是的,蘇打水,海伊夫斯基禁止他喝酒精飲料——成功地讓已經幾乎得知自己即將被暗殺欲逃跑的目標人物呆立在場。是啊,一個孩子,莫名其妙來潑自己一臉蘇打水,就算要下手掀一巴掌都還要猶豫半分鍾呢,但萊維卻對著他傻笑,就像個偷偷溜進娛樂場所的孩子一樣。後來才得知這家夥帶了槍,他若一個慌神,當下很有可能就拿黑梅的少主子作為要挾對象,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從此以後,海伊夫斯基又給他的禁止項裏加了一條——禁止幹涉組織行動——但不知道現在還管不管用了。
“有幾個關鍵點。第一,拉提斯被人整整切掉半個腦袋,刀起頭落,切口利索完美。第二,拉提斯死了,全家族一致對外保密長達六天,情報隻在販子和小報記者間流通。第三,也是重點,拉提斯的死似乎和黑梅有什麼聯係。”
“你來找我,是想告訴我,這不單單是和黑梅有關,而是恰恰和我還有列維斯因有關。。。。。。你是想這樣說吧。”
伊萬再次由衷欽佩這個孩子,是的,他還隻有十五歲,他衝動的樣子和同齡人根本沒什麼兩樣,但腦子卻轉的飛快,思考問題的方式驚人的成熟。他聳了聳肩,無可奈何地說:
“是的。老爺子就是讓我來提醒你這些的。”
“爺爺是什麼態度?看好戲?中立?還是非常生氣?”
伊萬撓了撓鼻子,“這個嘛。。。。。。大概是鬆了口氣吧。”
“鬆了口氣?”拉提斯死了,他鬆了口氣麼?“條子呢?”
“說是幫派爭鬥,用點錢叫他們就當沒看見。”
“嗯——”萊維蔑視地哼吟一聲,“伊丹東那些做官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能呢。那麼調查進展呢?”
“屍體是在第二天淩晨被發現的,因為一夜沒有拉提斯的任何消息,沒有電話,沒有口信。拉提斯夫人讓管家四處找找,沒想到就在酒窖旁的小書房裏找到了他的屍體。死狀極為殘忍恐怖,滿屋子的血,都成了血泊,另外有個聾子花匠陪著一塊兒送了命。”伊萬倒抽一口冷氣,“光是想象就覺得恐怖了。更別說他的夫人和孩子看到屍體後的了,估計夠嗆。”他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起來:“屋子裏沒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跡,連高科技方式也沒辦法檢驗出什麼來。”他不情願地咬了一口甜甜圈,嫌棄似地皺了皺眉,看來他不喜歡甜食。他咕噥著嘴又再說起來:“利達·F·拉提斯的死和帝吉的殺人方式太相似了。。。。。。不排除嫁禍的可能,但就算和帝吉無關,也很難逃脫罪責。拉提斯那兒是火燒了眉毛。他死得這麼快,一邊領導層為沒有家業繼承人而焦頭爛額,另一方麵他們的軍火可是個香餑餑,想占為己有的不在少數。所以咯,就想極力先找個承擔責任的冤大頭,然後把矛頭直指你這個準女婿,排除異己後,他們那些家夥就有機會爭奪拉提斯的寶貝了。”
“什麼寶貝?”
“說這個是要收錢的。”伊萬毫不避諱的直言道。
萊維輕笑一聲,“死性不改呢。”似想起什麼似地又擰起眉毛,“帝吉是七顧問之一,怎麼又能牽扯上我。。。。。。”
“大少爺你的聰明才智還能想不到麼?”
沒錯,正因為帝吉是七顧問之一,而恰巧自己的活動情況很有可能就在帝吉的監督管轄範圍之內,排除隱患也是家族七顧問的使命之一。這也就能說明,自己這個年輕頭座空降兵居然安然無恙的在原頭座聯絡點內來去無阻,卻不曾遭到質疑和反對的原因——不是他們不倒戈不造反,而是在還沒有倒戈和造反前,就被處決了。
“上頭下了禁令,誰調查列維斯因,就這樣——”他把手掌撐地筆直,朝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我也是奉行如是呢。帝吉可是寧可錯殺也不會錯漏的啊。”他不由得抖瑟一下肩膀,用以證明自己的腦袋還安然無恙。
“。。。。。。”
早就命令帝吉將發現者滅口麼,寧可錯殺一千不可錯漏一個?——哼,其實說穿了,他和海伊夫斯基隻是有些性格上的不同,對待自己的方式還真出奇的相似呢。
萊維又開始忿忿了,他生氣地努了一口咖啡含在嘴裏。
“在說我壞話麼?”
那熟悉好似被暖陽熱溫的清澈溪水般的聲音流淌進了耳朵,讓萊維慌得招架不住,直直把一口咖啡唾沫全捐獻給素來不注重保養幹燥的伊萬的臉,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同時,列維將一塊手帕擱在唾沫咖啡混合物和伊萬中間。沒人看清了他的動作,隻有伊萬和萊維,各自看著麵前那塊灰色底藍色邊的手帕中間突兀地多了塊兒深棕色印花,味兒還是新鮮的。
“咳咳咳咳,對、對不起,伊萬,我不是故意的。”他一把奪過手帕,草草收拾一通,塞進口袋,儼然是個已經決心丟棄紳士風度的街頭小痞了。
“沒、沒什麼。”伊萬額間沁出汗來。
然後一再忿忿的,那個小痞子更囂張一副流氓的模樣,瞪著眼憋著嘴,“你跟蹤我!”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咖啡館裏幾乎都能聽得見,好在已經臨近傍晚,店裏沒什麼生意——晚上是他們樓下一所撞球俱樂部的時間。
“才一公裏,孩子。你覺得這點距離能難倒我麼?”他右手托腮,又是一副了若指掌的驕傲模樣,左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好了,我想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得走了,這兒晚上可不太安全呢。”
伊萬剛剛起身要走,不想被萊維揪住衣擺。
“等你下次來,我一定讓你來去風光,我不會讓身邊任何一個人因為我遭到委屈的,帝吉也是!我以黑梅座頭之名保證。”
伊萬從鼻子裏冒出一聲異樣的聲音,那不是蔑視不屑,而是無法用言語表示的期待和興奮,他捶了捶萊維十五歲單薄的肩膀,和列維斯因交換了個眼色,消失在夕陽都無法照射到的陰冷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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